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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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这段感情,实在是很谨慎,小心翼翼。这不是两个人的事儿,还有一个三少呢。我知道,他把央央介绍给我,是想让我照顾她一辈子。如果我没有那个决心,还是悬崖勒马的好。

央央当然也知道。

我俩心里都不是没有,但都不说,在等时机成熟。而时机,成熟的很慢。

我还是经常往农学院跑,一星期去三四回。央央要有课就陪她上课,没课就吃饭散步,到湖边坐一会儿,或者去图书馆。她的同学们都以为我是她男朋友,只有我俩知道,现在还不是。

央央是个古灵精怪的人,脑子里经常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在一起话逐渐多起来,时常因为一个小问题争论不休。

有一回我俩说到在房车里算不算车震。争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得分情况。如果走在路上,那就具有车的属性,算车震。如果停在那里,就有房的属性,不算车震。

央央歪着头问,如果车发动着,但没走呢?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

她说,你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知道你长得好看不就行了。

还有一回我俩争论很是什么词性。我说是形容词,她说是副词。最后我不得已给我那教小学语文的老爹打电话,他说很是形容词,还问我怎么大学还学这个。我唔了一声,说,学。

挂了电话,我跟央央说,看吧,你错了,是形容词!

她嘟着小嘴儿不高兴了,说,你是对的,你永远都是对的!

我赶紧说,不不,您是对的,你永远都是对的!您是绝对真理,我是相对真理!我这相对真理碰到您这绝对真理,就不是真理了。

央央转嗔为喜。

她问我,梁少,你是从小就这么能扯吗?还是上了大学以后变成这样?

我说,我小时候很安静的,大概是上了高中以后就开始变得有点儿不大正经。

我给她讲了一个故事。高中的时候,我自负有才,刁难我们语文老师,上课前在黑板上写,南宫离,一步一顾城。他是河大中文系毕业,走上讲台看到这行字,扫视全班,鸦雀无声。然后他就在讲台上踱步,我在下边儿掐着表。五分钟过去了,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十分钟,出现骚乱了。这时候,他挥一下手,说安静,然后在黑板上写了下联,西门庆,千宴千琼瑶。然后给我们讲,南宫离是小说里的人物,顾城,当代诗人,西门庆也是小说里的,琼瑶是当代作家,唯一的缺憾是顾城是个动作,而琼瑶是个并列名词,琼是美酒,瑶是美食。

我说,从此以后我对他刮目相看,好像他对我也是。

央央说,高中的时候就这么吊儿郎当,那你上大学以后有没有变本加厉的感觉呢?

我说,此话怎讲?

她说,就是在你遇到三少以后。

我说,我们俩算臭味相投吧。

她说,你不觉得你身上有很多他的影子吗?

我说,不觉得。

她说,跟一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你就变成他了。

我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她说,人为什么活着呢?是被这个世界影像,在你心中投下倒影,然后你再遵从自己的内心去活。他对啥事儿都不在乎,影响了你,你就更加不在乎了。

我说,那我有没有影响他呢?

她说,可能有,不过我没再见过他,感觉不出来。

我说,那你是爱我还是爱他呢?

她想了想,说,你觉得过去和将来哪个重要呢?

我说,我说不清。

她说,我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