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闲了,翻电话本看见杨眉的名字,反正也无聊,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说,喂,你好!
我说,你好!请问是杨眉小姐吗?
她说,是,请问哪位?
我说,我是中国移动的业务员,向您推荐我们的彩铃业务。
她说,我不需要,谢谢!
我说,是陈奕迅的新歌,请问您确实不需要吗?
她说,那你唱来我听听,好听的话我就要!
于是我给她唱了一首《孤独患者》,唱完她说,裴梁之,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啊!
我说,你听出来啦?
她说,我有来显好吧,存着你的大名呢!
我说,好吧,被识破了!
她说,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陈奕迅的?
我说,我不知道啊,因为我比较喜欢陈奕迅!
我们俩就从陈奕迅聊起,一直聊到我手机欠费了。
后来我经常给她打电话,每次都聊一个多小时。
我感觉我好想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她是天津理工大学数学系的,比我低两届,今年刚大一。
她不文艺,但是很聪明,不是那种对于人情世故的精明,而是一种灵性。她偶尔也喜欢写点儿东西啥的,我说要拜读一下大作,她就给我发了一篇《毁》。
毁。一个像拼图一样曲折好看的字。
断裂。崩塌。坠落。破碎。幻灭。每一种,都是万劫不复的宿命。翻手是疼,覆手是痛。
像孩子垒积木,一层一层,越来越高,然后呼啦一下,前功尽弃,一地狼藉。任性地撅起嘴,我不玩了。
我们不是孩子。我们不可以。
我从来不摔东西,从来不。因为那残局,必定还要我来收拾。有时候,不是不想崩溃,不是太过坚强,怕只怕哭完了闹完了还得自己整理情绪从头再来。于我,再怎么波涛汹涌,于生活,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不知道上帝正躲在哪一朵云上在笑看我的哀愁。
谁都酷不过张国荣。纵身一跃,留给世界一个背影。惊叹和悲痛是我们的,他用生命的毁灭,把残局留给了世人。他的死,成为我迷恋他的起点。敢于以死来作为重生,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壮丽的毁灭。
我们不是张国荣。我们不可以。
张爱玲说,大部分时候我们表现出一种疲惫的容忍。是的,在必须独自穿行黑洞洞的雨夜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华的时候,那些寒冷和潮湿,还是要勇敢地承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发现生命落入一个套路,幻想破灭幻想,破灭幻想破灭,像动画片里的不死定律,处处碰壁但不死,然后再处处碰壁。美好的从来破灭,残酷的一直得逞。生命真不厚道。
不管它是否出现,我是不愿再寻找了。我就在此刻,就在这里,我谁都不想,什么都不要。我相信阳光,相信花朵,相信露水,因为我对它们本无所求且无意停驻。其他的,都见鬼去吧。
哭了笑了,累了倦了。我只身打马过青春,看数不清的诺言剉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