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长恨歌

第七十一回 朔君回鸾,百圣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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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玄冬之时,自武当山上,朔君便携峨眉老妪、唐渭清、外方寺子弟及众游侠,踏清霜,歌太平,齐齐往帝都行去。

途中遇到一和尚,那和尚眉清目秀,杜娟前去一问才知法号留珠,那留珠给朔君一本子,等朔君要给赏金时,和尚早已走远了。

大伙儿继续行进,朔君在辇车里拆开那本书卷,才知是《长秋殿》一书。这书共有六十出,只是那《重圆》一出最为精妙,朔君看罢,不妙读出来:

神仙本是多情种,西海远,有情通。妖魔本是至情者,凡间梦,恩怨空。

情根历劫无生死,缘倥偬,情更永。相思月圆春江满,长恨歌,繁花荣。

浮光掠影心外事,琵琶悠,鸾凤鸣。昼夜生死天地中,露华浓,净水柔。

幻世花月恩怨劫,红尘苦,万事休。酒色财气江湖乱,神妖亲,人魔同。

倩步姗姗,笑容盈盈,芳魂一去别婵娟,鸢尾落罢杜鹃生,惜取眼前人。

朔君读完,掩卷深思,听着呼呼北风大起来,听到峨眉老妪笑道:“武当舞雪看来是要舞到中州四面八方去了,这瑟瑟玄风倒是来得太猛了些。”

“瑞雪丰年,看来朔君回鸾,百圣归位。”

“是啊,白雪淹没了繁花啊。”唐渭清也道。

“看,那里有一树梅花,白雪之中越发映得鲜红。”杜娟笑道。

众人看去,只见是絮雪之中,一树红梅独树成林,绵延千里,唐渭清笑道:“这梅树可是高洁,何不移种到帝都去?”

朔君笑道:“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梅花神自有梅花神的高洁,何必为了私欲而触犯花神之意,让她开在这太寒地冻处,往来众生灵便也有情了。”

“哦,好看啊,我要梅花,我要梅花!”杜娟车辇里的明王子嚷嚷着,杜娟听罢,便下车,施了法术攀到高处,摘了最高那一枝红梅,给明王子拿来,明王子欢喜地在车里嚷嚷,小蛮见了也笑着。

大家赏完雪,又继续行进。

朔君直到帝都,大雪初歇。不多时,便天朗气清,柔风吹拂。朔君只是不愿意去芙蓉台,便住在长秋殿,殿外的鸢尾花被雪埋了,现在阳光出来,积雪融化着,那些鸢尾花倒是掉落了些,朔君也知当年自己沉寂在长秋殿,外面如何风雪作祟,那鸢尾花倒是常开不败,如今却是一败涂地。

杜娟看出了朔君的心思,便悄悄出来,自己见了那些七颠八倒的鸢尾花,心里也想到灵鸢儿的逝去。虽然自己不知灵鸢儿是何模样,也知这鸢尾花开得清丽,便知是绝世佳人。杜娟怕朔君再看了这鸢尾花伤心,便使了法术,将那破败的鸢尾花变成株株五颜六色的杜鹃花,与杜鹃坡上的万紫千红值得一比,小蛮看到了也笑道:“杜鹃花是纯真无邪,则鸢尾花也是时候换做杜鹃花了。”

明王子见了,嚷嚷着要杜鹃花,杜娟便把一大束给明王子,明王子带着便进了长秋殿,亲手把那束花给朔君,朔君倒是看了乐起来。

只怪明王子后来,有所得知兆君与自己的关系,便也向朔君请命,自己去了蓬莱仙岛问师求道去了。

那边花姝重回姽婳乐境,便见楚容止在那里收云,见花姝来了,忙看着,花姝倒是微微一笑,却不曾说话。

“花姝,你可算是回来了。”楚容止笑道。

花姝笑道:“花姝不知是谁?百谷仙人恪尽职守,乃中州之福。”

花姝在清夏斋施恩与人,天帝得知,让百花仙子与雀神同尊。百花仙子回到百花洞府,见到那株紫牡丹还在生长着,便叫身边的天女将那紫牡丹攀折了,送与雀神,还把护草童子叫来,百草仙子知道了也不敢阻止,也无脸见百花仙子。

“护草童子,你对摧花使者的情义我早就知道了,如今他化作桫椤你可知?”百花仙子说道。护草童子听了,倒是心里哀怨着,不知如何才是。只是不知自己是否要继续做护草童子。

护草童子只是道:“多谢百花仙子提醒,我若与她心牵一处,也便是要与她心在一处。”

“那倒不必,我听说云梦泽缺一主,你可前去,炼药施恩与人的同时,可护佑那桫椤双树,在干旱之年浇灌它,你也是有了修行。”

护草童子听了,便回到云门泽,日夜前往桫椤树下,或说话,或静坐,绵绵无期。

朔君那蓝骏马,也行走天下,觅食夕雾花。

一切风景依旧,妙绝山庄无处寻,陈机也不知归处。

等到春来,春姨便拂袖中州各地,将那春风吹来,百谷仙人散步轻云薄雾,百草仙子唤醒各类青草树木。等朔君一号令花开,百花仙子便随了人王,将百花唤醒,曼陀罗花神史幽探、虞美人花神哀萃芳、洛如花神纪沉鱼、青囊花神言锦心、木笔花神印巧文、玫瑰花神陈淑媛、珍珠花神白丽娟、瑞圣花神国瑞徽八位花神,也都重回姽婳乐境,听由百花仙子发落。

这年正春,唐渭清被江湖拥护,拎着唐母,鱼娥与儿子回绿树村坐镇,每年一次汇集江湖各侠,攘除奸凶,惠及百姓。

话说灵气被净国的五位尊者带回去后,虽说丹若没忘记自己与兆君的情义,却也是不似灵鸢儿那般想起朔君便心绪杂乱如春风抚柳。她已留有与兆君的记忆,也不忘这净国便是自己的出身地。在人间历练一番,重回故里也算是乐事。那身边的鸳鸯刀复又变鹫龙来,载着丹若四处玩耍。夜帝们见了他们,忙着欢呼雀跃。五位姐姐见扣押的五头怪安稳着,也就不再日日施法镇压,忙着去玄冰洞潜心修行。这丹若自然是不安分的主儿,不知疲倦地在净国宇内玩耍。

那日丹若运着鹫龙,来至一处五柱一般的山,丹若见山这等异样,也便对着自己的鹫龙笑道:“你看这山也死奇怪。”说着,欲要离开,只听有声音传来道:“在人间杂耍得如何?”

丹若听闻,便四周观望,没看到什么。

“小灵光,我在就在你眼前这座山下啊。”

丹若这才明白这声音的来源,只是也不曾见过这说话是何方神圣,见四周有她姐姐们布阵,便笑道:“看来你是个坏了事的吧?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烟消云散的。”

“呵呵呵,那可未必,我身来就曾与女娲一处补天过,怎会被他们这些花拳绣腿给制服,他们也不过是暂时压压我罢了。”

“你究竟是做了和坏事?”丹若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当年我欲要统领天地间的鳞族,改变这等级分明的世俗,换来女娲时那般的万物繁荣同等的时代,只可惜以我淡薄之力,终是不能讲这物欲横流的现状根改,我恼羞成怒地修炼,终是与结成这般好伤好害之五头怪了。”里面说道。

丹若心里忖道:“原来他就是那时祸乱人、仙、影、冥、妖五界的五头怪,怪不得说话如此嚣张。”

“你那兆君可是死了?”五头怪问道。

只是这五头怪这般一提兆君,丹若心里似不曾经历过这般事一样。笑道:“我不曾记得这些个了。”

那五头怪也笑道:“也罢,净国乃是清净地,这些用雪堆成的僧人怕是给你施了清净咒。”

“那可如何破解才是?”丹若急切地问。

“这我就不知了。”

丹若看问不出个破解这清净咒的法子来,便对五头怪问起他所知道的趣事来。五头怪说起自己那是与女娲一起补天的情形来。那是水神与火神夺帝而大战,不曾想到水神怒气冲天,将不周山撞倒,把天空开了一口子,天水不断下流到人间。那是自己跟随女娲一起修炼,箭刺情形怎会不顾苍生之生死,便也找寻天下珍宝,衔接五彩石补天。不知历时多久,那天窟窿总算是不上了。

“莫非你与上古正神女娲有些渊源?”

五头怪笑道:“也算是吧,我出自天父,与女娲也算是有些关系。不过那时候,我与藤蛇可是两小无猜的,只可惜我想着权弄之术入了影州妖城,终是与她分别了。”

“话说你人间走了一遭,可是有好玩的?”五头怪问丹若道。

“也就那样吧,生老病死无所不有,只是情之曼妙,我虽曾经历过,可医师王德一干二净了。”

五头怪心里一般算,自是明白灵气被雀神利用去当个丹若,知不是为了毁那芙蓉林,损伤芙蓉姬元身罢了。便不再提起此事,遂聊起自己所见所闻趣事,赢得丹若咯咯笑不停。五头怪明白,自己若是与到若搞好了关系,那出去这净国便是有望了,使尽浑身解数取乐丹若当是自然的事。

话说那年暮春,长秋殿的杜鹃花丛中的鸢尾花都开了,只可惜朔君睹物思人,可又见杜娟打理自己的生活,便也心存安慰。这杜鹃也有了身孕,不出两年的时间,便生下一个活脱脱的女婴来。这女婴生出来不出三日便可说话,众人皆是惊奇。

江湖恩怨暂歇,妖城安稳,中州繁华,幻世一曲终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