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李风拉去了火锅店，他点了特辣锅，又朝锅里下了一大把吸辣的蔬菜，我突然有些疑惑地问他：“李风，你小时候不是不那么爱吃辣吗？”
“习惯是会变的呀，你小时候那么凶，现在不也温柔了许多？”
温柔？不过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不得已收敛起了小时候张牙舞张的样子罢了。
“经历过太多事，有时候都忘了自己原来已经变了很多。李风，我经常会想，如果能一直做个孩子该有多好。”
李风摇了摇头：“孩子也有孩子的苦，就像那个孤儿院的孩子，还有……那个躺在病**的孩子。”
我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提他？难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劝我妥协是吗？”
“不是劝你妥协。”李风看向我，语重心长道，“我只是觉得，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好人。”
善良的好人，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多年辛苦学医，一直苦心钻研婴幼儿先天性畸形的难题，为的就是拯救那些和我有着一样经历的孩子。但我救得了其他人，却没办法去救仇人的家人。
“那你看错我了，我没有那么善良。”
我站起身刚要走，又被李风拉住了手臂：“就算你要走，也不急这一会儿吧，你再跟我去个地方。”
我没想到他会带我来见妈妈。
妈妈的墓地我每年都会来，但今年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抽出空过来陪陪她。今天被李风这样拉过来，我忽然有些生气：“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难道觉得我见了妈妈就会原谅那个女人？就会同意救那个孩子？你太天真了！这样我只会更恨她。”
我甩开李风的胳膊，背过身离去，刚走了几步，背后就传来他的声音。
“陈颜，我见你去看过那个孩子的病历，你就是嘴硬，你明明很担心他。”
“陈颜，不救他，你真的会开心吗？我不相信。”
“陈颜，想想你妈妈。”
想想我妈妈。这短短几个字，就足以让我溃不成军。
小时候我被一群人欺负，妈妈赶过来救我，我见有人撑腰，便嚷嚷着要报复回去。但妈妈将我拉至身后，一边安慰我一边告诉我不可以。
“不可以因为被坏人伤害就去做个坏人，我的女儿一定要是个好人。”
妈妈从小教育我要善良，我在她的呵护下长大，渐渐知悉了很多道理。我知道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会同意救那个孩子。
可我不能接受。
我转过身，情绪有些崩溃：“你懂什么？难道我受过的所有伤痛就那么一文不值吗？你们都让我救他，可我呢？我是失去了妈妈的人啊。”
“但是陈颜，”李风握住我的手，“你妈妈一定不愿你继续痛苦下去，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试着放下好不好？”
“不，我放不下，我没法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