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不归第一部枫锁玄城

第六十章 决战前夕:性本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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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拍了拍手,道:“大家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觉得火药人不够灵敏!或许大家是被美酒与美食遮掩住了鼻子,所以未能嗅到另外的味道!”

江湖人此刻才开始寻觅其他的味道。

已有人嗅到了是火药的味道。

火药的味道来自圆桌的底部,在每一个圆桌的地下都埋藏了火药!

难道之前释放鞭炮,只是为了掩盖此地布满火药的事实?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要制造如此事端?”

“机关算尽,小人行径!”

黑衣人道:“我本来就不是君子,用不着你们的颂念。此刻你们已知道身边有火药,肚子里有毒药,那么你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坐着,乖乖地看节目呢?”

“老子就不坐,有种的你把我也给炸咯!”

所有人都在佩服嘉兴“威德山庄”的庄主林威德,但是却在为他的逞强而感到担心!

黑衣人道:“你便是威德山庄的庄主林威德?”

林威德咬牙道:“老子便是!”

黑衣人笑道:“很好!很好!我知道林老爷子所经营的布匹生意一直不好,几近歇业,可是没想到半个月之内忽然之间人气满满,这是什么原因呢?”

林威德一怔,嗫嚅着道:“这当然是……是老子的料子好!”

黑衣人笑道:“我想问林老爷子一个问题,您的生意上的老对手‘荣锦行’最近停业,其老板暴毙是何原因呢?”

林威德脸色通红,沉声道:“我……我不知道……”

黑衣人笑道:“林老爷子,还需我说下去吗?”

林威德立马坐了下来,不再吭声。

只是他的不吭声,周围的人的议论便更多了。

不管是他杀了生意上的对手,还是用了什么手段,反正都是不义之举。

黑衣人木板一敲,道:“此间,还有谁不愿意乖乖看节目的?”

除了风声,除了枫叶落地的声音,便再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在场所谓的名门大派,“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华山”、“点苍”、“青城”、四川“唐门”、江南“霹雳堂”、“薛家”、“墨家”、“慕容世家”、“南宫世家”、“轩辕世家”都已不再言语,而“青竹帮”、“天山派”、“姑苏落渔坞”、“江南飞花堡”、河北“沈家庄园”、福建武夷山“玉女山庄”、山西“五虎断刀门”、山东“铁拳门”、“神拳门”等次一级的门派虽然怨责不休,却也止于此刻。

黑衣人开心极了,他拍了拍手。鼓声与琴音顿时响起。

欢快的琴音,振奋的鼓声响起了!

——只不过,此间已都化作可怖的声响!

黑衣人木板一敲,鼓声与琴音渐弱,他道:“大家放心,解药是有的,只需看完节目,我便会分派给大家!会让大家好好地看完南宫无衣与苏镇玉决战的!”

江湖人只好忍气吞声。

黑衣人拍了拍手,讲台前的两位带着红色面具的剑客已退下高台,而方外四大剑客仍站在讲台之后,就好似四个见证人一般。

黑衣人木板响动,道:“今日的节目精彩纷呈,大家千万不要眨眼!好好看,好好听,你会终生铭记!”

鼓声劲,琴音沉,仿佛是序幕开始的间奏。

黑衣人道:“在欣赏节目之前,大家请将目光放在我的左右两翼的那两幅巨大的画卷上来!”

江湖人的目光自然被牵引了过去。

只见黑衣人左右手同时一挥,“唰剌剌”一声巨响,东西方通道之上那两幅巨大的画卷便应声铺将开来。

——赫然见到两幅画卷里各绘着一个人像。

左方,也便是西方的画卷里的人像是一位长着国字脸的儒生,其额头宽阔,脸盘天圆地方,长相宽和之中带着严肃之气,其目光犀利,长眉上挑,略带质疑与傲慢的大家风范,在人像的左上角写着“孟轲”二字,而在其右上角写着“人性善”三个字。

右方,也便是东方的画卷里的人像也是一位长着国字脸的儒生,不过脸庞有些偏瘦,其长相仁厚之中带着悲天悯人之气,其目光沉郁,浓眉下垂,仿佛看透了众生的面目,在人像的左上角写着“荀况”二字,而在其右上角写着“人性恶”三个字。

已有不少的江湖人喊出:“是‘孟子’与‘荀子’!”

他们的疑问也出现:“为何会是他们的画像?”

“同时挂出‘人性善’与‘人性恶’是何用意?”

黑衣人木板一砸,道:“人心原本究竟是善良的还是罪恶的呢?究竟是孟老夫子说的对还是荀老夫子讲的好呢?我们拭目以待!”

黑衣人拍起手来,道:“第一个节目即将登场。首先有请表演者‘恶童子林信’上台!”

从古枫林的“东方”波斯地毯深处,也就是从悬挂着“荀子画像”的通道里走出一位侏儒,只见他癞痢头,塌鼻梁,一字眉,双眼不对称,嘴巴也是歪斜的。

他挺直了胸膛走向了高台,走向了黑衣人身边。

黑衣人拍着他的肩膀,握住了他的枯瘦的小手,道:“别紧张,先介绍一下自己。”

只见这位侏儒微笑着面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他深呼吸着,扬声道:“我叫林信,是极北苦寒之地‘恶鬼门’的大弟子,我的样貌丑陋,我的性格阴冷,我的武功邪恶无比,所以像我这样的人自然只能在黑夜里出没,若不是今日,恐怕这一辈子都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我的面目!我最爱吃的是人脸,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面貌忠厚的中年男子!”

黑衣人道:“恩,吃人脸?就是人的脸?”

恶童子林信点着头。

黑衣人道:“吃人脸是什么味道呢?”

恶童子林信舔了舔嘴唇,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就好比吃红烧肉一样,人脸其实油也比较多!”

便在此时,在场的许多江湖客的胃里已开始翻滚!

黑衣人问:“为何喜欢吃人脸?”

恶童子林信道:“因为我长得太丑了,我想吃什么补什么,或许能够让我变得漂亮一些!”

黑衣人笑道:“所以你吃的人脸都是漂亮脸?”

恶童子用手挠了挠头,吐着舌头道:“不错!”

黑衣人道:“那为何最讨厌面貌忠厚的中年男子呢?”

恶童子道:“因为这样的男人其实内心最恶毒!”

黑衣人道:“你遇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曾伤害过你?”

恶童子林信点着头,咬牙道:“不错!”

黑衣人笑道:“很好!那么你现在要表演的节目是?”

恶童子林信道:“变脸!”

黑衣人拍手道:“蜀地的变脸术?”

恶童子林信道:“不错!”

黑衣人木板一砸,道:“有请!”

只见恶童子林信道:“我这个节目还需请一位朋友上台帮忙!”

黑衣人道:“是请哪位朋友呢?”

恶童子林信眼睛向高台下的江湖人扫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昆仑派掌门“太虚上人”林仲英的身上。

黑衣人拍手道:“好好,那么有请昆仑派掌门‘太虚上人’林仲英上台!”

林仲英并不愿意上台,他只当没有听见。

“有请昆仑派掌门‘太虚上人’林仲英上台!”

林仲英仍不肯上台。

黑衣人道:“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昆仑派掌门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连个变脸都不敢来尝试?”

林仲英脸色通红。

手持火把的少年走进了林仲英的身边,林仲英全身一颤,猛地起身,他也经受不起在场数百位江湖人的目光。

当他上台的时候,他整个人是很阴沉的,也是没有任何的力量的,那不可一世的昆仑派的掌门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生气。

黑衣人道:“林兄,你开始吧!”

恶童子林信点着头,走向了舞台的中央。

他走向了林仲英的身前,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林仲英。

林仲英却没有正眼看他。

恶童子林信抱拳道:“林……林前辈好!”

林仲英回礼,道:“好!”

恶童子林信道:“你要好好配合哦!”

林仲英点着头。

鼓声起,诡怪的鼓声立刻变得正义凛然起来。

只见恶童子林信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白色的脸谱盖在了他自己的脸上,而他将另外一张白色的脸谱递于林仲英的手中。

“请林前辈学我一样将脸谱盖在脸上!”

林仲英冷汗直流,他望着台下的江湖人,那是无数炙热的目光,他的腹部越来越疼。他只好将白色的脸谱盖在脸上。

恶童子林信通过双眼看到了林仲英,道:“林前辈,我们开始吧!”

只见恶童子林信随着鼓声开始舞动着他娇小的身躯,而林仲英是不动的。恶童子林信绕着林仲英舞动着,他的脚步缓慢而富有节奏感。林信的脚步刚好踩在每一声鼓乐之中。林仲英吞着唾沫,他闭上了双眼。

便就在此时,鼓声汇聚在一点之上,急切的鼓声,仿佛在等着表演者的精彩表演。

林仲英只感觉脸上“嗖”的一声急响,遮掩在他脸上的脸谱已被人抽去,可是在他的脸上却还有一张脸谱!

林仲英正欲探查脸谱,却听见了台下出现了无数的惊讶的叫声!

为何台下的观者会如此惊异?

再看眼前的林信,只见罩在他脸上的白色脸谱也已改变,化作了一张涂满了鲜血的脸谱,那血仿佛真的是人血绘成!

台下的惊呼声让林仲英无比的惧怕,更多的是好奇!

他连忙想抽下脸谱,却如何也拿不下来!

仿佛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恶童子林信开怀地喊道。

林仲英使劲拿取脸谱,可是就是拿不下来。

这时,恶童子林信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镜,道:“取下来之前请好好地看看你的面目!”

当林仲英取过铜镜,猛地将面目投入铜镜之中时,他浑身猛地一震!

铜镜里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恶狗的嘴脸!

原来那张白色脸谱里早已藏着这张恶狗的脸谱!

“噼啪”一声,铜镜狠狠摔在了地上。

林仲英拼了命地拽着脸上的恶狗脸谱,可是这张脸谱就像是生在了他的脸上,如何也拿不下来!

林信的笑声,台下的惊呼声都汇成了一片。

此时,自然还有鼓声。

鼓声依旧正义凛然,仿佛带着大快人心的意味!

林仲英坐倒在了地上,汗水早已落满一地。

台下的昆仑派的弟子自然看不过,想上台帮忙,可是早就被持剑的魁伟汉子制服,他们也不敢惹火药人!

林仲英吼叫着,就像是一匹恶狗在嚎叫!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用如此狠辣手段对付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恶童子林信叉着腰狂笑着,他道:“你这条面貌忠厚的恶狗!别人都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是不可一世的昆仑派掌门!可是谁又知道你是个背地里干着丧尽天良勾当的伪君子呢?”

林仲英摇着头,道:“你胡说!”

恶童子林信道:“我胡说?当着全天下江湖人的面,我便要让你的丑恶嘴脸掀给他们看!”

台下的江湖人都不禁议论纷纷。

这时黑衣人木板一砸,笑道:“没想到变脸会变成恶狗,这还是第一次见!林信兄,你可要好好讲讲这条恶狗究竟有什么罪行,好让我们大家看看眼界!”

恶童子林信点着头,他面向台下的江湖人,咳嗽了一声,道:“我叫林信,很不幸的是与林仲英这条恶狗一样,都姓林。林仲英这条恶狗当年为了争夺昆仑派掌门之位,毅然决然与他的未婚妻‘玉面修罗’白幽绰断绝了来往,玉面修罗白幽绰是恶鬼门的圣女,堂堂昆仑派的大弟子与魔门圣女断绝来往原本无可厚非,可是林仲英这条恶狗为了不让后人说闲话,竟然狠心之下将白幽绰杀死,还将白幽绰的孩子打下了万丈高崖!恶狗都有感情,林仲英连恶狗都不如!那可是他的未婚妻,那可是他的亲身骨肉!”

恶童子林信已声泪俱下,他整个人已猛地颤抖起来!

台下的江湖人已猜到了故事的因由。

黑衣人抚慰着恶童子林信的背脊,柔声道:“林兄不必难过,却不知道‘玉面修罗’白幽绰与那个孩子是否还健在?”

恶童子林信摇着头,眼泪已落在了地上,道:“我娘……已死……尸首都被这条恶狗丢下了山崖,而我……苟延馋喘地活到了现在!我脸上的这张带血的脸谱便是当日你用铁剑狠狠刺穿我脸孔时的模样!”

此话一出,台下的江湖人都不禁惊呼起来!

就连昆仑派的弟子都惊出了冷汗!

林仲英更是难以相信!

恶童子林信狂笑着,道:“林仲英,你个狗贼,你没想到我还没死?你还没想到如今让你颜面尽失的竟然便是当初你用尽心思都要毁灭掉的魔门骨肉?”

“你要争夺掌门之位,你争便是!为何要牺牲我与娘亲?”

林仲英摇着头,在他的恶狗脸谱之下似乎有声音。

也不知道是笑声,还是哭声。

台下的江湖人静寂无声,他们都想从林仲英的嘴里证实林信口中所说的是否便是事实!

黑衣人恰如其分地走入林仲英的身边,保持着笑容,道:“你可以不说话,你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即便如此,我相信台下的江湖朋友都已清楚故事的因由,纸包不住火,只要你做了恶行,便有恶报!你为了掌门之位,为了脸面声望,竟然杀妻弑子,真是天理不容!大家说对不对?”

台下的江湖人却没有一个称赞道好!

他们是不敢吗?

林仲英冷冷地笑了。

恶童子林信道:“狗贼,你此刻还有什么话讲?”

林仲英开口道:“此时此刻我已中了毒,周围都是火药,我能有什么话讲?”

恶童子林信正欲说话,黑衣人已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下毒,用火药来威胁你?”

林仲英道:“哼!若非用下三滥的手段,我岂能受你们如此侮辱?要想玷污我昆仑派盛名,还请想一个更好的点子,此等‘认亲’的俗劣招式,台下的江湖朋友又有几个人相信?”

——这是他的反击吗?

黑衣人笑了。恶童子林信却道:“好一条狠辣的恶狗!此时此刻你还要嘴硬是不是?好,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林信从怀里摸出一封素笺,他走入讲台,道:“各位,这是林仲英这条恶狗当年写给我母亲白幽绰的书函,此书函里不仅有这条恶狗的字迹,在书函的信封上还有昆仑派的独门印章,这枚通关印章,我相信无人可以仿造!”

黑衣人笑道:“很好,那么有请昆仑派的众弟子上台验证此书函的真伪!”

此刻坐在地上的林仲英已然哑口无言。

他正欲起身阻止,在舞台上的方外四大剑客已然飞身挡在了林仲英的身前。将他像押犯人一般扣在了地上。

昆仑派弟子都不敢上台,可是却又只好上台。

昆仑派弟子战战兢兢地走入舞台中央,他们还喊着林仲英的名字,可是又不敢上前营救。

他们走向林信的身边,开始验证书函的真伪。

此刻没有声音,静的连风声都能听见。

——“这……这是师父的笔迹!”

——“这是咱们昆仑派的印章!”

——“他……他是假借通关之名,与魔门圣女白幽绰互通关系,将争夺掌门的有力争夺者韦巨阳韦师叔暗杀了!”

——“没想到当年韦巨阳韦师叔突然暴毙是因为他……”

黑衣人拍手道:“看来,百密终有一疏,林仲英,你没想到你斩杀的白幽绰还藏着这一封书函,而这封书函会藏在一个只有七岁大的孩子怀里!你为了争夺掌门之位,借白幽绰之手杀了你的师弟韦巨阳,事成之后为了脸面与名声,竟然杀了自己的未婚妻与骨肉!实在是令人发指!”

林仲英咬着牙,他自然不会想到这封书函还在。

他无言以对。

昆仑派弟子不再有营救之心,他们今日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林仲英为人清高,极不合群,门下弟子早就有异议。

“有请昆仑派众弟子下台就坐!”

待昆仑派弟子下台后,黑衣人道:“林仲英,你是选择继续苟活,还是愿意承认事实,还天下一个公道?”

方外四大剑客已然归位。

林仲英起身,他望着恶童子林信,摇着头,道:“你终究是我的儿子,为何要与老子过不去?”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惊呼。

——林仲英终于承认了一切。

恶童子林信笑了,他开怀地笑了,他的双眼都有了眼泪。

林仲英道:“老子杀儿子,儿子又来戳着老子的脸骂老子!这个故事不好听,难听之极,实在是难听之极!”

恶童子林信道:“真实的故事本就不好听,我不想说,只不过非说不可!”

林仲英摇着头,叹道:“你过来!”

恶童子林信依言走进,他现在很放松!

林仲英一把抓住林信,狠狠地扇了林信一个耳光,道:“老子非教训你个不孝子不可!”

林信狂笑着,道:“扇的好!你再扇一个试试!”

林仲英便再狠狠地扇了林信一个巴掌!

林信掀开了面具,他已被打得吐了血,看来林仲英已使出了最后的力气!

林信跪在了地上,反而磕起了响头,他磕破了头,起身道:“你的生育之恩,我已还你,如今我便要为我母亲报仇了!”

林仲英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林信已张开血盆一般的大口向他的恶狗一般的嘴脸咬了过来!

“啊!”的一声痛喊!

鲜血流淌,落在了地上。

林信的嘴里已咬下了林仲英一块肉!那是人脸!

只见林仲英的左脸已有一半的肉都进了林信的肚子里!

林信嚼着肉,他并没有停下,紧接着他开始啃食林仲英的右脸!

尖叫声!痛喊声!

台下的江湖人没有一个敢上台救援!很多人开始呕吐起来!所有的美味都变了味!

直到林仲英整个人不再动弹!

林信才停下了嘴!

恶童子林信没有擦嘴,他任凭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肉。

他望着天空,喊道:“娘!我已为你报仇了!”

便在此时,他走向舞台的边沿,他望着台下的江湖人,道:“我叫林信,是极北苦寒之地‘恶鬼门’的大弟子,我的样貌丑陋,我的性格阴冷,我的武功邪恶无比,所以像我这样的人自然只能在黑夜里出没,若不是今日,恐怕这一辈子都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我的面目!我最爱吃的是人脸,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面貌忠厚的中年男子!”

同样的一段话,此刻说出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林信脚弓一点,整个人轻轻弹起,待到了天空中时,他忽然急坠而下。

他闭上了双眼,头朝下急急坠落。

“真希望我当年摔死了!”

“格朗”一声脆响,林信的头骨硬生生地破裂开了!脑浆和着血液一起流入了土地里。一片红枫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是带着笑意离开的。

台下的江湖人都鸦雀无声,他们料想不到会有这一幕出现!

此时,已有持剑的汉子开始清扫舞台。他们将林仲英与林信的尸体轻轻抬走。

黑衣人拍了拍手,笑道:“好一个感人的故事!好一个精彩绝伦的节目!不知道大家对于第一个节目作何感想呢?”

除了他的掌声,便没有人鼓掌。

不过鼓声却响起,鼓声很有节奏感,琴声也加入了进来。

琴声是轻快的,是悠扬的。鼓声与琴声都是在缓解现场的气氛。不过已没有丝毫的效用。

只见从北方通道里走出四个人来,隐隐可以看到他们的打扮:和尚、道士、剑客与刀客,走进了才看清正是之前守护在“先忧后乐坊”山门前的四位守门人,少林寺的高僧“醉弥勒”凌空,武当派的“虚怀道人”关虚怀 、川蜀第一剑客“双飞剑”马平川以及京城落雁城城主陆钦虎。

他们同时使出最一流的轻身功夫落入江湖人群之中。

少林寺醉弥勒走向江南霹雳堂七少爷雷千军的身旁,七少爷雷千军手一抖,一直紧握的书卷便落在了地上,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了抵御外物的力量。雷千军看着醉弥勒的走进,他连忙寻身旁的大管家雷虎,可是雷虎已然没有了营救的心力。

醉弥勒凌空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是拾起了他的书卷,他看着书卷的封皮,冷笑道:“《梦溪仙缘》……哈哈,仙怪志异最毒害‘少年的心’,还是少看此类书为妙!”

雷千军吞着唾沫。

醉弥勒凌空问:“别紧张,贫僧只是想问,如果你是‘恶童子林信’,当你的父亲用卑鄙手段杀了你的母亲,你会不会也像林信一样杀了你的父亲为母亲报仇?”

雷千军脚步在退缩,可是他却没有退路,此刻没有声音,所有的江湖人都在等候他的回答。

雷千军战战兢兢地道:“能否先将书卷还我?”

醉弥勒凌空欣然归还。

雷千军捧着书卷,顿时舒展开了心胸。

“如果你是‘恶童子林信’,当你的父亲用卑鄙手段杀了你的母亲,你会不会也像林信一样杀了你的父亲为母亲报仇?我只希望你诚心作答。”

问题再次出现。

雷千军的回答:“我会!我会!”

醉弥勒凌空笑了,他拍起手来。

周围的江湖人顿时一片沉寂。

雷千军只有十六岁,还是懂的起码的人理伦常。

他的这个回答,绝不会虚假。

——“如果你是恶童子林信,你会怎么做呢?”

大管家雷虎脸色阴沉,牙齿紧绷,双眼中却充满了悔恨。

——他后悔答应老爷带少爷来见见世面了吗?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怎能受此心灵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