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不归第一部枫锁玄城

第六十章 决战前夕:性本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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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此刻拍着手笑道:“厉孝堂兄弟,很感谢你能够识别出凶器,可是即便你能识别出,还是有很多人将信将疑,所以呢,我们不妨找个人来试一试这鱼竿的威力,也好让大家眼见为实!”

厉孝堂一惊,只好点了点头。

黑衣人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云高帆,道:“依我看呢,云高帆云老英雄已于大海湖泊之中垂钓数十年,历经无数风浪依旧老当益壮,找他来验证这柄玄铁鱼竿的威力是再好不过了!大家有没有异议呢?”

一声既出,台下没有回应,而台上的方外四大剑客已然叫好,丑花姑梅若菡的双眼也展露了久违的笑意。

厉孝堂却没有表情,他的汗水不比云高帆少。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便主动从他手中取过“玄铁鱼竿”,道:“我相信梅若菡是很乐意来验证的对吗?”

厉孝堂走向了高台的另一边。

黑衣人将玄铁鱼竿放到了丑花姑梅若菡的手里,梅若菡笑道:“不错!”

黑衣人道:“很好!下面,请云高帆云老英雄将衣衫褪去,露出你的背脊!”

云高帆摇着头,他的汗水密雨一般的垂落,他的双眼满是惊惧!

“不!不!”

他拒绝,可是他已拒绝不了!

方外四大剑客此时已帮他脱去了衣衫,他的背脊全是汗水,不过也算是干净,起码没有伤痕!

黑衣人点头道:“梅若菡,你还记得当时是如何对付你的吗?”

梅若菡咬着牙,她握紧了鱼竿,道:“他见我跑,便点了我穴位,我只能像死鱼一般地让他狠狠钓起来!”

方外四大剑客心领神会,立刻封住了云高帆的穴道,云高帆除了双眼可以动弹之外,便真的成为了一条不能动的鱼了!

方外四大剑客退到一旁。

黑衣人也走到一边。

台上只剩下梅若菡与云高帆。

梅若菡狂笑着,她的手颤抖着,她道:“云高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徒,要怪就怪你二十年前毁尸灭迹之时不够细心,你以为毁我脸庞,废我武功就可以彻底让我断了求生的信念?你以为‘百毒天池’真的有入无回?你以为我真的像蚂蚁一样就该受你**,受你屈辱?你以为杀了我之后,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你的内心隐藏的罪孽?”

云高帆无言以对,他此刻只想双眼一闭,只愿有个黑洞可以钻进去。

梅若菡泪水流下,她对着台下所有的江湖人,道:“我原本的名字叫做伍倩兮,是贵州雷山‘湘西毒手’伍念痴的女儿,很不幸的是曾嫁与云高帆这个恶徒做妻子,二十年前,云高帆曾是我爹的关门大弟子,他原本的名字叫做‘杨延鹤’,杨延鹤之所以要拜我爹为师,目的只是为了夺取我爹的《毒手医经》的秘籍,可是这只是他其中的一个理由,他其实是我爹的死对头‘极乐宫’的宫主杨峥的儿子,其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潜入我爹的身边,瓦解我爹的势力!当我知道他是极乐宫宫主儿子的时候,我已爱上了他,所以就算他心怀不轨我也不会怪他,哪怕我爹知晓之后要杀了他,我也劝解了爹爹饶了他一命!就在我以为他会就此回头,为了我就此罢手之时,他竟然里应外合将我爹杀害!而我也成为了他的囚犯!”

台下的江湖人已开始议论纷纷。

梅若菡声音开始颤抖,她顿了顿,道:“这个丧心病狂的恶徒用卑鄙的手段杀了我爹,又用极其恶毒的手段折磨我!他告诉我,他与我成亲的第一天起就恨不得将我像死鱼一样吊在空中,死鱼是不会说话的,也是没有鼻子的,只有腮帮子呼吸,所以我便被他每天用鱼钩穿过背脊肉吊起来,我的嘴唇被他割去,我的鼻子也被他切掉……我痛苦地喊叫着,他反而更加开心,仿佛就像是地狱的妖魔!‘就算是死对头,你一刀子杀了我就好了,为何要百般折磨我呢’?后来我才知道,杨延鹤这个人的内心有问题,他的内心可是比真正的鬼怪还要可恶百倍!这是天生的恶徒!”

云高帆此时已闭上了双眼,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梅若菡握紧了鱼竿,摇着头道:“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他终于玩腻味了,我劝他给我一个痛快!可是他说不会这么轻饶了我,我问为什么!他说他的第一个女人竟然便是死对头的女儿,说我夺走了他的男童之身!所以不能这么放了我!最后,他将我带到了‘百毒天池’,他亲吻了我之后,便狠狠地将我推了下去!”

台下已有人喊道:“真是丧心病狂!”

“该死的恶徒!”

“真该千刀万剐!”

梅若菡的眼泪不住地流淌,道:“当时的我算是命大,幸得‘百仙门’的门主宁罗衣相救,宁罗衣刚巧于‘百毒天池’之内采集毒材。宁罗衣是真正的毒中之王,她可以浸泡在‘百毒天池’之内数个时辰不被毒水侵心!她将我救出天池,她听了我的遭遇,便收了我做她的弟子,并且传了我百仙门的无上毒学。”

梅若菡笑了,道:“后来,在湘西境内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毒战!百仙门凭着宁罗衣宁门主的独到毒学以及百仙门众弟子们的团结一心最终扫平了其他门派,成为了贵州乃至湘西境内唯一的一只以毒为尊的门派!宁罗衣宁门主为了给我报仇,他让极乐宫尽数覆灭,而极乐宫的宫主杨峥在投降之前意外自尽而亡,最可恶的杨延鹤却失踪了!我们寻遍了整个湘西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梅若菡咳嗽了一声,她向云高帆走进了些许,道:“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寻得这个恶徒!我走出湘西,走进中原,甚至去过关外……寻找这个恶徒就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直到我来到江南,来到姑苏……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次行船的旅途中,我无意间看到一艘船在追捕一只鲨鱼,我见到了船上的一个渔夫正用一把黑褐色的钓竿垂钓,他手中金色的丝线远远抛出,那枚金色的钓钩便狠狠刺入鲨鱼的背脊之中,鲨鱼刺痛难以游快,这个渔夫顺势将整条鲨鱼都拽了过去,但是他又不将其放入船里,而是像吊着死鱼一般来回地戏耍,等鲨鱼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又将其抛入了海里!他看着其他鲨鱼分食这只鲨鱼的时候,他脸上的那种满足感让我瞬间知晓了他的身份!他虽然易了容,但是他的表情与眼睛是不会改变的,那正是杨延鹤!此时他已是姑苏落渔坞的二当家‘云高帆’!”

此时没有风,可是云高帆背上的汗水却已干。

他已没有汗可以流,他笑了,他的嘴角轻轻扬起。

梅若菡并没有理会他的笑容,而对一旁的厉孝堂道:“就算他伪装着自己的面容,就算他日行一善,可是他内心潜藏的毒恶之火怎能掩盖得住?厉少侠是否曾见过这个恶徒的罪行,所以才在今日有心上台来揭开他的真面目的?”

厉孝堂吞了口唾沫,不过却挺直了胸膛走上前,咬牙道:“梅前辈说的不错!晚辈确实曾见到二当……云高帆的罪行!恩师的小女儿便是被他用鱼竿亲手抛入河心溺水而死的,这个只有我知道!”

此话一出,台下的江湖人开始叫骂起来!都恨不得上台来教训这个恶徒!

梅若菡叹道:“为何你直到今日才说呢?”

厉孝堂道:“只因晚辈受其毒药蛊惑,如若我说出,便不会给我解药!”

梅若菡摇着头,道:“他给你喂的是什么毒?”

厉孝堂将袖子一卷,露出手臂来,道:“好像是‘十花十蛊丸’!”

梅若菡一看,不由地又惊又气,只见厉孝堂的手臂上的肌肉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情况,手臂上还出现了很多怪异的色泽,这些色泽已快到手肘处。

梅若菡咬牙道:“这是我爹的独门毒药,不过杨延鹤这个恶徒还未学到火候,不然的话,就算是服用了解药,你这只手也会废掉!现在治疗也不会太迟!”

梅若菡从怀里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于厉孝堂。

厉孝堂连忙道:“多谢梅前辈救命之恩!”

梅若菡摇着头,道:“我也多谢你勇敢的上台指认他的恶行!这可比台下那些所谓的前辈们可是好太多了!”

梅若菡声音很大,她是故意说给台下的江湖人听的。江湖人也只有生闷气的份了。

梅若菡道:“我只是在想,像他这样心狠手辣的恶徒为何会留着你的命?”

厉孝堂咬牙道:“只因为他要我做他的眼目,监视秦坞主的一举一动。”

此话一出,台下的江湖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梅若菡此时走向“云高帆”的身前,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有话要说吗?”

云高帆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梅若菡的脸,忽然笑了,这个笑声很是让人讨厌!

等笑声停歇,云高帆才道:“你知不知道为何我要折磨你?”

梅若菡咬牙道:“我也想知道你真正的原由!”

云高帆道:“那只因为你很脏,你很恶心,你爹将你从小便泡在‘五毒池’里,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的洞房的那一天,我有多疼!可是我还强忍着!我还假装开心!你难道不知道你已是‘毒人’,你难道不知道你和别人行房之时,别人有多痛苦?你难道感觉不出我的身体因为和你行房之后便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梅若菡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她忙道:“我爹不是教给你解毒之法门了吗?在与我洞房之前,你不是服过解药了吗?”

云高帆摇着头,冷笑道:“你没发觉我与你行房越来越少了吗?你没感觉我越来越不愿意行房了吗?想知道为什么吗?”

梅若菡自然想知道。

云高帆苦笑道:“那是因为我已很难再行房,我可不是毒人,可是我的下边已染上了剧毒!除了你之外,我不能再和其他的女人行房了!因为只要和我行房的女人都会死!”

梅若菡道:“可是你还有我啊?”

云高帆摇着头,道:“你是我爹的仇人的女儿,我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

梅若菡没有再说话。

云高帆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这个恶心的女人,害我不能够再娶妻,更不能生子,后来我爱上了秦坞主的女儿,我还是忍不住和她行房了,可是也害了她……她中毒之后反而怪责于我……我恨她的表情,就像我恨你一样!我用金钩将她的皮肉刺穿,吊起来向河心远远地抛了出去……哈哈哈……痛快!可恶的臭女人!”

梅若菡很平静地走入其身边,她解开了他的穴道。

梅若菡道:“现在的你行动自如,你是否想杀了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在她的心里是否已是千疮百孔。

云高帆颤抖着站起身来,他的表情却是很乖张的,仿佛这二十年的积压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爆发而出!

云高帆向梅若菡冲了过来,他狠狠地用双手掐住了梅若菡的脖子,死命地掐!想置梅若菡于死地!

黑衣人与方外四大剑客都没有出手阻止!

一句话从梅若菡的嗓子眼里挤了出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爱过我?”

云高帆咬着牙,道:“我至始至终都没有!你这条肮脏的死鱼!”

炙热的眼泪从梅若菡的眼眶里垂落,她终于死心!

就在云高帆奋力掐死梅若菡的时候,梅若菡手中的玄铁鱼竿轻轻扬起,金色丝线向天空抛了出去,那枚金色的钓钩也抛了出去!

梅若菡闭上了眼睛,她手腕一转,金色的钓竿便向回转,直直刺向了云高帆的背脊里,云高帆背脊受痛,双手的力气便停歇,梅若菡手腕再一转,刺入云高帆背脊内的钓钩便也转了一圈,云高帆双手松开!

梅若菡退后了几步,双手握紧了钓竿,将云高帆吊了起来!

云高帆本已没有了内息,此刻俨然便是一条死鱼被人玩弄于鱼竿之中。

梅若菡看着云高帆高高吊起,她没有开心的感觉,她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无趣!报仇,她时刻都想报仇!可是此刻大仇已得报,为何开心不起来呢?

难道她真的已爱上了他?

爱了又怎么样?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爱上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会开心吗?

梅若菡止住了眼泪,他闭上了双眼,她的双手开始自由地转起圈来!

钓钩上的云高帆也开始转圈!

皮肉终究有扯破的时候!

“嘶”的一声轻响,在一片血光之中,云高帆已被远远抛出高台之下!

他已狠狠砸入慕容世家的饭桌之中。

慕容世家的少爷与公主们都吓得逃开!

再看云高帆,他已嘴唇发紫,脸色发黑,显然是中毒之象。

是的,梅若菡早已在鱼钩之上喂有剧毒!

毒药正是“十花十蛊丸”!

——这是否便是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