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钢天寒记

第九卷 第十九章 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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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霏霏的天空下,周围雨雾朦胧,白天宇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斗笠下垂着纱帘,纱帘被打湿,在微风中轻轻翻飞。

他抬头看着前方不远处一座庄园,来到庄园门口,扣响木门,里边很快有人喝问:“什么人?”

白天宇道:“西蜀青山,铁扇通天。”

木门支哟一下开了,开门之人在白天宇脸上打量几下,似乎认为白天宇有些怪异,问道:“扇子呢?”

白天宇在他刚问出的时候已快步冲进院子来,看门人预料到不好,喊道:“有人闯进来了!”

白天宇进到屋中时,屋里的人已听到风声跑了出来,三个手拿铁扇的男子看着白天宇,白天宇道:“我要见右堂主。”

那三人面面相觑。

此时从里屋缓缓走出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他双手背后,神情淡定,白天宇望着这个男子,这个男子双手从背后转过来,露出了手上的金扇子,似乎以此表明身份,看来,他就是铁扇门金扇右堂主鲁泰。

白天宇见鲁泰现身,伸出拿剑的那只手解下脖子下的扣结,蓑衣掉落在地,同时露出了在蓑衣覆盖下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血淋林的包袱。

鲁泰等四人脸色大变,鲁泰忍着怒气道:“何方神圣!”

白天宇没有继续取下他头上的斗笠,望着鲁泰,道:“告诉你们帮主,有老朋友来了,给他带了份厚礼,说不定,他会想见我一面。”

鲁泰见面前这人举止怪异,自带一股邪魅之气,不仅能找到他们藏身之地,还敢如此大胆的要见帮主,还带了这么一个血淋林的包袱,他不敢掉以轻心,打量白天宇,但看不清斗笠的纱布里白天宇真正面容。纵然鲁泰心里有许多疑问,但他的确被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的气魄震慑到了,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白天宇抬起他手上的剑,道:“我帮你们帮主杀了他想杀的人,看他怎么谢我。”

鲁泰心里嘀咕,小心走上前一步,望见那剑上果然写着“李灵”二字,这也是他们近些日子来费尽心机的事,鲁泰瞪着双眼问:“阁下到底是谁?”

白天宇似乎轻笑着说道:“我有心拜访,右堂主为何不以礼相待,见了你们帮主,帮主自会告诉你我是谁。”

十几年来从未遇过的怪事,鲁泰似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看白天宇看不清的面容,再看看染着鲜血的包袱,带着不服之气说道:“阁下要等些时辰了。”

说罢,给那几人使个眼色,他自行退了出去。

见鲁泰离开,白天宇泰然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几乎一动不动。那三个人分别站在他周围不远的地方,如此,一直等到停雨,停雨时已是黄昏时分,天空闪过最后一点光亮后,天便黑了下来,有几个人来换班吃饭,人们似乎很忌惮白天宇,不跟他说一句话,也没递上一杯茶水,只远远观望着。

已经入夜,屋外响起些微低沉的嘈杂声,看守他的人像得到命令似的有序走了出去,白天宇照旧岿然不动,但他极用心地听着周围,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不放过。

留在庄院里的人似乎都消失了,周围依然一片寂静,静的出奇,耳朵捕捉不到任何声音,白天宇把目光定在屋中唯一一盏蜡烛上,原本轻微摇晃的烛火像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屋门敞着,但没有一丝风,火光傲然站在蜡烛上,他和这间屋子似一瞬间落入某个地方,一切凝固了,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动弹,身上的一切都冻僵了,连气息也慢慢僵了,他感到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的火光,眼角余光里似乎有些异常,他说不上来,他移动目光,寻找异处,在他看到一个影子后,他冻僵的身体和气息猛然炸碎了,啪啦啦碎了一地,烛光不远处,什么时候多了个模糊的人影。那影子一动不动,难辨真假,白天宇眨了下眼,影子消失了,白天宇惊出一身冷汗,身体猛地弹起来,他眼珠左右转动,但什么也见不到,突然,他觉得手上异样,低头看手,手上包袱不翼而飞。

眼珠转动,终于听到一个声响,一个东西掉落在地,白天宇看去,地上模糊见到一个血淋林的羊头,那是他包袱里的东西。

白天宇几乎喘不过气,斗笠上纱帘翻动,不待出手,斗笠已掉下,他欻地抽剑,但来不及出手,胸前已中了一掌,中掌的同时,他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惊叹声。

那一掌,内力雄厚,深入骨髓,白天宇像身在海中正悠闲的游着,突然一个浪头把他拍下深海,他完全预料不到这一掌竟打的他萎在墙角站不起来。

他跪在地上,咽下一口刚刚涌出的血水,抬起头准备反击,但屋内一片寂静,烛光轻轻颤动,再也找不到任何影子。

白天宇心中大骇,他调匀气息,爬起来,哑声喝道:“出来!”他确信,对方如鬼似魅的身手,世间罕见。他等的人是陆致隽,但来的,明显不是陆致隽。

他踉踉跄跄走了两步,确定屋里的确没有人影,他跌坐在椅子上,腹中依然翻江倒海,他坐稳,头脑昏沉,等了片刻,哇的吐出一口血水。

纵然受伤,他依然不敢松懈,他握紧李灵的剑,等待随时会冲进来的人了结了自己。不能,他可以死,但不能如此不明不白死在这,决不能。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一条命冲出去,至少对旁人有个交代。

他紧张很久,屋外没有任何动静,连一个脚步声或低语声都没有。

白天宇稍微松了一口气,脑中想到:若要杀他,他早死了,也不必等铁扇门手下来动手。他调匀气息,走到门口,屋外一片漆黑,没有人影,他确信,没人要杀他。

来不及多想,白天宇踉踉跄跄地出了院子,或许因为重伤下仍在活动,他的脉搏剧烈地跳动着。

拖着剑在树林里扶着树奔行,边走边密切观察周围的一切,此山虽和天柱山同一山脉,但地势平缓,没有陡坡,只是有许多阴暗的树林,在经过一处密集的树林后,他感觉在大树后有人埋伏,但他想错了,是狼。他连着斩杀六匹狼,走了很久,没有发生他幻想中的事,仍然没人来杀他。

随着白天宇渐渐冷静下来,他的头脑慢慢清晰,对那个鬼魅一般的影子的恐惧开始消失,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不安。

经过半夜奔逃,在确认无人跟踪埋伏后,在时隐时现的月光照射下,他转进了两座小山中间裂缝中的一个山洞中去。洞中散发着一种驱赶蚊虫蛇蚁的草的味道,来到洞中后,白天宇立刻半倚在洞壁上躺倒了。

“是你吗?”一个微弱的女人的声音,是李灵。

白天宇快速的喘息着,不说话。

李灵似乎确定是白天宇,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她虚弱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白天宇依然沉默,过了很久,他意味不明地说:“我太自以为是了。”接着,他咳了几声。

洞外响起细微的声音,在白天宇察觉到后,一个乍耳的人声响起:“我是不是也曾经跟你这么说过?”

白天宇听出是谁的声音,他竟然极其冷静的沉默片刻,那个声音反而十分好奇,道:“怎么,这么快不认得我了?”

李灵似乎十分激动地挣扎着,她颤抖地叫道:“陆——陆——”

一片漆黑中,陆致隽似乎走进山洞,他的步子沉甸甸的,这与以往有很大不同。

白天宇听到李灵挣扎起身的声音,他在陆致隽走进山洞时摸索着来到李灵身边,李灵两只细弱的胳膊费力地撑着身体,白天宇能听到她虚弱的身体下强烈跳动的心。他扶这她,李灵跌倒在白天宇怀里。

一道光亮起来,陆致隽吹燃了一只火折。火折光下,陆致隽见到相互依偎的白天宇、李灵,他见到二人面色非比寻常,尤其是李灵,憔悴不堪,面无血色,简直一副垂垂欲死的病态。他慢慢蹲下身,打量着双眼发红的李灵,眼里露出关切的目光,问:“你怎么这个样子?”

突然,李灵冲出白天宇的胸膛,白天宇刚反应过来,只听“啪”一声,陆致隽被扇了一个耳光。

白天宇十分惊讶,他又扶起李灵,暗暗做好出手准备。

白天宇看着在火折光后面的陆致隽,让他惊讶的是,陆致隽换下一身白袍,穿上寻常人家穿的粗麻布衣,连发髻也变了,完全一副寻常农夫的穿着。更让他惊讶的是,被李灵扇了一个耳光,陆致隽不仅没发怒,反而笑了一下。

此时火折熄了。

李灵发出一声骇人的咆哮:“骗子,还我师娘!”

白天宇紧紧把李灵箍在怀里,防止陆致隽突袭,李灵瘦弱的身躯在他怀里颤动着。

但陆致隽似乎不在意李灵,他反常的沉默着。

白天宇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

陆致隽道:“你想想,来时的路上,你遇到什么?”

白天宇想想,他就是为了防止被人跟踪,一路小心谨慎,毕竟散落在周围的铁扇门人太多,他不能暴露李灵。一路什么也没遇到,除了一样,白天宇低声叹道:“狼!”他在心底惊呼一声,不得不佩服陆致隽的阴谋诡计,“你用狼做眼线!”

陆致隽带着一丝颓废的气息说道:“至少狼不懂背叛。”

白天宇觉得,陆致隽似乎不像陆致隽了,以往,陆致隽就如同一只很能蹦跶的蚂蚱,得意了蹦跶不止,不得意,更要假装蹦跶,今日,就像一只只能蠕动的幼虫。

黑暗中,白天宇盯着两个亮点,那是陆致隽的双眼。突然,爆发一种莫名的声音,李灵身子跌到地上,揽着他的白天宇已不见。

黑暗中,只听白天宇恶狠狠地说道:“我说过,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是你自己把你自己逼上死路,不要怪任何人!”

他死死扼住陆致隽的脖子,各种回忆纷至沓来,他掐住陆致隽脖子的同时,也像掐住了自己心,他的心在他手里委屈的蜷缩着,挤压着,把回忆挤出来。

突然,陆致隽低嚎一声,他奋力推开白天宇一只胳膊,胸腔里发出可怕的声音:“你师娘——真的死了吗?”

李灵忍不住抽泣起来。

白天宇道:“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人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还——”

陆致隽极力挣扎,打断道:“不是——我杀的——”

白天宇道:“可惜,我不会再信你了。”

陆致隽用他残存的一口气,道:“我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白天宇已经上当不止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尽管他也犹豫,但手上力气只增不减。

陆致隽四肢僵硬,身体颤抖,如果能看得到他,他的眼珠一定快眦出眼眶,一度,白天宇已经他已经断气,但陆致隽依然拼尽最后一点力气,道:“杀她的,另有其人。”

虽然声音极低,像老鼠的吱吱乱叫,但白天宇听懂了,他不自觉地,松了手上力气。陆致隽像呕吐一般呼着气。

白天宇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李灵依然伤心抽泣。

陆致隽突然奋力推开白天宇的胳膊,为此,他的脖颈差点被扭断,陆致隽剧烈的喘气,不停干呕。边干呕边断断续续说道:“阴谋,都是阴谋,咳咳!”

白天宇从未见过如此落魄的陆致隽,从前,陆致隽也有虎落平阳的时候,但不改他浪**骄傲的本性,今日,他言语形态之中,都带着他无力掩饰的颓败之气。

对于诡计多端的陆致隽,白天宇绝不轻信,他也不主动开口问,他已做好随时取陆致隽性命的准备,决不能再错失机会。他强忍着刚才受伤带来的痛苦,不能让陆致隽看出来。

陆致隽渐渐平定喘息,道:“你师娘,虽然死在我手上,但要她命的人,不是我。”

白天宇冷漠道:“你还要说什么?”

陆致隽知道,他已失信于白天宇,看来白天宇不再相信他了,他懊恼地说道:“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死了。”

白天宇心里惊了一下,陆致隽说的,和他想的一样。他望着微亮的洞口,道:“出来。”

陆致隽立马道:“我不出,有什么话,在这说!”

白天宇不顾陆致隽反对,摸黑冲到陆致隽面前,随便抓了一下,陆致隽抬手反抗,两手摸索着抵挡,被白天宇反手抓住手腕。白天宇觉得哪里有些异样,他想了想,如影随形的扇子不见了。他拉这陆致隽手腕,像拖地痞无赖一样把陆致隽拖出洞外。一出洞口,望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陆致隽低声呼道:“漫山遍野都是铁扇门的人!”

白天宇故意放高声音说道:“都是你的人,不正和你意吗?”

陆致隽连忙冲上前去捂白天宇的嘴,白天宇顺势在陆致隽脸上揍了一拳,陆致隽踉跄两步,似乎并不生气,而是谨慎观察周围,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

白天宇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陆致隽。加上他的穿着,他就像一个受人欺辱不敢声张的农夫。这一下,白天宇倒有些不忍心,但他逼着自己狠下心肠,绝不再上当受骗,他认为,陆致隽是在演戏。

白天宇咽下胸腔涌上来的一口血水,上前踢了一脚,道:“你为了杀我师姐李灵,在天柱山埋下重兵,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让你下得了这样的重手!”

陆致隽一屁股坐在地上,稍稍冷静一下,抬头道:“我从来没让人去杀她,”他定定地望着白天宇,举起两只空手掌在面前,“铁扇门,早已不在我手里了,要杀李姑娘的人,不是我。”

白天宇看着这个没了纸扇后像被褪了层皮的陆致隽,有了纸扇的武装,陆致隽似狼似虎,没了纸扇,就如猫如兔。

二人沉默很久,很久很久。

陆致隽缓缓放下手掌,微微摇头,道:“我知道你早想杀我,但你听我说,这一次,你必须信我,现在不是杀我的时候,我是善意的提醒你,不要跟我犯一样的错——不要让怒火埋没了理智,这是我犯的最大的错——我不该杀你师娘,我现在宁愿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白天宇有点接受不过来这样惊天的转变,道:“我已经知道,她是死在你手里的。”

陆致隽点头:“没错,是我下的手,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是有别人拿我的手杀的。”

白天宇感到背后一股凉气,如果陆致隽说的是真的,那么,与他原本猜测的便相去不远了。但白天宇假装一无所知,道:“她明明死在你手里,不论你如何狡辩,都改变不了事实。”

陆致隽又谨慎地左右看看,他拍拍屁股站起来,走近白天宇,把声音放的很低,显得十分激动,道:“所以啊,从表面上看,人是死在我手里的,我百口莫辩,但是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有人挑拨离间,你懂不懂,挑拨离间。我现在,白天宇我现在告诉你,”他胆怯地左右望望,同时往后看,看到周围没有异样,又转回头面对白天宇,张开双臂,“你想杀我,你现在就可以杀,我死在你手里我一点都不怕。我不怕死,但我怕恶心,真恶心!”

白天宇回想刚才在铁扇门庄院里遭遇的事情,如果说,除了害怕,剩下的就是恶心了,陆致隽说的很正确,那么,他和陆致隽经历的,是同样的事吗?

还有,假如陆致隽说的是真的,他没有下令追杀李灵,那就是那个叫人“恶心”的人下令杀的,所以白天宇提着假的人头包袱为了引陆致隽出面,最后引出“恶心”的人,“恶心”的人发现人头是假的,愤怒打了白天宇。

但下了一记重掌之后,见到了白天宇的面容,那个人突然离去,当时白天宇的确被吓坏了,现在稍微冷静了之后想想,那个“恶心”的人并不想杀他,而且还下令铁扇门的人迅速撤离,否则凭他擅闯营地,铁扇门右堂主鲁泰,怎么也不会饶了他。所以,“恶心”的人认识他是白天宇。如此一想,白天宇后背全是冷汗。

那一掌,伤至心肺,此刻情意暗动,白天宇由不住咳嗽几声。

忽明忽暗的月光下,白天宇脸色煞白,陆致隽打量猜测道:“你受伤了?”

白天宇无力否认,他很难继续掩饰。他垂着肩膀,大口调息。

见白天宇受伤,陆致隽伸手拍拍白天宇肩膀,刚要说话,被白天宇一把反制,白天宇道:“就算我受伤,杀你绰绰有余。”

“你放手,我今天来不是找你打架的。”

“那你来干什么?”

“合作!”

“为什么,凭什么?”

陆致隽道:“为什么,因为这些事,跟宇文山庄有关系,凭什么,凭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手里有的是底牌。”

他看的出来,陆致隽已经全无凭仗了,失去铁扇门,就像摘去他的翅膀砍去他的双脚,到如今,他应该不会再有谎言,而且,如陆致隽所说,他知道许多许多自己不知道的内幕。但白天宇想起往日陆致隽种种恶行,数次把他逼上死路,对伏小姮对萧子仞所做的事,他终究不能释怀。他强迫自己松手,告诉自己这笔帐日后会跟他一一清算,但现在,他必须忍下这口气,因为他的确须要陆致隽的消息。

陆致隽揉揉胳膊,两眼放光地说道:“你绝对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白天宇,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人,不是可怕,是真的让我恶心。”

白天宇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跟你,大概遇到了同一个人。”

陆致隽走到离白天宇很近的地方,伸出头,在白天宇耳边极神秘地低声说:“咱们从一开始,就是被同一个人牵连其中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我能帮你了。”

白天宇微微转头,二人几乎脸颊贴着脸颊,肩膀靠着肩膀,就这么对面站着。白天宇屏住呼吸,道:“这个‘恶心’的人,到底是谁?”

陆致隽缓缓道:“是谁,只有你师娘知道!”

白天宇压抑着狂跳的心,故作冷静,道:“她已经死了。”

陆致隽语音黏稠,道:“对,就是‘恶心’的目的,真正杀你师娘的人,是他,换句话说,他杀了唯一知道他是谁的人。”

白天宇渐渐感到心胸窒闷,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