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最后竟然同意了那场手术。
当我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那个曾害死我妈妈的女人“扑通”一声朝我跪下:“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谢谢你救了我的孙子。”
“我没有原谅你。”我将她扶起,一字一句,“你害死了我的妈妈,所以我没法原谅你,也不会原谅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良知,我不想成为一个坏人。如果你对以前的事感到抱歉,那就请教育好你的后代,不要让无辜的孩子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我脱下手术服离开医院,整个人如释重负,以前心上的枷锁太重,如今可以好好地喘口气了。只是我还来不及放松,便接到了哥哥的电话—爸爸突然失踪了。
我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手机从指间滑到地上。我正想报警,李风却突然出现,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他直视我的双眼,“其实我根本不是你的朋友李风,我们只是同名同姓。”
“之前有一次,你爸爸偷偷让保姆推他来医院看你,但那天你刚好不在。他意外听说了那个孩子的事,特意来找我帮忙,让我扮成你的朋友来开导你。也算是有缘,我也叫李风,正好刚从外地调过来。你爸爸的态度很诚恳,我实在没办法拒绝。”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那样熟悉关于李风的一切?其实那都是你爸爸告诉我的。当时他虽然身在外地,但一直都很关心你,即使每天工作到很晚,下班了也会给你妈妈打电话,询问所有关于你的事,无论大小都记进心里。”
“你有过妈妈的陪伴,有过爸爸的牵挂,你其实比其他人一直都幸运得多。”
我愣住。
小时候我总抱怨自己太过孤单,哥哥不陪我也就罢了,毕竟是为了上学,可爸爸竟然也不来看我。那时我还不太懂养家糊口的艰难,只觉得爸爸一定是不爱我,不然为什么妈妈可以陪着我,而他却不可以?
原来,是我错了,他比其他任何人都关心我。
忽然有一滴眼泪从眼眶里坠落,热热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握住李风的手,声音颤抖地说:“李风,我爸突然失踪了,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你先别急,他确实偷跑出来了,但他没失踪,我知道他在哪里。”
我跟着李风走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玩具店,爸爸正坐在电动轮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大娃娃,在玩具店的一侧东张西望。
小时候我过生日,爸爸答应要送我一个洋娃娃,可是我等啊等,直到长大离家,都没有等到那个礼物。如今他忽然想起来,大概是为了弥补那个曾经的遗憾吧。
“我在这里!”
我朝爸爸走过去,他忽然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我,疲惫的眼中迸射出一道光芒:“颜颜来了。”
“爸,你怎么能随便就出来呢?你知不知道哥哥很担心你?还有我,我也很担心你啊。”
爸爸颤抖了一下:“颜颜,你好久没有叫过我一声爸爸了。”
“颜颜,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解释,那年你妈妈出事时,我不是不想救她,是家里根本拿不出十万块钱。你的病不只是单纯的唇腭裂那么简单,伴随的还有其他严重的病症,治疗过程中要花不少的钱。我和你妈妈吃点苦没什么,但你还那么小,我实在不想让你知道家里的困难。我没想到这件事会让你痛苦那么多年,对不起。”
我俯下身半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爸爸的腰,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爸,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