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弦上的朱麗葉

40.今宵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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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很暗,窗外沒有一點星光。

雪下得很大,大片大片地落下,死一樣的寂寞。四歲那年他舅舅下葬的時候,漫天飛舞的白色紙錢就是夾在這樣的大片雪花中,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什麽是死亡,隻是趴在爸爸的肩頭,看周圍的人壓抑的哭泣。有奶奶,有爺爺,有媽媽,但是沒有秦然。那次葬禮,秦然不在,不知道他哭了沒有。但是四個月後舅媽的葬禮上,秦然跪在靈柩前,卻是沒有哭。

他隻是安靜地跪著,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般。

那是一場混亂的葬禮。他雖沒有親自看見,長大後卻得知,秦然守夜的那天晚上,奶奶一把火燒了整個靈堂。

江森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手中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燃燒在紙煙一端,又熄滅。

打火機是小店裏買的那種一塊錢一個的塑料簡易火機,上麵印著個隻穿了條**的半**人。那天小如看到他拿出這個打火機的時候還說他耍流氓。

想到這裏,江森唇角揚起,隻輕輕這麽一下,又僵住了。

笑,原來比籃球賽打滿全場還要累。

青色的煙絲在他修長的指間繚繞,升騰,氤氳到了眼角,刺得有些酸澀。

秦然把小如拉進了自己的房間,握著她的手,坐在床沿。

小如本想胡扯幾句,卻發現他很認真。沒有故意的調笑,沒有跟她放電,那眼神認真得同樣令人心悸。

小如很少見到秦然認真的表情。他總是一副任何事都跟他沒關係的欠扁樣,就連笑,都是要麽不正經,要麽嘲諷。

可秦然一嚴肅,就把他原本有棱有角的臉部輪廓拉得更加俊挺,房間裏的避燈半明半暗加深了這樣的效果,挺能威懾人的。小如低頭玩手指,對他將要說的話有些惴惴不安。期待,又有些害怕。

秦然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道:“還記得,你要我開個價賣給你的時候,我怎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