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起初一招试探,知道李颀只是会些寻常功夫。心中便打定主意杀人夺宝。话未说完,两人已经一刀一剑亮出兵器。
竹一看着两人不断逼近,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突然一把拉住李颀说道:“师傅,你就将那书给他们吧。性命都没了,你还留着那破木诀作甚。”
听到此言,那二人眼中露出狂喜和不可置信之色,不约而同朝着李颀冲来。
李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有些气恼为何自己的弟子如此没有骨气。
眼看刀剑便要斩来,突然一道白影犹如鬼魅一般,从几人之中穿过,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紧接着两名黑衣人只觉得手中一震,刀剑已经脱手而出。
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说道:“你是繁星楼于振东?”
几人看去,此时场中已经多了一个白衣之人,正是之前酒楼中那人。
白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月光落在青丝之上随风摆动,泛起银光,衬托着那本就欺霜赛雪的面庞更显冷艳。
那个被称作于振东的人冷冷盯着此人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那白衣人目光朝着翻滚的江中看去,淡淡说道:“这里没你们事了,我找这位老先生问些事情。”
两名黑衣人见此人口气颇大,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之意正要发作。话刚到了嘴边,只见那白衣人不经意地将手缓缓伸在空中,随即手边凝结出丝丝水气,接着结成一道冰剑,薄如蝉翼,在月光之下闪着森寒。
于振东看到此景,脸上惊惧异常,结结巴巴说道:“水龙剑,你……你是白无常?”
那白衣人正是凌寒影,面对对方询问也未答话,只是默默看着二人,表示默认。李颀听到“白无常”这三个字也不由地朝着这边看来。
于振东将心中惊惧压下,朝着凌寒影走近两步说道:“阁下可是为了这老先生身上之物而来?”
凌寒影淡淡说道:“我只是打听一个人。”
于振东心知自己不是这白无常对手,但心中不甘,于是说道:“你可知这老头身怀玄木诀,不知是真是假。你我本属同宗,不如我们联手将其夺来。”
凌寒影不等于振东将话说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稀罕。你们若是不走,莫非是要试试我手中之剑?”
于振东二人被这一眼盯的浑身发寒,见凌寒影如此态度,也不敢再多说,只得愤愤离去。
二人走后,李颀对凌寒影的戒备虽然丝毫没有放松,但还是走上前两步抱拳说道:“这位……不知道找老夫有何事详询。”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对方是男是女,故此也不知道如何称呼。
凌寒影丝毫不带任何语气说道:“之前听你谈话之中提及楚安痕,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听到此言,李颀心中也是一松,又有些差异,想到原来此人也是为寻楚安痕而来,又不知到底有何事情。随即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你打听他的下落所为何事?”
凌寒影说道:“无事,只是故交,数年未见,听闻江湖传言他劫掠荆天镖局所以来此一查。”
李颀听罢将之前的遇袭抛之脑后哈哈大笑说道:“巧了巧了,原来和老夫来此一样。”接着又将自己前来此处和长安论剑之事说了一遍。
凌寒影听完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说罢身影轻轻一闪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看着凌寒影消失的身影,李颀独自喃喃说道:“如今天下少年英雄辈出,老夫真是井底之蛙了。”
阴山脚下,天空之上万里无云。抬眼看去,偶有两只苍鹰盘旋而过。放眼看去地势平坦而辽阔,在远方有微微起伏。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不多时一队队健马长嘶奔驰而出,马上骑士身材高大匀称,脸型细长,高鼻梁,大眼睛,长胡须,头发挽成各式长辫,身着羊皮袄,腰挎弓弩,手中长剑弯刀挥舞。正是一队装备精良的突厥精锐骑兵。足有数万之众。
马蹄将大地似乎震慑的摇晃起来,片刻过后,这队骑兵已经飞驰而过,只留下了阵阵烟尘。
突厥战马向来极善奔跑,不多时一队骑兵已经来到碛口。远远看去,前方隐隐约约旌旗招展。呼喝之声也阵阵传来。
突厥骑兵最前方的一名长须将领大骂一句,将手中长刀扬起,止住后面骑士奔袭。
朝前看去,只见前方横列一队兵马,骤然之间,鼓声号角大作,两只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分别上书“天策”“苏”。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中军之中行出一骑。此人约有五十上下,身高体阔,面目刚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身上一袭黑盔衬托出英武雄姿,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人正是天策府大帅苏烈风。
苏烈风单骑来到阵前大喝一声说道:“拔也,你数次犯我大唐,我已饶你几次。你回去告诉你家登利可汗,有我苏某一日,叫他莫要再做白日梦。”
此次突厥骑兵本是想趁大唐和回纥发生纠纷,趁机突袭碛口。哪里想到不知从何处走漏了消息,此时天策数万兵将早已严阵以待。
那被叫做拔也的将军哪里甘心,将手中长刀前指,大喝一声。身后骑兵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朝着天策军阵突杀而去。
苏烈风面色不变,见对方无意退兵。一双虎目眯成一道线,注视着战场之上。接着他手中轻提马缰,掉转马头走回军阵之中。
一声令下,箭矢犹如过境之蝗朝着突厥骑兵铺天盖地而来。冲杀在前排的半数人已经纷纷中箭落马。
转眼间,突厥健马已经奔近了许多。只见苏烈风手中令旗一摆。中军重甲步兵举起大盾,执起长枪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接着一声嘹亮劲急的号角响起。两翼骑兵各由一名将军率领呼啸而出,如同两把尖刀直插突厥骑兵两肋。
两军排山倒海般相遇,闷响似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天策众军前有铁甲兵迎敌,后有神机营劲弓远射,两侧又有骑兵掩杀。没过多时,突厥骑兵早已落入下风。
两军方一交战,拔也将军便已知自难讨好,又强撑一阵,突厥人已有半数落马。他虽心中不服,但此时不敢再多做犹豫,急忙挥刀示意撤退。
见突厥人败退,苏烈风大手一挥,重甲兵裂开一道口子,中军又杀出一队轻骑兵衔尾追杀。紧接着一只令箭穿云而出。只听左侧山谷之中传来长吼之声,又是一队骑兵奔出,正拦截在突厥人后退之路,将败退的突厥骑兵拦腰斩断。
突厥人此时早已阵型大乱,一路之上丢盔弃甲,只顾着朝着来路拼命飞奔。
夜里,天策大营之中传来阵阵爽朗洪亮的笑声。主账内苏烈风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说道:“此次大捷,多亏诸位兄弟不畏生死,战场之中英勇杀敌。”
数十位将军分坐账内两侧,听到苏烈风之言纷纷起身。其中一名年轻将领说道:“大帅谬赞了,此次能以数百损失杀敌过万,还是全仗大帅料敌先机,指挥得当啊。”
苏烈风说道:“此次虽然突厥兵败,但我等切不可轻敌。今日起各个关口还要加强戒备,以防突厥人退而复返。如今西边战事吃紧,回纥部近日又与我军摩擦不断,我明日便要起程,去支援哥舒翰将军。还望常将军能紧守碛口一线。”
话音未落一名年龄较大的将军出列拱手说道:“大帅放心,常某在此,定不让那突厥人有寸近。反倒是大帅这一路之上更要多加小心啊。”
苏烈风长叹一声,脸上闪出些黯然之色,轻轻自语道:“若是洛兄尚在,又何必如此吃紧。”接着又对众人说道:“众位将士今日辛苦了,各位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各有安排,切莫掉以轻心。”
众将士齐声一诺,各自告辞而去。
夜色渐渐深沉,大营之中各营帐之中烛火早已熄灭。月色之下,守夜巡逻士兵在自己的岗位之上来回巡视。风声渐大,吹的四周草木沙沙作响。
突然之间,几道黑色身影如同夜魅一般在悄然闪入大营之中,一闪而没。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察觉。
又过了多时,在一个营帐之后探出几个人头,均是黑衣蒙面。其中一人手中轻动,比划了几个手势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朝着天策主营苏烈风的营帐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