遼東,原建州衛營寨中。
孫祥在一幹武將士兵的簇擁下在營寨中走著。
這營寨之中已經被明軍清場了,所有的男子都被趕了出去,也將營寨中的武器全部收攏起來,由明軍統一看管。
但石亨又怕太過荒涼,就安排人將所有的女子孩子都留在營寨中,讓他們走出房間在外列隊。
建州三衛也隻有建州衛沒有經過戰戰火的洗禮,算是保存較為完整一些。
孫祥走在營寨之中,看著兩旁的孩子女子。
他們的眼中隻有一種情緒。
那就是恐懼。
雖然這一路上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但他卻知道,這些人在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麽。
不過他心中並沒有想過去責怪石亨,石彪等人。
這就是戰場吧。
孫祥也經曆過戰場,他知道戰場上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而戰爭後的失敗者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在營寨中走的時候,一名女真人的八歲孩子,從明軍的封鎖中跑了出來,直衝孫祥而來。
站在一旁的石亨大怒,挺身在前,一腳將這孩子給踹倒。
“抓下去。“石亨吼道,而身邊的甲士也迅速上前,拽住了孩子,將其往後拖去。
“大明的大人,大明的大人,饒恕我們吧,給我們新的生活……”
孩子在不斷的用並不熟練的漢語說話。
孫祥聽著這些,心中有些不忍,但卻知道在這麽多的兵士麵前不能落了石亨的麵子,當下隻是輕聲說道:“蠻夷罷了,不知禮數,不用教訓了。”
石亨點頭,而一旁的寇守高喊道:“大人饒恕了他,讓他的母親好好看管,若是還像今日這般一眼橫衝直撞,決不輕饒。”
“是。”
經過這個小插曲後,孫祥便朝前走去。
而被拖到兩邊的孩子,看著孫祥的背影,這個跟那些惡人穿著不一樣衣服的人 是山河之神派過來解救他們的嗎?
是,應該是的。
“這裏保存的確實不錯,所有建州衛的女真營寨都已經接手了嗎?”
石亨點頭應是,而後又忽然想起了什麽。
“在朝鮮境內的女真營寨有三十多座,我們的軍隊也進駐到裏麵了,不過朝鮮的官員來跟我們交涉,說他們境內的營寨都是屬於他們朝鮮的人口,本將軍派人將他們趕走了,不知會不會給孫都禦史你惹下麻煩啊。”
孫祥聽完之後輕笑一聲:“不會,石將軍做的很好。”
讀書人最不好的一點就是,傲,天老大,地老二,陛下老三,太上皇老四,於太保老五,我老六。
豈非害怕一個番邦屬國。
更何況我還跟一般的讀書人不同,我可是手刃過蒙古韃子的。
石亨聽完之後,稍稍鬆了一口氣。
在營寨轉完後,孫祥便要回廣寧去,並在臨行之前叮囑了一句石亨,要掌握好局勢,等到朝廷的官文到了後,先抽身去一趟廣寧。
石亨授意。
用了兩日,孫祥剛返回廣寧,便見到i了內閣的公文,而隨之又接到了陛下的聖旨。
改土歸流真的要搞了。
孫祥歎了一口氣後,便派人去叫石亨回來。
而後孫祥好好款待了一番傳旨的禦史,從他的嘴中得知了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朝堂之上徐有貞與楊善二人的左右都禦史的爭執,那可是占了很大的篇幅。
讓孫祥聽的是啞口無言。
對於楊善,孫祥還是挺尊敬的,聽完禦史說在宮門外揍了一頓徐有貞的事情,還有些不相信,那個一直穩重的長者,會對徐有貞大打出手嗎?
孫祥不相信,這傳旨的禦史就有些激動了,更加賣勁的講著是怎麽打的,這一拳打到了哪裏,那一拳被徐有貞怎麽躲掉的,誰拽的手,誰拉的腿指名道姓講得清清楚楚。
而自殺身亡的平原伯陳懷與勳貴們吃空餉被懲罰的事情,倒是在這禦史的口中顯得微不足道了。
也不怪這禦史多嘴,現在徐有貞事件已經成了朝堂上的最高熱度了,整個京城不管是為官的,還是做買賣的,都在聊這事。
要是大明朝有今日頭條的話,徐有貞楊善二人的事情最起碼要掛一個月。
震驚,兩個老頭為何在宮門外廝打。。。
聽完這禦史的話後,孫祥算是相信了一些,心裏麵還有些怪異,這麽充滿**的朝堂,若是自己在裏麵,會不會也能讓自己的心態年輕一些……
遠在凡察營寨中的石亨在得到孫祥的信息後,囑咐完將領細節後,便帶著幾十名親兵,一路馬不停蹄得趕往廣寧府。
夜。
巡撫衙門中,孫夫人正在給孫祥寬衣得時候,一名下人敲了敲門:“老爺,武陽候回來了。”
孫夫人聽完之話,臉色有些不好看,而孫祥卻是鬆了一口氣,而後輕聲說道:“夫人,你先睡吧,我與石將軍還有公務要商談。”
孫夫人點頭應是。
而孫祥趕忙將衣服穿好,逃一般得快速走出房間。
但孫祥走後,孫夫人不由得輕聲說道:“難道夫君覺得我年老色衰了,是不是該給他找個……”
孫祥可不知道自己夫人還想著給他找小老婆得事情呢。
他快步走進了石亨所在的大堂之中,看到石亨一身甲胄,站在案桌之前,正在看著遼東的地圖。
“武陽候,一路勞頓,應該早點休息啊。”
石亨轉頭看向了孫祥,大笑著說道:“我一介武夫,皮糙肉厚的,不知道什麽叫累,就是心中忐忑,怕影響了孫都禦史休息啊。”
“不影響,不影響,快些上茶。”不知道為何孫祥說這話的時候,竟是有些慌亂。
而後兩人坐定後。
“官文來了。”
“來了,陛下的旨意也來了,改土歸流已成大勢,不可更改,這件事情,先是讓你我二人做,若是我等二人做不成,或者不願意做的話,可現在就請辭,我找武陽候回來,便是想詢問一二,武陽候可敢做?”
“我是武將,你是文官,你讀書人都敢做,我武將有啥不敢做的,孫都禦史還是詳說一番吧。”石亨哈哈大笑後說道。
“官文所言,要讓你我二人,將所有的女真部族全都打亂,化成上百個百戶所,而後每個百戶所派出士兵擔任百戶,這些女真人都給了軍戶的身份,再某種程度上來說,已是大明的百姓,但卻與普通的百姓不一樣,他們不能私自出百戶所的範圍,不能與其他百戶所得人聯係,並且世襲得女真官員全部廢除。”
石亨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這個局麵是能做到這些,不過還是有些障礙。”
“什麽障礙?”
“小障礙,等我趕回去後,就能解決。”
“那個地方叫遼平府,設置遼平大營,副總兵一名,常駐軍隊為五千人,都要是騎兵。”
“穩定時期五千人可以,現在還在清剿,應該保持在一萬人之上。”
“這一點我們遼東內部可以解決,先保持在一萬左右,等到後續穩定,再逐步撤軍。”
“不過,武陽候,我還是要說一句,現在女真人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是大明得百姓了,兵卒這塊,還是要多多得約束一番,不然我怕朝廷派人前來探查的時候,會給武陽候你惹下麻煩。”
“徐都禦史,這點你放心好了,自己人不欺負自己人 ,隻要他們乖乖聽話,這些當兵的兄弟肯定能管住自己的。”說這話的時候,石亨的底氣是有些不足的,媽的,以後的好日子真的到頭了。
正當此時,下人端過來了茶水。
石亨拿著茶杯一飲而盡,而後又舔了舔嘴唇,說道:“唉,我在撫順的時候,可是聽說,朝中好像有了變故。”
“撫順?”
“對,我在那裏見到了一個晚輩,說是充軍而來的,因為我急著趕路,具體的我也沒有問清楚,。”
“充軍而來的那就是勳貴吃空餉一事了。”
“吃空餉。”
孫祥點了點頭。
“平原伯陳懷,畏罪自殺了。”
聽完孫祥的話後,石亨臉色有些動容。
“唉,這老大哥是個好人,對兄弟們也沒話說,就是好色,管不住自己罷了,現在落得這個下場,倒是讓我有些,有些不好受啊……”
說到陳懷管不住自己這句話的時候,石亨忽然驚醒,我不也管不住自己嗎?
不行,該戒的還是要戒,佳人雖好,可不能貪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