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宇一直等到所有人沉睡,包括李灵,而旁边那屋子仍跳跃这火苗,白天宇找一块破布蒙在脸上,悄悄伏上墙头,他见到了一个睡在**一个睡在地上的两个人影,他们似乎睡的很沉,呼噜声源源不断传来。
白天宇悄悄飞下来,一掌砍在地上那人脖颈处,那人眼都没睁开就昏过去了。睡在**的人十分警惕,听到动静后睁开眼,见到突然有人闯入,腾的坐起来,没待发出声音,白天宇手掌已扼住那人的脖颈,并把他死死抵在墙上。
那人脸憋的通红,用尽全力哑声问道:“谁?”
白天宇缓缓松手,道:“你若配合我,我不会伤你性命。”
这个声音粗沉的男子膘肥体宽,见白天宇说话声音中厚温和,没有恶狠狠的威胁意味,也似乎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遂说道:“哼,阁下的手段好不光彩。”
白天宇起身捻起床榻上一颗泥丸,朝一盏灯烛轻轻一弹,那灯烛登时熄灭,另一灯烛仍在亮着。白天宇完全放手,道:“我跟你一样,都是住店的。”
声音粗沉男子见到白天宇朝他显示这一骇人身手,已然知道白天宇武功非凡,但他似乎并不惧怕,蔑视道:“不用吓唬我。”
白天宇道:“我是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虽然不想杀你,但也不保证不会杀你。”
那男子怒道:“好大的口气!”
白天宇道:“看来铁扇门并非全部都是鼠辈。”
那男子听白天宇说出他们的来历,大吃一惊,瞪眼说道:“你怎么——你到底是谁——你跟踪我们!”
白天宇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巧会碰上你们。”
男子仍然十分不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天宇道:“只是请教几个问题。”
男子道:“你先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帮派?”他回想刚才说的,似乎没透露“铁扇门”的字眼,这也是他们行走江湖的规矩。
“在下和铁扇门有些渊源。”
男子道:“别套近乎,我怎么不知。”
白天宇道:“刚才听你口音,阁下在铁扇门似乎时间不短。”
男子道:“要么以真容示人,否则不要废话。”
白天宇一把扯下脸上的布,扔到地上,男子一看白天宇的脸便轻呼一声,白天宇知道,那人一定认出自己,但那男子一直不说话。白天宇道:“你若认出我,也不奇怪,我说过,我跟铁扇门有些渊源。”
男子坐在**,直直地盯着站在窗边的白天宇,神色渐渐平静,他说:“我见过你!”
白天宇拱手:“请教兄台。”
男子犹豫很久,最后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遂道:“在栖霞山。”
白天宇眉头微皱,回想往事,依稀记得和铁扇门在栖霞山正面交锋只有一次,但时隔已久,印象十分模糊。
那男子见白天宇好像想不起来,而让他知道那一次似乎也没什么危害,于是说道:“那次上栖霞山不是为你,是为了找萧冠闽,因为萧冠闽杀人灭口,杀了唯一知道精钢剑下落的人。”
白天宇蓦地想起一切,真是恍如隔世,再想想曾经人们为了找精钢剑而做的那些傻事,他感到莫名的心痛。他为了不让那男子察觉他的难过,他没有停顿地说道:“唔,那事我知道,”又沉默片刻,“你们跟着一个拿金扇子的人去对付我们,后来又到一艘大船上去闹事。”
那男子不悦道:“我们是去报仇,那个叫宋承影的小子,从我们门下一个兄弟手里抢走精钢剑。”
白天宇道:“那只是把假剑。”
男子不说话了。
白天宇正对着那男子,拱手道:“敢问兄台大名。”
男子冷哼一声,头转向一边,道:“不敢当!”
白天宇放下手,那人不领情,他也不强求,白天宇又道:“你知道你们现在要杀的人是谁?”
男子又转脸看白天宇,满脸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真是无所不知。”
白天宇道:“看来你们不知道你们要杀的人是谁。”
男子道:“她叫李灵,身上带了把剑,上边有她的名字。”
“看来你们不知她是谁的弟子。”
男子摇头道:“不知,知道又如何。”
白天宇问道:“杀了她,然后呢?”
“取她首级,交上去。”
白天宇心中发寒,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子,实在惨无人道。他在狭小的空地上走两步,道:“我和你们帮主是故交,想见他一面。”
男子立刻道:“不可能。”
“告诉我你们的暗号和联系方式即可,我不会伤你们性命,也不会暴露你们。”
男子道:“不做出卖帮众的事!”
“好骨气,”他没有表现一点愤怒的样子,反而十分平静,“在下诚心请教,兄台竟然这么不领情。”
男子胸中仍憋着一股恶气,道:“大半夜不明不白出现,还动手威胁,谈什么诚心请教,拿我当三岁小儿戏弄!”
白天宇冷笑一声:“我要对付你,手段不止一种,比如我把你扣下来,等你这位帮中兄弟醒来,我告诉他你已投靠于我,不知他回去如何交代。”
男子怒而奋起,抓着铁扇,朝白天宇挥去,白天宇四两拨千金,轻轻巧巧夺下了铁扇,反把男子又逼回**。
男子已经确定,他根本打不过白天宇。
白天宇掂量着铁扇的斤两,走到烛火旁查看,铁扇柄上写了两个字:铁指。白天宇知道对习武之人来说,亵玩他的贴身兵器等同于侮辱本人,为不激怒那男子,他又把铁扇还给他,并道:“铁指是兄台名字么?”
男子小心伸手,怕白天宇突袭,但他把扇子接到手里,白天宇也没动手,于是答道:“是。”
白天宇问:“恰巧姓铁?”
“不。”
白天宇问:“铁扇门人都以铁为姓么?”
“不。”
白天宇像闲话家常一般说道:“那是为何?”
男子低头,顿顿,道:“是原帮主在我们仇家手中救我出来,我跟随他,我为躲避仇家,自己改的这名字。”
白天宇赞道:“铁兄也是个有情义的汉子——你们原帮主,不姓陆吗?”
这个叫铁指的男子不满道:“怎会姓陆?”
“铁扇门帮主传位如何传?”
铁指不解:“什么意思?”
白天宇微笑道:“我说了我跟铁扇门有渊源,还跟你们帮主有几面之缘。”
铁指惊讶的瞪圆眼睛,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不可能。”
白天宇听铁指两次说“不可能”,他重视起来,道:“为何不可能?如果不是,你又怎会认得我,我相信铁扇门不止你一人认识我,你们肯定也曾暗中监视过我,这些不足以证明吗?”
铁指不服道:“这些都是因为找精钢剑。”
白天宇立即道:“正是,那你是否知道我是谁的弟子?”
铁指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面前的白天宇是宇文不胜弟子,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对于白天宇所说,他也无从辩解。
铁指抬头看着白天宇透着睿智的双眼,问道:“你真的,见过我们帮主?”
白天宇道:“你为什么不相信?”
“即使是帮里的人,也从没有人见过他。”
白天宇一张脸写满疑问和思索,他双眼低垂,目光散乱,双手在背后交握,手指不自觉地动着,沉默了一会儿。
铁指看白天宇这副动态,心服口服地说道:“小兄弟似乎是个聪明人。”
白天宇转脸问:“此话怎讲?”
铁指道:“你不是我们帮中人,但这么了解我们帮中事务,有的地方,似乎比我们知道的还多。”
白天宇不谦虚:“有些事情,我确实知道的比你多,比如,我知道你们帮主是谁,但你们不知。”
铁指十分谨慎地观察白天宇的脸色,故作镇静,道:“是真是假,很难说。”
白天宇无所谓地说道:“你不告诉我也罢,我自有其他办法找到你们帮主——当然,我不会暴露你,只是,你稀里糊涂地卖命,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说罢,白天宇欲抬脚离去,铁指突然叫道:“等等!”
白天宇看向铁指,但不说话。
铁指犹犹豫豫,半天后才低声问:“你果真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事?”
白天宇满腹自信地说道:“现在是你须要明白,站在一个人对面,永远看不清这个人的全部,因为你不知道他背后藏着什么。”
铁指目光盯在白天宇身上,脸上似乎写着:是个厉害角色。
白天宇道:“或许你应该试着相信我。”
铁指左右张望,心烦意乱,他生平未遇过这样的事。最后,他语气变软,道:“怎么走到背后?”
白天宇心中欣喜,但没有表露出来,他平静地说道:“你先告诉我,你们埋伏多少兵力在山下?”
铁指心存戒备,眼睛闪闪,道:“这个我不知道,因为我们不在一起,而且都不直接联系。”
白天宇问:“前段时间,你们在仁义庄或者附近有什么活动?”
铁指脸现疑虑:“什么庄,我不知道?”
白天宇心想,因为陆致隽的一些原因,铁扇门在中原,行踪诡秘低调,为了保密,他们可能相互分散,这样,即使有一辆人落单被俘,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所以,某些任务,只有一小部分人执行,另一部分人也许根本不知道,这就是铁扇门厉害所在。所以他没有怀疑。
白天宇又道:“你们最近一段时间,就是在找那个叫李灵的姑娘?”
铁指点头,白天宇道:“没人问为什么?”
“不须要问。”
白天宇问:“和精钢剑有关吗?”
铁指摇头:“不知道,但不像,谁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直接和精钢剑有关。”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找精钢剑,那本不是铁扇门的东西。”
铁指沉默一会儿,道:“命令而已,如果你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我。”
“你们帮主,来路不正,你信吗?”
铁指沉思片刻,重重点头:“信。”
“说说你的理由。”
铁指道:“原本我不敢信,但今日,你也这么说,我信了。”
白天宇点头,道:“刚才你好像说了你们原帮主姓吕,你们现在的帮主,姓陆,你认为,两者可能有什么关系?”
铁指仔细想了想,转而又看着白天宇,怀疑道:“你一个外人,为何对我帮内事那么上心?”
白天宇道:“这个你无须多问,总之,你们现在的帮主来路可疑,我可以帮铁扇门把他揪出来。”
铁指揣摩道:“看来,你和我们帮主是宿敌。”
“不共戴天。”
铁指有些惊讶,白天宇会如此坦诚,他半天都不知该怎么说。
白天宇又道:“告诉我怎么见到你们帮主。”
铁指摇头:“很难,只有左右堂主能联系到帮主。”
“那就给我联系你们左右堂主。”
铁指冷笑不语。
白天宇道:“我保你全身而退,不会暴露你。”
铁指道:“叛徒在任何地方都被人唾弃,没有好下场。”
白天宇目光炯炯地问:“你背叛了谁?”
铁指一副不愿回答白痴问题的样子。
白天宇慷慨激昂地说道:“你背叛的,只是几个人,但你们来路不明的帮主,他背叛了整个铁扇门!”
听了白天宇那么说,铁指明显忐忑不安,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白天宇道:“我刚才听到你说了,你说那几个哑巴的下场,你们整个铁扇门上下都在为没有正当理由的任务丢掉性命,如果不把他揪出来,你们会继续背井离乡,还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你怎么知道下一个不是你。精钢剑,跟铁扇门有什么关系,别说不是你的,你抢不走,就算真是你的,这么一件人人垂涎的宝物,即使留在铁扇门,也必定是非不断。还有你们奉命去杀那个李灵,为什么,为什么去杀一个无辜的姑娘,这姑娘是仇是敌,是奸是恶,都不是,但就为了杀一个没有理由去杀的人,丢掉好几条性命。”
铁指回避白天宇咄咄逼人的目光,道:“看来,今日你不肯善罢甘休了。”
“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
过了许久,铁指重重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右堂主在哪,其他事你自己处理,而且,这些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