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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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星期,又是老周的課,有個女生跑到講台前,低聲說了什麽,然後跑出去了。

老周說,我想去廁所,這句話太直白了,不夠含蓄,誰能用含蓄的語言表達一下?

底下有人說,出恭。老周搖頭說,不不,出恭還是上廁所的意思,含蓄是你說的是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另外一件事,比如舌戰群儒那一段,權起更衣,更衣是上廁所的含蓄說法,但是更含蓄的是,別人都知道孫權不是上廁所,而是被諸葛亮激怒了,孫權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老周一臉陶醉,看看下邊,死氣沉沉,歎了口氣說,誰還有更含蓄的說法嗎?

我站起來說,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要被才華擠爆了,想找個適當的地方釋放一下。

老周點點頭說,上次也是你吧,裴梁之,下課了來找我。

課後我跟著老周去C305,我一看門上的牌子寫的是,係主任辦公室。他關上門,讓我坐下。這是一間獨立辦公室,不大,但是很雅致,辦公椅是沙發,我坐的是把普通椅子。

他問我最近有沒有寫東西,我給他說了一首詩。

《曆史》:我是世紀的孩子/前往宇宙的中心。

他笑了一下說,還行,改成《英雄》就好理解了。我說,不改,改了就不大氣了。他說,有沒有文章之類的?

我說,文章麽,一直想寫,零零碎碎的,湊不成篇。

他說,如果真有誌於此,可以慢慢寫,練筆嘛。

然後我倆聊了很多,關於王小波,關於純文學,關於野路子,關於當代的文壇,還有他年輕時候的事。

最後我要走的時候,他忽然跟我說了一句,對了,你不要當憤青,憤青不幸福。

我回頭把那首詩給李薑說了下,他深沉作思考狀,半天說了一句,不懂。

我大致給他講了下。

這兩句話很容易被理解成個人英雄主義的宣泄,一種狂妄,但其實不是,這關乎於對自我的理解。在骨子裏,每個人都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正確的。我們一代代的存活,曆史就是現在,現在就是將來,這首詩就像座標,用時間軸和空間軸涵蓋了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