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缘由后的我对林郢格外宽容,林郢却极其擅长顺杆爬,取的血一日多过一日,哪怕我是上古神兽,也渐渐有些虚弱。
师徒两人仗着我对秦蕴的爱慕,对我身体的觊觎之心越来越明目张胆。
秦蕴一开始哭着求我离开,而后开始尝试自杀,之前四处抢掠,已经与她的品性相悖,把她逼入绝境,如今更是可能涉及性命,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哪怕这个性命是人人喊打,且于她而言一点都不无辜的饕餮。
我从出生起,就从来不被人爱,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我豁出性命,虽然这并不全是为了我,但已足够让我得意好几千年。
我日日蹲在她门口防止她轻生,从白绫到鸩酒,再到食物过敏,花样繁多,简直令人身心俱疲。在又一次救下逆行经脉未遂的秦蕴时,我终于忍无可忍。
我对她道:“我能让林郢恢复记忆。”
秦蕴的眼中迸射出光芒,是初见时明亮得能点亮黑暗的那种目光,足以让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看过《山海经》吗?”我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点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龙之九子之一?”我笑了笑,“只要集齐兄弟九人各一滴精血,就能让人找回失去的记忆。”
“会很危险吗?”她担忧道。
“放心,我和他们关系很好。”我心虚地吹牛。
我无法告诉她,龙之九子只是个泛称,其实不止九人。我虽是龙之子,但血脉驳杂,是最不受宠、身份最有争议的一个。肖琦之所以到处造谣,还买通白泽,是因为我生性懦弱,原形又丑,经常被各种异兽欺负,他想为我造些势,替我免去一些麻烦。
但怎料异兽们没镇住,倒先被天帝注意到了。
我被无辜镇压千百年,根本无人替我申冤,只有肖琦还念着我,煞费苦心替我某一条生路,只是不曾想到我竟是个好色之徒,没过得了美人关。
肖琦痛心疾首地骂我鬼迷心窍:“只要杀了那个痴心妄想的老头便是,你不方便动手,我来!总好过你主动凑上去受欺负!”
我摇摇头,那人虽然可恶,但不应当是我们高高在上,生杀予夺。
肖琦叹气:“你受的苦最多,为什么偏偏是你生了这副软心肠?”
大概是因为不想让她伤心吧。我想起那年半醉间,肖琦让我不要沾染红尘,可情至深处,谁又控制得住呢?哪怕潇洒如肖琦,不也心有千千结,个个不得解吗?
肖琦与众位兄弟关系尚可,我让他帮我收集比较好说话的兄弟的精血,剩下那些我亲自前去拜访。
我战战兢兢地去找了最凶残的睚眦[yá zì]、赑屃[bì xì],没想到长大后的他们意外地好说话,并不如从前一般故意为难我,我分析可能是因为我的人形实在太帅。
只是到螭吻[chī wěn]时,它提了个条件。
“天帝把千年瘴气移到钩吾山时,不小心漏了一些到我住的海域,你帮我吃了它,我便把精血给你。”
螭吻与我神通相似,都是吞噬万物,自小就爱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好。”
“不行是吧?不行你就……”螭吻得意扬扬的话猛然止住,“你疯了?”
我没有理他,开始张嘴干活。
天帝既然用千年瘴气来围困我,自然是笃定我无法解决它。事实也是如此,我虽可以吞噬万物,但瘴气一来比较重口味,过于难吃;二来吃了以后容易消化不良,疼得好像肚子里面有两只睚眦打架,一般兽受不了这个苦。
等我吃完收取报酬,螭吻把精血递给我,难得愧疚道:“我小时候下手太重,把你揍傻了,对不起。”
“……”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只有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她恢复笑容,这一切便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