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十一班

[3] 到最后预言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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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谢井原第一次约会就放人鸽子,晚上他特地打来电话:“实在抱歉,父母都请好了年假,准备全家出门旅行,虽然说是我的毕业旅行,但妹妹热情高涨,不太好打击她。”

听声音,他在走来走去,可能正收拾行李。

“没关系。你去吧,夏天还很长。”她也跟妈妈去旅行过,和家人完成一个仪式是应该的。

今天见过他,她内心某个充满忐忑的部分突然笃定。

她又不是没自己的生活,知道他心里有个只属于自己的位置,牵挂着,已经够了。

两个人好像互换了,换他每天发一点旅途中的照片和见闻给她。她受以前的刻板印象局限,觉得他理科强,肯定不解风情,可他是万年第一啊,文字功底怎么可能不强。三言两语就很有画面感,如梦如幻,她好像身临其境跟着他在旅行。

有一天大概他一直在车上,没到风景区,到晚上还没消息过来,她主动去讨关注:“今天想我吗?”

他回了一条:“每时每刻。”

京芷卉,你好幸福呀。她捂着脸偷笑。

通知书其实早寄到学校了,芷卉想等云萱一起去拿,拖到了8月。云萱被录取的是她的第一志愿,师大应用心理系,吴女士电话通知她去学校时,语气有点尴尬。但好在有擅长缓解尴尬的人同时在场,钟季柏不会让她们当场掐架的。

可吴女士回避了与云萱的交流,重点关注对象还是芷卉,把通知书递给她时说:“知道这届高考总分第一是谁吗?”

“是时唯吧?”

吴女士微笑道:“现在知道你和她的差距在哪儿了吧?”

芷卉怔了怔。

她接着说下去:“在方方面面。学生干部加分那时候,老实说,我觉得你根本不够格跟她竞争。好在你最后参加了高考,否则我还会看轻你一点。”

芷卉无奈地笑笑:“吴老师你对我有偏见吧?”

“当然有。英语科成绩好的学生,英语组都有耳闻,我从高一就不看好你,怎么说呢,毫无精英意识。”吴女士顿了顿,“网上作业通知,16页错打成160页,长假后全年级只有时唯一个人完成了160页。而你呢,发现考题出错就骄傲到在考卷上写‘God knows’,扬扬得意小聪明。包括柳溪川,从进校到高考,总分掉了十几分,不是没有原因。性格决定命运。”

“但客观来说,确实错的是题,不是我呀。”

“优秀的人会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越不够优秀的,越喜欢甩锅……”

钟季柏插嘴打断:“对了,吴老师,谢井原他去旅游了,让我帮他取一下通知书。”

“让他自己来拿,我开学前都在学校。”

钟季柏撒娇:“不至于吧,让我代领一下不省事吗?”

“看来你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我始终在对你们强调规则,还是被当成耳旁风。”她拿起谢井原的通知书,扬了扬,“就拿这件事来说吧,钟季柏,也许你帮人代领时没有坏心,可你打破了规则。明天张三、李四都会说,为什么钟季柏可以帮人代领录取通知,而我不能?这么一来,规则就形同虚设了。”

她把通知书放回抽屉,关起来:“你去网上搜一搜,全国每年有多少无意或故意弄丢同学录取通知书的新闻,还不乏冒名顶替者,有的甚至涉及刑事犯罪。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开了一个看似无关痛痒的头,最后结局却出人意料地坏。”

“不……您就别教条了,我顶替谢井原去读复旦数学系也拿不到学位啊!”钟季柏嬉皮笑脸。

吴女士看向芷卉:“不是我教条,你们每破坏一条规则,都可能引发蝴蝶效应。今天K班因为参加老师的告别式集体出逃,明天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就会找其他理由效仿。长此以往,全校性的活动,今天缺几个班,明天缺几个班,还能正常运转吗?”

原来真正的说教在这里等着呢,芷卉哭笑不得,也懒得反驳了。

“你们小朋友最不缺乏叛逆精神,我对这点还挺有信心的。”吴女士很高兴自己赢得了论战最终的胜利,靠向椅背,“但是社会是这样——精英总在遵守规则、追求卓越,‘废柴’总在破坏规则、投机取巧。你们长大了,看好自己以后的路吧。”

最后芷卉也微笑起来,她知道吴女士的说教有七分道理,但很高兴以后终于不用再听了。

暑假的校园正在大兴土木推路修路。

钟季柏拖着云萱转了几个弯,好不容易离大型机械发出的噪音远了点。

云萱发出的小牢骚分贝却不小:“哎呀!这么大力拽我干吗?芷卉都没跟上来。”

“我就是为了甩开她。”钟季柏转身停下,“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云萱看看四周,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不记得。”

钟季柏抱怨:“你怎么连这都能忘记?”

“我记性不好。”云萱冷淡地道。

“这是你跟我表白的地方。”

“好吧,这是我表白失败的地方,拉我到这儿来干吗?”

云萱直视钟季柏,等着他说话。

严肃起来,钟季柏就有点扛不住这种犀利的眼神,转开视线说:“那个,也不用等一百年。”

云萱没听懂:“什么不用等一百年?”

“交往啊,我想现在就开始。”

云萱愣了愣,冷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又想寻开心?”

“这可是我第一次跟人表白,你不信算了。”

云萱收住笑:“为什么突然表白?”

钟季柏擦了擦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当然要问清楚,你整天不着调,出尔反尔的事情还少吗?”

“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云萱板起脸:“说好一百年,少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百年。”

钟季柏挠着头讨饶:“对不起,我那时候不懂事,我怎么做你才能回头啊?”

云萱冷漠道:“跪下道个歉,我就回头。”

“早说嘛,容易!”钟季柏直接拉起云萱的手,用手指在她掌心做下跪小人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正经。”云萱笑着打开他的手,掉头就走。

钟季柏赶紧追上,重新拽住她手腕,正色道:“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天走进K班开始,排座位分到和你同桌的时候,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一定能和你成为好哥们儿。”

云萱刚开始感动,又气得抄起通知书的信封打他。

钟季柏挡开通知书,继续说:“真奇怪……我好像昏睡了整整两年,明明就坐在你身边,却从来没意识到你是女生,直到你在这里对我说那些话。”

云萱垂下眼睑抽出手,有点不自在。

“我这个人反射弧太长,后知后觉没概念,小女生有些麻烦要求让我觉得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对你也没那么些要求。”

“所以我以前觉得这是兄弟情。你突然来个真情告白,我就突然失去了一个兄弟,当然很生气。”

“啊?”

“可我现在知道不是什么兄弟情了,你这种女生也是有的……”

“什么叫我这种女生?”

“你这种随性、仗义又有趣的女生,不矫情、不纠结、不计较的女生,可以重新考虑一下笨头笨脑的我吗?”

哪有这种神经病一样的告白?

她的心情像过山车,不,像小矮人矿山车,幼稚是主基调。

云萱又好气又好笑,捶了他一下:“狡猾!这么夸我,算准我没法拒绝。”

钟季柏咧嘴笑起来:“今天时间还早,不如顺势约个会?”

“今天不行了,和阿京约好拿完通知书去唱歌。”

钟季柏不满:“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时你们就在一起疯,怎么今天还玩?”

“憋了一整年,只是回到以前的状态而已啊。”

“那明天?”

“明天要和阿京去逛街,给李悦准备生日礼物。”

“什么时候才能跟我出去玩?”

“嗯……再约。”

钟季柏不开心地撇撇嘴,心里恨上了谢井原,这个人跑到外地旅游,把京芷卉扔在这里干扰别人恋爱,算什么事啊。

芷卉只差了一步转身,云萱和钟季柏就不见了踪影,她有点无奈,一边给云萱发短信,一边走去校门口等她。

高一、高二教学楼到校门的路全被挖开了,三辆夯土车正在驶来驶去砸坑。

芷卉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心中有些感慨,自己和圣华最初的那点联系就这么断了。

她正出神,听见有个粗犷的声音在叫“京芷卉”。

回头认出是后勤处的那位大叔。

他抽着烟,穿过夯土机的间隙朝这边走过来,已经看见了她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的大信封:“考上哪儿了?”

“复旦!”

“哦——不错!”大叔站定了,抽了口烟,“你们年级最帅那个男孩考去哪儿了?”

芷卉愣了愣,有点困惑:“哪个?”

“我以为你们认识。”大叔也有点困惑。

只是不太确定他指的是钟季柏还是谢井原,芷卉问:“最帅的男生,整天笑的还是整天不笑的?”

大叔斩钉截铁道:“不笑的。”

“哦,认识。我跟他三年同班。他也在复旦,我们又是校友了。”

大叔叼着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挺好。”

这位大叔记得她不奇怪,毕竟三年来她隔三岔五就去骚扰后勤处要东要西,可他怎么会记得谢井原,一年有300天不在学校的人,帅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感觉很好奇,在门口等云萱时给他发了个信息询问。

不一会儿,对方就回复了:“我顶撞过他。”

她忍不住笑起来。

对女老师,他还留点面子,从全校男老师里找不出没被他顶撞过的人,他连后勤处都不放过。

进校第一天的班会课,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努力说两句去贴合主题,有自信的,也有谦逊的,都不奇怪。最后轮到他,简单自我介绍后,他回头看一眼黑板上的“今天我以圣华为荣,明天圣华以我为荣”,撑着讲桌沉默片刻,抬头转向马老师说了句“对不起,今天我不以圣华为荣”就下了讲台。从那以后,马老师面对他时,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持续了整整两年。

谢井原在那次班会上说了什么,应该是全班都记忆犹新。可芷卉说的其实并不出挑,想不通他怎么会记得。

但他不会注意到更多观众的反应。他走下讲台去后排时经过芷卉身边那条过道,她和大部分同学一起转身,作为千篇一律的螺丝钉中最努力拧着自己的那颗,她看着他的背影,像柄锋利的剑刺进眼里。

她感慨自己太矫情,自己和圣华的联系怎么可能只有门口一条路?连后勤处大叔都记得自己呢。

第一场演说虽然算不上成功,但到最后预言成了真——

能记住她的不会是圣华,而是和她朝夕相伴的这些人。

云萱从身后跳到她背上,打断了她的思绪:“钟季柏跟我告白了。”

“真的假的?”芷卉惊喜地回头,“你接受了吗?”

“接受了,不过我打算至少晾他三天。”

“为什么?”

“报仇雪恨!”

此时此刻,英语组刚宣布了一些爆炸新闻。

“二年K班?”

四个简单干脆的音符,毫无怀疑的可能。

果然是一个噩耗,恰好用于回应两天前在庙里求到的下下签。当时的想法是,既然有下下签这种东西存在,就总有被人抽中的概率,但现在看来,迷信有时不可不信。

血压计的最上层水银面正顺着心中默念的字母表下滑,数到K,已经无可挽回地降下11个单位。

窗外空调主机箱渗出一线细流,蜿蜒过了略带铁锈的挡板,顺着窗框的路线“啪嗒”落下一颗又一颗水滴。

时间凝固在年轻女老师听见自己成为K班班主任的那一秒。

邵茹从座位上跳起来,追出门去:“老马!你说什么?”

“Congratulations!(恭喜!)”刚被通知接手二年B班的吴女士优哉游哉地在工位上回头送祝福。

[4] 谢井原怎么不坏了?

钟季柏受不了了,每天给谢井原打两三个电话轮番催:“你什么时候回上海?吴女士不让我帮你领通知书,非要你自己去。你不在,云萱又不上线,没人陪我打游戏。还有笨京你也不管了,她现在几乎24小时霸占着云萱,云萱都失联了!”

谢井原想,京芷卉可从来都没失联过,天知道你的云萱被谁24小时霸占了。

为免伤他的心,谢井原没有透露实情:“人家闺密关系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萱现在已经是我女朋友了,你赶紧回来把笨京弄走。”

“云萱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谢井原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笨京介绍帅哥!”

谢井原淡定道:“你要是能联系上京芷卉,早联系上云萱了。”

挂了谢井原的电话,云萱的电话正好回过来:“你打我手机了?蹦床公园太吵,我没听见。什么事啊?”

“啊——大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钟季柏松了口气,“明天去看电影吗?”

“可以啊。”她很干脆就答应了。

真是令人惊喜的进展。

挂断电话半天,他还对着对着空气傻笑,队友看不下去,把球扔过来砸醒他,被条件反射地接住。

钟季柏把篮球扣在怀里,把大家招过来:“哥们儿给点建议,第一次带女朋友看电影有什么特别技巧?”

队友们集体把他捶了一顿,开始认真给他出招:“你要提前到,别让女生等。”

“她迟到,你别生气,先买爆米花。”

“不能买两桶,买一桶,放中间一起吃,增加亲密度。”

“等她来了,甭管穿成啥样,先夸漂亮。”

“最好看恐怖片,你懂的,安抚她的时候不经意地进行肢体接触。”

“选座选后排,怎么交流都不会妨碍别人。”

钟季柏支着头皱着眉,一条条听过来,关键词“提前到”“一起吃”“亲密度”“夸漂亮”“肢体接触”“坐后排”……

他最后反问:“但这些和看电影有什么关系?平时天天都能做啊。”

一直靠着篮球架没说话的高一小屁孩突然发声:“难道不是因为你平时太轻浮了吗?”

这腔调过于谢井原,钟季柏正愁没地方出气,顺手把篮球砸了过去。

看来约会也很简单嘛,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没必要紧张。

钟季柏确实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哪怕一切按照友情建议做,还总会有意外状况,这意外状况包括云萱无情地临场取消约会。

爆米花买好,看的电影已决定,3D眼镜都领完了,她还能在影厅门口看着手机转身:“哦,芷卉叫我去陪她试镜。”

“试什么镜?”

“一个广告,她说没我不行。电影……改天吧?”

钟季柏又是卖惨又是撒娇,也没能留住云萱,最后只好勉强点点头,定下第二天的电影时间。

等云萱一走,他就给谢井原打电话:“谢井原,你让麦芒接电话。”

换了个女孩子雀跃的声音:“钟摆哥?”

“麦麦,现在十万火急的情况是,你哥哥再不回上海就没女朋友了。”

那边迟钝了几秒,问:“他不是早就失恋了吗?”

“这说来话长……”

云萱紧赶慢赶跑到芷卉发过来定位的地址,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爆米花桶。

候场室里20多个年轻女孩,芷卉在里面最出挑,她一眼就看见了。

“这你还有什么可紧张的?”云萱坐她旁边吃爆米花。

“我不紧张啊。”芷卉笑着说。

正好助理小姐姐过来给女孩们发饮料,告诉大家前面还有几个人,需要等下一轮再进去。芷卉叫住她,小声说:“我想换我朋友试镜可以吗?”

云萱惊得忘了咬爆米花。

“我朋友又瘦又高又英气,不是大众美女脸,更有辨识度。”她继续推销。

助理小姐姐打量了一下云萱,笑起来:“可以啊,你也可以一起试镜,我们最后需要三个女生。”

芷卉腼腆地摆摆手:“我就不了,我妈妈不让我进演艺圈。”

她人生唯一的上镜经历是7岁时,被老师推荐去教育频道课堂节目做听课女孩,妈妈没反对。8岁时被剧组挑去演小女儿,她就被妈妈硬拽着回家了,正好她自己演了两场戏,配合不同场景的拍摄,同一句台词要说好多遍,也觉得演戏很枯燥乏味。

助理小姐姐拿出试镜名单把京芷卉的名字画掉,问:“你叫什么?”

“云萱。”芷卉干脆接过笔替她写上去。

助理小姐姐笑着说:“名字真好听,你好好准备吧。”说完就走了。

云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是我陪你艺考的时候星探留了我的联系方式,通知说有个广告要试镜,我先来看看是不是骗子,毕竟这公司叫彗星传媒,什么正经公司会叫这种名字啊,那不是扫把星吗?捧红的人转瞬即逝?没想到还真是正经公司,给知名饮料拍广告。”

“可干吗要换我?”

“从小想当演员的是你。你妈反对的原因是这个职业不好找对象,现在你不是已经脱单了吗?试试嘛。”

试就试,没成功也不损失的机会,云萱才不怯场。

晚上她给钟季柏打电话道了个歉,也有好消息告诉他:“芷卉把试镜机会让给我了,导演夸我特别有镜头感,下周去就直接拍广告了。”

“笨京真是人美心善,你也实力拔群。”钟季柏还情绪低落,像个没有感情的点赞机器人。

云萱哄道:“别闹情绪嘛,电影明天就陪你看。”

“不是电影的问题,我觉得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伤心。”

“所以你感受到高三上学期我的伤心了吧。”

“不是……云萱,你这是在‘以牙还牙’吗?”钟季柏刚反应过来。

“是啊。”

“你怎么能跟我学呢?”

“只有比你更过分才能战胜你啊。”

钟季柏深呼吸,没辙:“那我现在债还完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欠的都是高利贷。”云萱笑起来,“先上线陪我打会儿游戏。”

“遵命!”

星期五,芷卉、云萱在时唯家商量去李悦的生日舞会穿什么衣服,李悦过这个生日请了四五百人,圣华的学生来了三分之一,还有她初中、小学、幼儿园的同学。她爱玩,以往过生日虽然没办这么盛大,但都挺有趣的,一年搞科幻主题,一年搞哥特主题,今年弄了假面舞会,风格不限,要求着装夸张。

芷卉擅自理解:“那就前两年衣服都可以重复利用了。”

李悦说:“你要是穿前两年衣服来,我禁止你入场。”

云萱好奇:“她前两年穿什么?”

时唯笑:“第一年穿成了《星球大战》里的Leia。”

“白色的,从头包到脚。”李悦补充,“第二年哥特风,她穿得更多,也不嫌热。”

“但我符合主题啊。”芷卉争辩。

“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谁要看你裹得像木乃伊啊!”

“她穿什么还不是重点。”云萱转头去问,“你有舞伴吗?”

“没有,他大概还赶不回来。”

“谁啊?”李悦没追上恋情新进展。

“谢井原。”云萱说。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谁表白的?”

芷卉傻笑着摇摇头:“没有表白,就只是自然而然交往了。”

“什么叫自然而然?”时唯也听不懂了。

芷卉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李悦听完直摇头叹气:“亲爱的,这怎么能叫交往呢?谢井原在跟你玩暧昧呢,别被骗了。说的都是模棱两可的话,转头领着女朋友到你面前,说把你当妹妹,逛街看电影跟妹妹不也能做吗?到时候你怎么办?”

芷卉呆住了,挠了挠头。

时唯点点头,附和李悦:“谢井原的朋友圈都没发过跟你有关的任何东西,他又不是不会发照片,明明经常发麦芒的。你说你们在交往了,你们有合照吗?难道女朋友不配拥有一个相册位置吗?”

芷卉眨眨眼睛,不作声。

“而且他获奖的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对吧?”云萱记仇时记忆力特别好。

“可第二天他下飞机就直接来找我了。”芷卉争辩。

云萱接着说:“然后他晚上又放了你鸽子。”

李悦在旁边呵呵冷笑。

芷卉看了李悦一眼,小声说:“可是溪川不也是自然而然就……”

云萱提醒道:“他们亲亲了,不可能和妹妹亲亲的。话说回来,确实连钟季柏这么幼稚的人都知道要告白。谢井原倒不至于有多渣,他属于比较内敛的人吧。”

“谢井原怎么不坏了?”李悦从**一跃而起,对云萱惊呼,“他坏的时候你还不认识他!以前对我们京京简直是PUA教科书(Pick-up Artist的简称,原指搭讪艺术家,现发展为对异性进行情感操控),今天不理她让她沮丧至极,明天帮个小忙拉近一下距离,后天又视而不见从她面前走过去。让你失望,再发你点糖,然后让你更加失望,再给你发更少点糖,不断开拓你的宽容阈,陈凛的坏跟他比起来都是小儿科。”

云萱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他,以前没发现原来还有这种解读:“他高三时也这样。”

李悦推推芷卉:“你叫他回来陪你参加舞会,我们要当场审问他。”

芷卉听教导发了微信,没一会儿有点失落地抬起头:“他说他订了晚一天的机票。”

“你跟他说,他不来就不再理他了。”李悦嫌她慢,勾勾手指,“你拿过来我来发。”

芷卉乖乖把手机递过去。

李悦刚输入了几个字就停下动作,嗤笑一声,把手机还给她:“他说他改签了。”

芷卉开心地捂嘴笑起来。

“别笑,我跟你打赌,到舞会当天他一定会放你的鸽子。”李悦严肃地说,“这就是谢井原,一手推拉,操作熟练。”

不会的,芷卉心里默念,一定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