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在江湖,正說書

第88章 說書7·京城圖10·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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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玄嚇得汗毛直立。”

“葉白隻是在聽到風癲子的問話後,犯愁地想了會兒,才道:‘我老家那個村位置有點偏僻,不知道你找不找得到,就在……’葉白絮絮叨叨說了老大一長串,描述那個偏僻的犄角旮旯怎麽走。可是別說風癲子了,就連當前心智正常的羅玄都聽得迷糊,隻記得有個什麽瀑布,穿過瀑布的水簾,後麵有條隧道,可以到達那個村子。”

……這聽起來是真偏僻啊。

“風癲子找不到的吧?”

“葉白老家居然是一個偏僻小村?這麽一身本事居然沒人教過他嗎?”

“還要穿過瀑布後麵的隧道,這村子莫非是什麽世外桃源?”

“說不得是某位大能先賢的隱居之地。”

眾人嘀嘀咕咕道。

“風癲子果然呆呆地看著葉白,似乎就沒能理解那老長一串描述,他幹裂的嘴唇動了動,道:‘我要,小七。’”

“葉白苦惱道:‘你得自己去啊。我沒找到我的劍道,現在還不打算回去村裏,不能給你帶路啊。’”

“風癲子喃喃念道:‘不能帶我,不能帶我,找不到小七……’”

“念著念著,他的神情逐漸扭曲變化,雙眼迸出無數紅血絲,濃眉倒豎,氣息狂躁,不知從哪摸出一個破鐵片,當頭劈過來。”

“葉白大喜,背後的大劍滑落,劍身上包裹的新‘劍鞘’散落開來。他身形一翻立即閃到寬闊的劍身後麵,手握劍柄,雙腳一蹬朝下的劍尖,重劍登時往外翻起,劍尖剛好迎上風癲子的破鐵片。”

“風癲子的破鐵片在他手中,簡直比絕世寶劍還要劍氣逼人。”

“那破鐵片隻輕微一側,便避開了劍尖,貼著重劍未開的劍鋒斜斜往葉白削去。”

“重劍的劍尖隻能擦過風癲子破破爛爛的衣衫,紮向空處。”

“葉白瞬間思路急轉,全然不顧削過來的破鐵片,腰身一擰,全身發的力傳至雙手。”

“重劍朝前的去勢立即改變,橫斬向貼著劍鋒的風癲子。”

“風癲子歪頭倒下,正好避過橫斬而來的劍鋒,頭倒下,腳卻朝上,做了個空翻,踩到了重劍劍身之上。”

“目睹兩人隻在一個呼吸之間竟然連過數招的羅玄,才反應過來。眼看風癲子踩在重劍上自上而下一‘劍’刺向葉白,羅玄情急之下,竟然要衝風癲子丟出自己的劍。”

“風癲子眼都未側,破鐵片隨意一擋,那柄劍當即以更迅急的速度旋轉著飛回,紮穿羅玄的腋下,差點把羅玄捅了個對穿。”

“這變故也是嚇了葉白一大跳,重劍側翻旋轉劍身,迫使風癲子的腳離開重劍。”

“下一刻葉白揮動寬大重劍。”

“風癲子看如此大開大合的招式,破鐵片嗖一聲,直衝空門。”

“卻見那重劍的一端直接沒入了牆壁。”

“風癲子當下正處於失去理智狀態,根本不會去思考葉白怎麽突然犯個錯招。”

“風癲子的破鐵片再是被葉白四下騰挪輾轉躲過,也從來不會不小心紮進牆上。”

“葉白的重劍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劈砍到牆壁。”

“直到在一聲坍塌的轟鳴聲中,風癲子一連劈開數塊倒下來的木石,閃出這塊危險區域。”

“煙塵彌散的廢墟中,卻再也看不見任何的其他人的身影。”

這一場重劍對破鐵片……額,輕劍?

總之這一場劍客打鬥略有些出乎聽眾們的意料。

嶽不群:“還以為這風癲子在傳聞中好歹是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對上那兩個小毛孩,不說殺死,輕鬆擊敗總該是順理成章、手到擒來之事。”

寧中則:“總歸這故事的主人公是這兩個孩子,故事要想繼續精彩下去,他倆總不能死了。我倒是以為風癲子會敗與這兩個孩子之手。如此一來,這少年俠客遊曆江湖,擊敗敵手,懲惡除害,名揚天下,再遇上幾個美麗漂亮的小姑娘,英雄救美一番,最終名利雙收,家業有成的圓滿故事就完成了。”

高亞男:“那些俗套戲碼不吃香了。所以如今台上的才是鬥篷生,不是別的隨便什麽人。”

華真真:“這故事講得真有意思。風癲子與葉白打的也有意思。”我們華山派的戲碼也有意思。

枯梅大師前些時候突然之間一蹶不振、一病不起,好不容易痊愈卻拋下徒弟高亞男等人獨自下山,看行蹤是出海找什麽人去了,至今未歸。

枯梅這一脈本就略略弱勢於寧中則那一脈,這邊枯梅突然出走,另一邊確是嶽不群入贅,情勢一下子便明了。嶽不群不久便要接替掌門之位,高亞男這一脈再是不服氣,也隻能氣氣而已。

華真真對高亞男倒沒覺得什麽不好,隻嶽不群那一脈忌憚帶著失傳武功回歸華山還自封個華山監察的華真真,一麵警惕她,一麵還要拉好她以防她加入高亞男那邊,這叫華真真有些無奈。

華山派都這個樣子了,這一代、下一代,看上去都沒幾個成材的,還不想著多花點心思在各自武功上,一味拉幫結派,動心眼子,又有什麽意思呢?

果然,華山派當年氣宗算計劍宗得逞後,劍宗絕跡,氣宗這不正的風氣便一直流傳了下來。

可惜華真真也並不懂如何掰正這股邪風。她的任務也隻是奉親長華仙子之命,監視華山派所犯錯處,懲罰門派中任何有罪之人。風氣這種摸不清、夠不著的無形之物,她又哪裏懂得,如何正確有效管理經營門派之事呢?

“風癲子視野裏見不到別的人,站在廢墟之上愣愣出神,神情緩緩平靜下來,好似變回一個呆呆怯怯的狀態。”

“綿密的細雨悄悄落下。”

“漫天細雨自陰暗的天幕降下,還未落地時又被風吹卷而起。”

“籠罩在雨霧中的衣衫襤褸之人站在廢墟上,緩緩開口,輕聲念著:‘穿過瀑布,找到小七……’”

“他重複著這句話,邁開腿,一步一步,沒入遠方的青灰雨霧之中。”

華真真略帶感傷道:“他會四處流浪,尋找全天下的瀑布嗎?”

流浪的風癲子卻讓高亞男想起一個不修邊幅、無拘無束的浪子。

那個浪子曾經對她說過唯一一句讓她高興的話,就是酒醉後說要娶她,可惜酒醒後人去樓空,杳無音訊,避她如避蛇蠍。

她還有什麽可求的呢?

“逃出生天的兩個少年人正癱在濕漉漉的草地上大口喘氣。”

“葉白側頭問羅玄傷勢如何。”

“羅玄摸了摸腋下,撩起被穿了個大洞的衣服布料給葉白看:‘謝天謝地,擦破點皮而已。’”

“葉白鬆了口氣:‘那就好。要不下次我去見蘭魔的時候,就我自己去吧,你在別的地方等我。’”

“羅玄一骨碌爬起來:‘你還要去找他?’”

“葉白道:‘我從村子裏出來,本就是為的找尋我的劍道。為了達成這一目的,我不能錯過每一個可能啟發我的劍客。’”

“羅玄沒有再說什麽。”

“蘭魔蘭遂意的位置也很好找。畢竟武林眾人沒人降服得了他,也便沒人願意招惹他。江湖中幾乎時時刻刻留意他的行蹤,好讓眾人能夠繞開他所在的地方,安生過活。”

“這回羅玄便遠遠等在外邊,隻葉白獨身一人去見這個傳聞中的大魔頭。”

“葉白找上來的時候,就瞧見空空****的南風館裏,獨獨在二樓才有人。”

“一群十五六歲的少年男子,塗脂抹粉,身著彩衣,都圍繞著當中一個青色袍服的男人,或輕歌曼語,或捏肩捶腿。那男人約摸不到三十之齡,通身卻毫無年輕人會有的朝氣,隻閉著雙眼,懶洋洋躺在美人榻上,上半身背靠一個著紫衣的少年斜躺著,一個黃衣少年從大桌上挑挑揀揀夾一筷子魚肉,細細挑幹淨小刺後喂到那他嘴邊,他也不睜眼,隻張口等食送進去。”

小慕容惜生咬了口艱難夾起來的大塊栗子糕,淡定得很,見同桌兩位大人都看向她,咽下口中的糕點問道:“怎麽了?”

“……南風館,小孩子似乎不該聽這個。”

“這有什麽?”小慕容惜生比劃了一下周圍,“昭安伯能在這麽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自然是什麽人都可以聽的!”

李觀魚收回了猶豫不決是否要擋住小徒弟耳朵的手,稀奇地問她:“難不成你早就知道南風館是什麽了?”

小慕容惜生道:“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是和青樓畫舫差不多的地方,據說都是男人去玩樂。那些男人總是玩樂玩樂,長成大人了還天天想著玩樂,就沒什麽正經事情做麽?”

西門吹雪:“不一定都是去玩樂的……可能有人隻是出門在外,去找個細心人修剪指甲。”

李觀魚想到西門吹雪往日裏去青樓,確實還真不是去玩樂的,不過爛男人聚集得多的那些花街柳巷到底不適合小徒兒去。為避免小惜生對那些地方起好奇心,他便在西門吹雪無語的注視下對小徒兒道:“那些地方的大人確實都閑的呢,又不上進,正經人都不去。”

小慕容惜生點點頭。

除非是像葉白去南風館找對手那樣,不然就不去。

“葉白從樓梯上來,當場十數雙眼睛都齊齊轉過來看他,隻有那個男人還閉目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葉白的視線轉了一圈,再沒找到除他們以外的其他人,便對他們問道:‘敢問蘭遂意在嗎?’”

“少年們麵麵相覷,都沒有吭聲。”

“葉白再重複問一次。”

“還是沒有人回答。”

“葉白又問:‘蘭遂意是已經離開這裏了嗎?還是你們並不知道蘭遂意是誰?可以回答我一下麽?’”

“終於,那個男人閉著眼出聲了:‘不在。’”

“葉白問他道:‘那閣下可知蘭遂意去哪裏了嗎?’”

“那男人惜字如金:‘不知。’”

“葉白遺憾地說沒抓到蘭遂意。”

“那男人嗤笑。”

“葉白疑惑道:‘閣下笑什麽?’”

“‘你還不走?’”

“葉白道:‘等會兒走。閣下見過蘭遂意嗎?他長什麽樣?’”

“那男人輕歎了口氣,終於睜了一隻眼:‘哪裏來的小麻雀……你找他作甚?’”

“葉白道:‘決鬥!我想看看他的劍道是什麽樣的!’”

“那男人嘴角抽了抽:‘雛鳥羽翼未豐,口氣挺大,膽子不小。’”

“葉白道:‘閣下認識蘭遂意嗎?可以介紹我也認識一下麽?我是真心實意想找他。’”

“那男人總算把兩隻眼睛都睜開了,但整個人還是懶洋洋躺在那裏絕不動彈:‘你說你真心,那總得表現一下誠意吧?這樣好了,城東有個布莊,布莊院子的井下有條地道,地道裏有個寶貝,你去將那寶貝找出來,便介紹你見個麵。’”

“葉白拒絕道:‘布莊底下的寶貝是別人家的,怎麽能偷別人的東西呢?’”

“那男人保證道:‘那寶貝是無主的,布莊那個位置換了幾次主家,從來沒有人知道那寶貝的秘密。’”

“‘那行吧!’葉白就此答應了下來。”

“看著葉白下樓去的背影,那個男人的手指動了動,當即就有四個少年撲過來為他剪手腳的指甲。”

“方才被打斷唱曲的紅衣少年輕聲細語道:‘蘭公子……’”

“‘噓……’蘭遂意已經再次閉上雙目。”

“於是空曠的南風館中,清麗雅致的樂曲聲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