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菲尔正边走边给男友发短信示威,“我现在就去夜店,你要是头上变绿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按下发送键后,感觉走在身边的邵音音停了脚步,她抬头,便看见程易之那个温柔笑颜,不禁脚步一顿,立时被惊艳到。
(隔天施菲尔对邵音音威逼利诱,问她到底如何撞的大运,能遇见如此优质男!外形俊美气质脱俗,笑容能杀人!更妙的是,他还有钱!“他开的是宾利哎!”施菲尔惊叹,在看见邵音音表示对宾利一无所知时忍不住捶胸顿足一番。)
三人上车坐好,邵音音在程易之旁边,施菲尔坐后座。
程易之边开着车,边与邵音音寒暄,无非是最近过得怎样之类的可有可无废话。邵音音一一回答,间或回问。车转到高架上,融入车流。
“音音,”施菲尔声音小心响起,打断二人淡到无味对白,“能不能请问一下,我们要去哪?”
邵音音也不知道,遂转头看看程易之。
程易之道,“翠湖。”
那里是S城最繁华酒吧区,夜夜笙歌,喧嚣至天明。邵音音虽然不曾去过,但也早闻大名。
施菲尔道谢后低头发信息。邵音音问,“你在做什么?”
“我男人,”施菲尔语气里有些小得意,“我跟他说我要去夜店,他就着急了。这不,嚷嚷着也要来。我偏不让他来,再气他一气!”
邵音音叹笑,“你何必!”
程易之亦道,“叫他一起来吧。”
施菲尔想一想,道,“叫他来,我恐怕会跟他打起来。你们不介意么?”
邵音音呵呵笑,“你打不过,我正好帮你。”
程易之斜睨她一眼,跟着笑道,“你们若是太凶悍,我只有帮他了。”一句话招来两个女人的严重抗议。程易之收笑,盯着后视镜映照出来的施菲尔的脸,道,“将他地址告诉我,我们正好去接他。”
施菲尔欢快将地址报出。
舞台上一个由四个黑人组成的乐队,正在弹唱。歌手有些肥胖,但嗓音好极,沙哑浑厚,吼到高音时撕心裂肺一般,将一支不知名的歌唱得动感之极。
邵音音跟着鼓点点着头,听得很投入,冷不防程易之将头凑近耳边,“看看你同事和她男友。”
邵音音看过去,只见施菲尔正和男友咬耳朵,没办法,音乐确实很吵。初时施菲尔表情不屑,咬了几句之后便做愤怒,她男友赶紧抱着她的耳朵继续咬,咬了好久,施菲尔神色缓和下来,渐渐的转作柔情。
金刚化作绕指柔,只需要对心对口几句甜言蜜语。
邵音音端起杯子喝着水,程易之又贴近,道,“你和你前男友,吵架时是什么模样?”
邵音音苦笑一声,凑到他耳朵边,道,“我们几乎不吵架。”
程易之挑眉惊讶,续咬,“哪有恋爱不吵架的情侣?”
“那么你呢?”邵音音不答反问。
程易之摇头而笑,道,“若是我说我没恋爱过,你信么?”
邵音音第一意识是想说不信,但深想一想,便缓缓点了点头。程易之问,“为什么信?”
“爱一个人又不是丢脸的事,为什么不敢承认?”邵音音回。回完了又觉得不够严谨,续问,“那你大嫂呢?你不是喜欢她的么?”
程易之叹道,“那个算暗恋吧。”
闻言邵音音点头表示理解,突然道,“我觉得她一定是很优秀的女子,竟然能被你暗恋。”
程易之笑了,“你这算是在夸奖我么?”
“是!”邵音音大方回,顺便送上一个微笑。
施菲尔已经和男友重修旧好,两人变作连体婴。搂着,不时吻着,施菲尔似是酒已喝多,软在男友身上,吃吃的笑。
音乐振奋,激**,菲靡靡。灯光玄幻,蛊惑着,令人只想堕落。
程易之眼光落在邵音音裸肩的锁骨上,一阵后,唇再度靠近她的耳朵,道,“耳环很美,腿也是……”
邵音音有些羞意,小声到了句“谢谢。”
他却再问,“你今天如此装扮,是为了我么?”
邵音音不料他有此一问,怔住片刻,才忙着摇头,一时找不到搪塞理由。程易之带笑睨着她,将她慌乱尽看进眼里。他心里悠悠而喜,胸有成竹邀道,“晚上,去我那吧……”短短一句话带出无限旖旎,热热钻进去,直到心底,挑拨得邵音音心弦乱颤。他加强语气的一叹,“骄傲不是坏事。”
可是,邵音音不禁渐渐沉了面色,这种场面,这种邀请,不是她想要的。看着程易之的眼神三分倔强三分委屈还有四分疏离,好一阵都不再理睬他。连喝两杯冰水下肚,她起身前往卫生间。
出来时在走廊被程易之截住。有厚实门扇阻隔音乐,走廊还算安静,连对方呼吸声都能听清。
她咬着下唇偏身想躲,被他一手拦下。她使力想推开他,他越发加大了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盯着她的眼睛,皱眉道,“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对我稍微动一点点心?”
他的身子逼得这么近,古龙水暗暗传递着某种危险信号。
邵音音倔强蹬着他,道,“你想用强?”
他将身子再靠近,近得几乎和邵音音贴在一起,两人呼吸交融,辨不出彼此。低头看着几乎被全然搂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温和了眉目放柔了声音,他续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你不明白?”
“难道……”邵音音挣扎起来,他的劲大极,捏得她牢牢的,遂冷笑道,“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明白?”
闻言程易之神色一黯,一叹,迟疑几秒继而收手。邵音音夺路而逃,听见程易之在她身后唤了她一声,“音音……”
他还有什么想说?
邵音音不想去探究,她只想离开。
她很慌乱,慌乱自己现在竟然没有厌恶而有暗喜,而这种暗喜已经不是初次来袭。到底是第几次?她绝望的不敢回忆。
难道她真像冯言说的那样水性杨花?在心中还没有放下季凡的时候,竟然对程易之动了心……这也是脚踩两只船啊……
回到桌旁,邵音音急急对施菲尔道,“走么?”
施菲尔还没尽兴,但见她神色仓皇,不由奇怪,问,“怎么了?”继而四下看看,续问,“你那位朋友呢?”
“我,”邵音音语结,道,“突然有些不舒服。要不,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
施菲尔一把拉住她,仔细端详,好在光线暗且乱,没让她瞧出什么端倪来。
此时程易之已然返回,神色平淡,似是无事发生,他将杯中酒饮尽,对其他人道,“差不多了,我先送你们走吧。”他一开口,自然无人再有异议。
半道上施菲尔就和男友下了车,找了个宾馆去享受下半夜时光。临走时施菲尔对程易之道谢,再冲着邵音音眨了眨眼睛。
当车内小小空间只剩下邵音音和程易之两人时,空气霎时变得尴尬。
程易之又沉默下来,他有一种很深很深很深的挫败感。他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和邵音音相处,怎样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水到渠成的将她带到**。
最后一条很重要,因为他清楚记得魏径庭的话,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一个女人,只需要考证一下是否下床后还会继续思恋她。
和她上了床之后,他还会继续思恋么?程易之十分不确定。
迄今为止,只有邝心玫能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折磨他一下,然后翩然而去。
邵音音的影像也会出现,但只局限于他情绪低落的时候。不知为何,每当想起她来,他的心情就会出奇的平静和缓。可是,今天他的鲁莽行为,似乎将一切都搞砸。
他本以为今晚是个好时机。可是,他错了。邵音音的反射弧长,比他想象的要长许多。两人竟然脚步不合拍到这样境地。
车停在小区门口,邵音音道了句‘谢谢’和‘再见’便立时下车。往常都会目送着他的车离去,今天却实在没有勇气再看他一眼。
她低头踱步,心头万般复杂滋味。
上楼梯,进房门,丢下包,来到卫生间。
盯着镜子里的人好好瞧了瞧,睫毛膏晕开来,直接将眼妆升级为烟熏妆。她伸手摘下耳环,放在手里,暗恼,都是你们俩惹的祸。
精致花瓣面,闪着无辜的诱光。
之后便沐浴。
回到房间,将手机掏出,看见一条短信提示。揿开来,是程易之发来的两个字,“晚安。”
看时间,大约十分钟前。
他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邵音音将手机拽在手心抵在颌下,怔怔发呆,似是想了很多,又其实脑子一片空白。
熄了灯躺在**。
一夜无梦。
*
“你有否仔细看过辛迪瑞拉的故事?”程易之问。
“灰姑娘的故事?”电话那头魏径庭迟疑着回,“只知道大概内容,没有详细钻研过。怎么了?”
“故事里说,灰姑娘遭到继母和两个姐姐的多方刁难,好不容易才见到王子,见面便倾诉衷肠,之后和王子幸福的生活下去。”程易之道,“可是我遇见的这个灰姑娘,既无恶毒继母亦无刁钻姐姐,我向她坦明心迹,竟然换来她仓皇逃窜。你说,我该怎办?”话到最后,做深深一叹。
魏径庭连声怪叫,“啊?竟然有女人能拒绝你?她会不会是Lesbian?”
“不是,”程易之耐下性子回,“她新近与男友分手。”
“难怪~~”魏径庭道,“追这样的女人,难度是要大一点。有时候有的女人认死理,钻进牛角尖拔都拔不出。”
程易之按压了一下额头,“我步步追,她步步逃,实在消磨我耐心。”
“怎么?”魏径庭笑,“知难而退打算放弃?”
想了想,程易之道,“暂时没这个打算。”
魏径庭兴致盎然提议道,“关于怎么样追女人呢,我倒还有些心得。你若是有空,明天来我处,我备上好酒,一起与你分享。”
“怎么,”程易之问道,“你之前的‘上床做下床想’之说难道不算心得?”
“哪有那么简单?”魏径庭笑了起来,续问,“你了解女人么?”
程易之被气笑,“好,我今儿难得求你一次,你就可着劲的嘲我吧!将来别让我逮着机会报复。”略做停顿,待电话那头魏径庭笑畅快了,他再道,“我明天来不了。老爷子约了陆伯伯一起打高尔夫,我要作陪。”
“哎,那陆安琪是不是也在?”魏径庭好奇追问。
程易之苦笑一声,道,“八九不离十。”
魏径庭真心建议,“你若是能妥善处理好和陆大小姐的关系,也算是一种锻炼。届时,那个你一追就逃的妙人儿,自然能手到擒来。”
挂了电话,程易之有些愁,什么叫妥善处理好和陆安琪的关系?他确信他只要钩钩手指头,陆安琪就会扑进他怀里。等两人关系稍有进步,老爷子肯定马上着手准备向陆家提亲事宜。
陆安琪是将来的程家二少奶奶,似乎是程陆两家默认的事实。反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程易之本人。
他不痛恨包办婚姻,亦不拒绝为利益而联姻。他只是不喜陆安琪本人。
首先,陆安琪长得不够漂亮,五官平淡,毫无优点可言,且一年四季在国外待足三季,或夏威夷或悉尼或马德里,晒得皮肤黝黑。第二,她太精明,这大概是遗传,可惜没遗传到他父亲的修养。精明且无修养,这种脾性实在不对程易之胃口。第三,她的眼神太过犀利——这是程易之最不满意的地方——陆家有个关于大小姐的轶事,一次陆安琪在家中丢了只手镯,当时陆大律师在国外出差,管家建议报警,陆安琪没有听从,只是把府里下人都叫到大厅,挨个挨个看过去,什么话也没说,那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就被吓得手足酸软,乖乖认罪。那一年,陆安琪才14岁。
这样的人,委实不是程易之的良伴。他的娶妻要求并不高,善解人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