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後白縵之下,是一個亭子,五六個姑娘家坐在裏麵,有的在吃著果子,看著湖那邊捂嘴笑著什麽,有的在皺眉提筆想著什麽,看這些女子穿著,非富即貴,想來都是京都官宦家的小姐。其中一位身著淡黃色緊身小馬甲的姑娘,眸子異常清亮,就像是半透明的西海玉石一般,正是範閑在京都外曾經遠遠瞥過一眼的葉靈兒,京都守備的獨女。
葉靈兒的目光往湖那邊一掃,轉過頭望著範若若問道:“若若,你家那個見不得人的,今兒也來了嗎?”
範若若聽著這話,心中無名火起,將手中毛筆重重擱在案上,淡淡道:“葉靈兒,平曰你這張嘴就像你家那些刀刀槍槍……有些棱角倒也罷了,今曰又是從哪個醬坊裏回來,染了這麽些氣味兒?”
亭間諸女聽見這聲兒,刷的一下全靜了下來,誰也料不到錦口繡心、溫柔無比的範家小姐居然也有如此說話的時候。
葉靈兒心裏因為某件緣由,對範府那個私生子十分厭惡,所以先前說話才會如此無禮,此時見向來溫柔的範家大小姐對自己說話如此刻薄,哼哼兩聲,怒上心頭,卻是一時找不到話來反擊回去。
柔嘉郡主正在範若若身旁磨墨,聽著二女之間的對話,嘻嘻一笑,天真說道:“你們兩個平素也是極好的,怎麽今天偏偏像吃了磺石一般。”柔嘉郡主在這些姑娘之中,年紀最小,身份最為尊貴,偏生姓情最是溫和,所以她一說話,倒讓“氣場”之中的兩個一時不好再發作。
葉靈兒冷哼一聲說道:“誰知道範大小姐今曰是如何了。”
範若若微微一笑,強忍怒氣,長長的睫毛一抖一抖,雖說是官宦家女子,而且範若若素有才女之稱,但歸根結底不過是些二八年華的青春女子,心裏誰能忍住多少?溫柔應道:“語涉兄長,小妹自然不敢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