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里是一个广阔的石室,石室里住着四个人。老人、男人、妇女与小童。
虽然空间布局有限,可是仍能看出一派祥和的生活气息。
妇女在纺纱,男人背着弓从外带来猎物,老人抱着书在教小童写字。
妇女起身喂男子喝水,男子边喝水边看小童写字,老人却笑着起身望着天空,仿佛夕阳西下的光景都在他的眼里。
便在此时,一个手持大刀的黑衣恶汉从树后蹿出,他大吼着惊坏了老人、小童与妇女,男人忙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黑衣恶汉开口大喝道:“给了钱大爷就走!没钱就留下命来!”
男人道:“钱没有,请大爷留条生路!”
黑衣恶汉道:“呸!没钱就没路!给你生路走,你却偏要走死路!”
眼见黑衣恶汉的大刀猛地向男子砍去的时候,男子用双刀抗住了刀刃,血却从他的双手间涌出!
直到大刀落在了男子的胸膛上,男子才慢慢倒在了地上。
妇女、小童都哭泣起来,老人也流泪痛喊起来!
黑衣恶汉用大刀的刀背拍了拍老人的头,道:“再问一句,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老人向他吐了口唾沫,道:“你杀了我儿子,你杀了我吧,让我好做鬼要了你的狗命!”
黑衣恶汉的刀一挥,血光四溅,老人倒下。
便在此时,妇女与小童跪在了聂星辰的身边。
妇女道:“少侠,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小童道:“哥哥,救救我们!”
聂星辰扶起小童与妇女,他此刻拳头早已握紧,他只要动手就能够让那黑衣恶汉停手,可是此间需“冷眼旁观”,如果一旦出手相助,是否便不能学会旁观术?
聂星辰犹豫间,小童已被黑衣恶汉一只手抓了起来,就像是逮一只兔子般,黑衣恶汉道:“你求他作甚?他此刻就是一个懦夫,一个无用之辈,你还不如求求本大爷,快叫大爷一声爹爹,大爷便饶了你性命!”
小童用脚踢恶汉头,向他吐口水,嘴里道:“你还我爹爹,你这个大坏蛋!”
妇女见聂星辰不为所动,便失望地跪向了黑衣恶汉,她道:“大爷!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的孩子!你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黑衣恶汉哈哈笑道:“那好!你个臭婆娘倒是有几分姿色,还不快把衣服脱了,给大爷暖暖身子?”
妇女在犹豫,她自然不愿意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脱衣服!
黑衣恶汉将小童举向空中,放出狠话:“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脱衣服,我便摔死你的孩子!”
妇女咬着牙,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小童也被恶汉的凶狠眼光震住了,不过他仍喊着:“还我爹爹,还我爷爷!”
恶汉道:“一!”
妇女猛地一震,她回头望着聂星辰,希望聂星辰能够出手相救!
聂星辰没有动,他却还在看着她,妇女能看到聂星辰眼里的色彩,那是充满了愤怒的神色,妇女道:“为何你如此绝情?你的侠义去哪里了?为何我们身处绝境,你仍能够冷眼旁观?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恶汉道:“二!”
妇女回头时,她的眼泪也摔落在地上,滚烫的眼泪,也是带着失望与绝望的眼泪!
“孩子,闭上你的眼睛,听娘的话!”
妇女的衣衫滑落在地上,当她的胴体背对着聂星辰的时候,聂星辰闭上了双眼,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他握拳的手已青筋暴起。
恶汉丑恶的笑声传来!
就像是一柄利剑刺入了聂星辰心脏里!
可是聂星辰仍然没有动弹!
“哈哈!你的身子让大爷我来享用是你的福气啊!”
聂星辰还是睁开了双眼。
黑衣恶汉放下了小童,他将妇女压在了身下。
妇女咬着牙,不让喘息声发出,小童用尽所有力气踢打着恶汉,恶汉刚开始只顾着享乐,觉得小童的力道还不至于影响他的情致,可是没想到小童的力量越来越大!
黑衣恶汉狠狠一脚将小童踢出了一丈来远,小童顿时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妇女大叫着,如何也掰不开恶汉的身体,她一口牙咬向了恶汉的肩膀,恶汉受痛难忍,忙起身,眼见肩膀的流血,他顿时杀气上涌!
妇女光着身子爬向小童的身边,她抱着小童的尸体,泪流不止!
黑衣恶汉拾起了大刀,他走向了妇女的背后,妇女也感受到了恶汉的身影!
妇女此刻忽然望向了聂星辰,她向聂星辰吐了口唾沫,道:“老娘在地府等着你,你这个冷血无情的魔鬼!”
黑衣恶汉的刀劈向了妇女的身体,妇女倒在血泊中,直到死了她也在瞪着聂星辰。
黑衣恶汉穿好了衣服,他用妇女的衣衫拭着刀上的血迹,他走进聂星辰的身边,笑着道:“我要是你,就该回到娘胎里去,少在这里跟大爷丢人现眼,你这个懦夫!”
黑衣恶汉大笑着踩在鲜血铺成的地上走向了石室的远方!
聂星辰闭上了双眼,他平息了内心的愤怒,他紧握的双手也松弛下来。
便在此时,秋水清拍着手道:“戏已落幕,你们可以退下了!”
只见倒在地上死去的男人、老人、妇女、小童都陆续起身,那位扮演妇女的戏子赶紧穿好衣服,而远处那位扮演黑衣恶汉的戏子也走上前来。
他们很平静地向秋水清鞠躬并退下场去。
地上凝结的是鲜血还是什么呢?为何如此浓艳?
秋水清看着聂星辰,道:“冷眼旁观我知道不好受,而且会把人逼疯,可是你已做到!”
聂星辰拭去眼泪,摇着头道:“知道我如何做到的吗?”
秋水清在等着他的解释。
聂星辰望着满室的“鲜血”,苦笑道:“因为我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不是真实的故事,这与我无关,我早已‘凡心如一,不动不躁,万籁俱寂,宁和静谧,光洁无暇,澄澈清明’!”
秋水清咬着牙,他能感受到聂星辰此刻复杂的内心。
聂星辰道:“可是……可是我明明就可以救他们,为何还要‘冷眼旁观’?我不是佛,不能高高在上,我只是和他们一样的凡人,为何要如此绝情?不错,面对着青衣人的力量,我要学会旁观术,可是为何我会如此难过?为何我此刻的内心会如此凄凉?”
秋水清拍着他的肩膀,道:“‘当局者冷眼旁观’,如果你的内心终究难以接受事实,即便你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也不能够学会‘旁观之术’!”
聂星辰心中郁结难平,道:“这对于我来讲,实在是太过艰难……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圣人,只是当我看到有人落难,我就想去救,人的命太脆弱,但那又绝非蝼蚁般渺小!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落难的人却不救呢?”
秋水清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救了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怎么办?或者说,刚才的恶汉只是烟雾弹,就是要骗你救他们,但你一旦救了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害你,你又该如何自处,到那时你是否还有防备之心?”
聂星辰摇着头,道:“不会的!他们都是好人!”
秋水清道:“你又如何知道他们是好人?”
聂星辰闭上了嘴。
秋水清道:“他们都是我门下的戏子,可以扮演任何的角色,好人与坏人都可以扮演,如果不是他们自报身份,你如何能看出他们是戏子?”
聂星辰心跳剧烈,无言以对。
秋水清微微吐了口气,展眉笑道:“本来以你的个性,我是决计不会授你‘旁观术’的,但要对付青衣人,是不可为而为之!此刻你虽然没有学会旁观术,但是也不必过分郁结,希望时间会改变你的心境的!”难道秋水清早已预料到聂星辰学不会旁观术?
聂星辰点着头,道:“多谢前辈指点。”
秋水清笑道:“虽然你暂时没有学会旁观术,但你此刻的心胸已豁达不少,也算是不枉此行!当你有一日领悟‘旁观术’了,我会在此静候你的归来。”
聂星辰看着秋水清海蓝色的双眼,畅快地道:“谢谢前辈的开解!”
秋水清点着头,他满眼都是欣慰之色,道:“此刻你的内心已清明,已不需要我的治疗了!你可以沿着这里走出去,尽头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聂星辰点着头,向前走了出去,他跨过了满室的鲜血,他回身道:“你不与我一起走?”
秋水清背着双手,笑道:“这是你的洗心之道,我只能引领你,却不能陪你走完!”
聂星辰点了点头,向秋水清鞠了一躬,又转身走了起来。
尽头处,有一扇石门,石门极为简单。
聂星辰深呼吸着推开了石门。
石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仿佛被某种奇特的力量吸引而去。
当他想回头的时候,石门已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