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钢天寒记

第八卷 第七章 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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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捷带领汪珊、李灵、白天宇、葛修镜及一些手下徒步下山,冰雪初融,山路险峻,但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下山来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山谷,谷中有一处营寨,寨中囤积饲养粮草马匹,看守营寨的为原仁义庄总管家葛元,人称葛老七。

周捷巡视关切一番,随后众人牵了马匹在山谷中绕山穿行,出了山林,继续下行,先往南行来到三盘镇,到三盘镇后已日近正午,他们兵分三路,葛修镜带手下去采办货物,汪珊、李凌购置一些婚嫁用品,周捷则带着白天宇拜访旧友。

路上,周捷向白天宇说了自己原本出身于这三盘镇,当年宇文山庄盛极一时,天柱山方圆几百多里都归于宇文山庄,天柱山下三个小镇,最早出现的是山东侧的上盘镇,后来有了西侧的下盘镇,自宇文山庄出现,山南才有了三盘镇。

他们二人径直来到一排院房前,并不明显的门楼下挂着陈旧的牌匾,匾上写着:甘家堡。

进门后仆人通报上去,过不久便有四名男子大步走来,为首的一人拱手笑道:“周兄,新年大吉,新年大吉。”他身旁的四人也跟着道喜。

周捷一边喜笑颜开地应酬一边脸露惊讶,笑道:“今日真是来巧了,我正想着一一拜访,现在倒省了脚步了,众位兄弟都在。”

那四人交眼互望,不自然地笑笑,气氛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尴尬,这尴尬空当,周捷引荐道:“这位,是我的师弟,白天宇。”

白天宇立即拱手作揖,道:“在下白天宇,请各位多多指教。”

那四个人刚才还目光不定,此刻全部把目光集中在白天宇身上,只见那人英气卓然,仿佛自带一股神秘之气。其中一名衣饰华丽油光满面的男子捋着胡须打量道:“百闻不如一见,原来阁下便是白天宇。”

近几年江湖上发生了几件惊天动地的事件,白天宇的名字早已在江湖上传开,他不知道世人具体如何看待他,肯定有好有坏,他也没有太多在意,当然无一例外,都对他充满好奇,自从他正式拜入宇文山庄之后,几乎可以说妇孺皆知,所以他早已习惯旁人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周捷立刻为白天宇引荐了面前的四人,站在中间第一个说话的便是这甘家堡的堡主甘坦,早在山庄灭亡前周捷已与甘坦认识,不过那时甘坦还不是堡主。甘坦左首那个衣饰华丽的男子是刘玄起,为上盘镇首富,刘玄起左侧身材清瘦脸颊凹陷的男子是郑普,是上盘镇颇有名望的学士。甘坦右首那个相貌凶悍的男子是卢峒,是近年新兴的三盘帮帮主,在宇文山庄灭亡后,三盘帮取而代之,在三个镇子上势力大增,实力不容小觑。

两方人互相见面后纷纷落座,周捷不禁问起今日什么要事另三个镇子的重要人物集中于此,甘坦左右望望,旁人都神色隐晦,三盘帮帮主卢峒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周大哥又不是外人。”

周捷和白天宇对望一眼,知道的确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白天宇不动声色,周捷却懂了他的意思,正要开口询问,卢峒起身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奇怪的盒子,肯定是有人故弄玄虚。”

白天宇表情凝重地问:“什么样的盒子?”

众人听白天宇难得的开了腔,甘坦道:“白兄弟要有兴趣,我们带你去一看究竟。”

白天宇点头道:“有劳了。”

六人前后起身,由甘坦引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道,甘坦边走边解释道:“要说这盒子不奇怪,只是一个质量上乘的玄铁盒,怪的是盒子上的那把锁,刘兄做生意走南闯北见识多,说那是把世上极为罕见的什么密码锁,我是头一次见,今日把几位请来,就是想打开这把锁,如果它真是锁的话。”

白天宇向来谨慎细心,他问道:“怎么发现这个盒子的?”

甘坦道:“这个盒子的来历也是很蹊跷,是年前堡里的下人去林里祭祖上坟,有一个坟头上莫名起了火,那个人还以为是鬼火,就没在意,等他烧完纸要回去时,突然一个很大的声音,你猜怎么着,一个坟头爆炸了,这个下人跑回去找了两个人一块回来,就见到被炸坏的坟里隐约有这么个盒子,开始都以为是陪葬,他们可能想顺手捞一把,就把这盒子挖出来,但这盒子怎么也找不到开口在哪,根本打不开,后来消息传开了,这个下人怕事情闹大,就把盒子交上来。”

说到这里,他们来到一个清幽的书房,靠窗的书桌上放了一只黑盒子。

六人走到书桌旁把黑盒子包围起来,大家似乎都对这个盒子束手无策,白天宇左右观察一阵,小心的去拿盒子,盒子异常沉重,白天宇始料未及差点没提起来。

周捷凑近,二人观察一番,的确找不到什么切口,仿佛这只是一块实心铁,但铁盒子上确实有一把类似锁的东西。

那锁也是玄铁所制,形状类似比较常见的枕头锁,不同的是,锁上没有放钥匙的插孔一类的地方,粗略的看,就是两块铸造在一起的铁块。

白天宇仔细看,那锁上有一个五面柱体,柱体每一面都刻了画,要在如此坚硬的玄铁上刻划,难以想象是如何做到的。

刘玄起解释道:“凡做生意的人都十分看重锁,所以我对锁颇有些研究,我亲眼见过有一种密码锁,据说是一个世代制锁的家族做出来的,真是绝了,寻常锁只要有钥匙就能打开,但那种密码锁,不仅要有钥匙,还得知道打开的密码,二者缺一不可,真是天才!”刘玄起兴奋地赞叹着。

白天宇听说过刘玄起所说的那种密码锁,对比这盒子上的锁,的确很像,刘玄起又一边解释那种密码锁的精绝独到之处,一边指点白天宇。

白天宇仔细观察锁上的那个五面柱体,他隐隐觉得,这个盒子或者说这把锁的关键,就在这五面柱体上。

周捷听刘玄起解释,悟道:“上边刻的这些东西就是密码吗?”

白天宇认同周捷的看法,他研究上边刻画的内容,都是笔画简单又不乏神韵的屋舍,每面都横列着五幅图,也就是五座房屋,一共有五个面,也就是共二十五幅图。

周捷凑近白天宇小声问道:“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而为?”

白天宇知道周捷所指的是什么,这也是他们近几日私底下悄悄讨论的事,白天宇心里想:但愿只是巧合。不过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到这盒子里悄然流出一股巨大的威胁正慢慢包围着他。

甘坦已经觉察出周捷、白天宇对这个盒子如此用心似乎不同寻常,心里又加深了对盒子的重视,尤其是白天宇身上,透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甘坦上来说道:“我们已经看过上边的画了,一共二十五幅,仔细分析过,这是画了五座房子,反过来说,每座房子画了五遍。”

甘坦说到这里,白天宇发现的确如此,二十五幅图只画了五个地方,五个地方只有一个比较显眼,是一个破旧的室内,而另外四个地方,都是大门楼,对比这四个大同小异的大门楼,白天宇分辨出其中一座装饰华丽,很有江南一带精致风雅之气,其中一座气势不凡,旁边似乎还寥寥两笔勾勒了山水风景,另外两个则比较普通,差别不大,不过其中一座门楼旁明显有棵松树。

刘玄起道:“我听说一般的密码锁好像字比较多,排列着好几个锁环,每个锁环有好几面,每面上写了不同的字,必须把这些锁环上的字全部排列对了才能打开锁。”

白天宇恍然大悟,对,道理就是如此简单,把字换成画是障眼法,但道理是一样的,要把这些画 的顺序排对了就可以。

他试着转动那个五面柱体,甘坦提醒道:“我们试了,转不动。”

白天宇继续转,集中全身力量在手指,在旁人看来,就像在徒手撕铁。但那个柱体位置移动了一点,他放下手休息,把被移动的那一截柱体呈给旁人看,旁人纷纷大喜,不停赞叹:“妙哉妙哉,原来机关在此!”

五面柱体其实是等分成五段,他们不知道具体什么办法使柱体从表面看来没有丝毫缝隙,浑如一体,也因此所以不易察觉,即便察觉了,每一截小的柱体极难转动,白天宇内功浑厚,耗费浑身力气才稍稍转动一点,所以常人根本不可能转的动。

白天宇喜忧参半地解释道:“这正是个巧夺天工的密码锁,世上竟然有此等工匠能造出这样的锁来,当真罕见!这每一面图画就是密码之一,如果把它都换成数字就容易理解了。一共五个房屋,可以当作从一到五五个数,一共五截锁环,每一截锁环的五个面的画都不重复,所以,要想打开这把锁,就要把这五截锁环的五个面依次排列正确。”

周捷见白天宇如此费力才稍微转动其中一截锁环,便对甘坦道:“甘堡主,堡上可有什么合适的铁器用具能用?”

甘坦打量一番道:“未必有,我去问问看。”说罢转身走开。

周捷示意道:“再想想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周捷走到一边,白天宇听出周捷的话外之意,放下盒子假装稍微休息走到旁边,另外三个人围在一起继续把玩这个怪异的东西。

白天宇走上来,脸色阴沉,低声道:“很像陆致隽的把戏,但我还不能确定。”

“你觉得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白天宇脸颊不自主的**一下,张开口,嗓子却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最后他摇头,周捷明显发现白天宇紧张到额角上青筋毕现。

周捷觉察到白天宇似乎有所隐瞒,因为他从没在白天宇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但白天宇不说,周捷也不多问。

那三个人围着盒子争论不停,大家都感到疑问为何用这五个建筑房屋来当作密码,因为这既不工整也不美观,违背常理,大家对此议论纷纷。白天宇陷入深思,五个房屋代表什么呢,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

直到甘坦找了几样工具来白天宇也没想到答案,大家重新围在盒子周围,都感到束手无策,不知道具体排序该如何下手。

白天宇盯着其中那个背后有山水风景的大门楼看,仿佛自己正渐渐变小,或者那个门楼从画上走了下来,总之,他感到一座在山水掩映下的庄院呈现在他面前,仿佛他一抬脚就能走进去。他越看越着迷,神魂出窍一般,突然,他陡然变了脸色,僵直地站着,直到周捷悄悄戳了他一下他才恍然清醒。

他俯下身细看其他房屋,看了一阵,直起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旁人投来询问的目光,白天宇犹豫一阵,道:“无能为力,我也看不出其中关窍。”

说罢,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窗前的椅子上坐下,坐下后向外张望外头的风景,远处的天柱山峰在一片云雾中忽隐忽现。

旁人利用合适的工具逐一旋转锁环,最后决定放弃。若锁环没有那么牢固他们有可能一一尝试直到打开盒子,眼下只能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