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兩頭奔的狀態著實有些累人,但是杜仲也是職責所在,不能鬆懈半分。
代郡高層其實都知道杜仲在這除了軍需總管外,還有另外兩層身份,一個便是皇帝的眼睛,觀察這裏的一切,還有一個便是北地暗探密諜的統領,他的手中攥著太多機密。
一個時辰後,關山帥帳中,近十位高級將領坐在一起,所有人都看著桌上放著的一個杜仲帶來的物件,每人的表情都有有些不一樣。
鄒延神色有些凝重,看著桌上那個淡金色的東西,如勾似箭,寒光駭人。
“金隼勾?”李鬱首先發出了疑問。
“你認識?”杜仲問道。
“是,父親曾經當做戰利品帶回來過幾個,我家中現在還有。”李鬱說道。
林嘯此時問道:“這究竟是何物?”
杜仲轉過身麵向所有將領說道:“不知各位聽過曾經西戎王庭死士金隼子沒有?”
有的將領點頭,有的將領搖頭,點頭的大多是代郡將領,而搖頭的基本都是其他軍中前來支援的將領。
杜仲馬上便解釋道:“金隼子,西戎最神秘也最強的一群死士,他們曾是我們大燕最頭疼的敵人,武藝高超,手段極其毒辣,手中血債萬千,是西戎王庭最仰賴的一群人。
不過在十年前李帥踏破西戎王庭時,這支死士軍隊便被剿滅……”
“很明顯,他們沒有被真正的滅掉。”鄒延接話道。
“是,我們現在又遇見了,我派出去深入草原東方探查的密諜,全數身亡,隻有一人歸來,他說的雙眼之上就紮著這個東西!”杜仲指著桌上的金隼勾道。
“那杜大人的意思是,現在對於東胡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鄒延問道。
“正是,我們低估了對手,現在的王庭已經不比當年差,金隼子竟然也重新組建,草原上現在對我們來說,依舊一片茫然。”杜仲皺著眉說道。
林嘯此時說道:“依舊不明,那我們也隻能繼續困守,這可不成。”
“當然不成,必須有人突破到東麵,得來消息才行!”杜仲點頭道。
“何不從陽樂派人查探?”有將領問道。
“太遲,消息傳到陽樂郡,再傳回來,中間還有安排其他人去探查,一來一回便是一月兩月,戰機不等人啊。”李鬱說道。
“那杜大人,您手裏沒人了嗎?”鄒延轉頭看向杜仲問道。
杜仲黯然的搖頭,他手裏的得力人手已經消耗一空,倒是可以再從薊城調集,而杜仲也確實去了密信要求再派人了,不過還是那句話,戰機可是不等人的。
“軍中可有得力的探子?”有人問到。
鄒延想了想後說道:“我的探馬也派出去了,不過卻還沒回消息……”
話剛說到這兒,一名親兵,緊急入內,在鄒延耳邊說了幾句,而後,鄒延目光中有些失望,他站起身看向眾人肅穆道:“派出去的一十三名探馬,全部身亡。”
“嘶~”
所有人倒吸涼氣,他們沒想到,傳說中的金隼子竟然如此厲害,大燕探馬竟然完全出不去。
“幹脆我帶一支騎兵長出關隘,一路向東,就算金隼子再厲害,拿一支大軍也是沒有辦法的。”李鬱起身說道。
“不可!”杜仲和鄒延同時說道,二人對視一眼後,鄒延示意杜仲先講。
杜仲便起身道:“金隼子不但是探馬,還是頂尖的刺客,你去過於危險,而且,這樣大的動靜,肯定會被察覺。
就算東胡的情況你能探知到,萬一被西戎大軍得知我們孤軍深入,你可就真的九死一生了。”
李鬱點點頭坐下,他的提議確實有些魯莽了,所以被反駁也沒什麽情緒,隻是坐下繼續聽杜仲說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代郡防線繼續加固,對西戎的監視依舊繼續,我再尋人進草原即可。”
聽到這裏,李鬱突然一笑,杜仲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道“難道忠武侯有何妙計?”
李鬱連忙擺手道:“隻是想到了,我那結拜兄弟許振,他要是在的話,說不得能看出西戎人的詭計,他可是極為聰明的人。”
杜仲聞言也是一笑道:“他難道能偷偷進入東胡不成?”
“那可不一定。”李鬱完全沒防備道。
“哦~”杜仲笑笑,沒有說話。
“這都是些什麽!”
許振坐在大堂上質問著底下近十個軍需營的官吏。
“軍需數目一團亂麻就交了上來,難道還要我親自給你們理一遍?
圖表記錄在薊城已經施行了三年,你們這裏竟然還是東拚西湊的統算!不知道改進?今天的文牘全數打回去重做!明白了?”
“明白……”
底下官員有些戰戰兢兢的回答著,他們雖然不知道坐在上位的這個年輕人從哪兒冒出來的,但看他居然可以坐在杜仲的位置上,誰也不敢多問,也不敢反駁。
許振見底下人很聽話,官威繼續開始抖起來了。
“還有,糧秣的進出記錄差了近八百石!兵刃出入五十多把,還有輕甲、重甲、軍衣,裏裏外外竟然有數百件對不上號。
給你們一天時間全部查清,不然的話,就全都脫了官衣回家養老吧!”
“喏……”
有人開始冒汗了,他們沒有料到許振竟然一天之內查清了這麽多軍中紕漏,這樣的事若是大肆宣揚那麽一下,估計所有人都得罷職待參,而其中那個負責軍甲的官吏更是有些發抖。
在這個時代,代平民帶刀,或者軍中多耗費些糧食都是常事,罪責也就是個罷官,而軍甲,特別是重甲,那可是查的最嚴也是懲處最厲害的違禁品。
這數百件如果真的查不出來,估計就不是簡簡單單那的牢獄之災就能過去的。
看到下麵人的模樣,許振比較滿意,這第一天就把威信立了起來,往後管束估計也很容易了。
“好了,都下去做事吧,明日辰時繼續會議!”
許振終於宣布散會,眾位官吏也起身行禮後漸漸離開,等人們都走了,許振吐出一口氣,腳一下翹到了桌上,雙手枕頭,享受著剛剛開出的窗戶裏散射而進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