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说:“今天我是叫了陈老师一起来的,他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敢来。秦然你看,你在人家心目中留下了多么深的阴影啊!”
小如八卦地抢白:“秦然对小陈做了什么?”
秦然放下筷子,迟疑了一下,无辜地说:“他到现在还在意那件事?”
“什么事?”小如耳朵都竖了起来。
秦然揉了揉她的短发。
嗯,这事吧,要从秦然不肯换班开始说起。
小陈老师是秦然的数学老师,年纪很轻,因为历来考试秦然的数学成绩几乎都是满分,在年级里常年占领第一的位置,所以脸上特别有光,在数学教研组那些老教师面前也分外抬得起头来。
本来校长说要秦然换班的时候,小陈老师还挺失落了一下,没想到秦然最后竟然坚持住了不换,心下暗暗又有了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于是,晚自习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绕在秦然的桌边转,期待着秦然有什么问题来请教他。
秦然的座位就在小如后面,晚自习的时候他总是想去沾惹一下小如,让小如转过来跟他讲话,就算骂几句也是好的——用陆黎的话来说:皮子贱是没有办法的。
可小陈老师这一转悠,显然就破坏了秦公子的兴致,于是秦然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举手问他题目。
那是一道数列题,小陈老师等了很久终于逮到这个机会,莫名兴奋,拿过题目一看,说:“这很简单么!”于是开始思考。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小陈老师憋得满脸通红,发现这题目里有陷进!他竟然算来算去算不出来!
“那个……这题,让我回去想想。”小陈老师红着脸说。
秦然乖乖地点头。
小陈老师把这题目拿回去冥思苦想了一礼拜,还请教了同事,最后还是未解得出来,有同事还说:这题目出错了吧。
可就在小陈老师想找秦然问他是不是题目出错了的时候,秦然主动跑到了他的办公室,说:“老师,那个题目我做出来了。”然后在纸上“刷刷刷”把求解过程写出来。
从此以后,小陈老师一见秦然就躲,再也没敢在他面前晃悠。
老杨说:“这件事给你们陈老师的打击是相当之大的。”
秦然说:“这题,其实不是我做出来的。”
老杨惊愕,“什么?!”
秦然耸耸肩,“这是一道有名的难题,我是看了答案去他那里卖弄的。”
老杨愣了愣,大笑出来,指着秦然笑骂道:“你这个家伙!”
吃完饭有部分同学散了,秦然、小如跟陆黎等人一起去迪高厅。
迪高这种玩意儿,老杨自认年事已高折腾不来,但离开之前很认真地对小如说:“丫头啊,人的一生呢,可能会错过很多东西,错过的时候,我们总会看到别人在无限缅怀,以为那很美好。然而只有缅怀着的人才知道,那种看似美好的东西,有多心酸。”
不亏是教语文的,说出来的话都这么文艺。
老杨语重心长地说:“丫头,这年头最难得的是等待,一个等了你那么多年的人,千万不能错过啊!”
小如再傻也明白老杨指的是什么。要说对秦然心底没点感动那肯定是假的,而且,也不光是感动了吧……
只是感动,就不会看到他就像扑上去亲了。
小如忽然亲密地抱着秦然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笑容灿烂得让秦然一阵心惊……
时间还早,整个迪高厅里就他们十几个人。
DJ尽责地调音,陆黎也不怕吃多了马上运动会得盲肠炎,已经上去蹦达了。
不过很快陈惠就告诉小如,陆黎盲肠手术做过了,那段对人体一无是处的肠子已经割了。
割了?小如皱了下脸,就算没了盲肠……也容易得胃下垂呀!
陈惠出去陪陆黎蹦达,小如挪过她的尊臀坐到秦然旁边盯着他看。
她睁着微亮的眼,说了句很轻很轻的话。秦然没有听见,却从她的唇形知道了她在问什么。
音响声音很响,说话必须凑到耳朵边才听得见。
秦然只是笑,笑得很好看。
秦然笑起来总是很好看,尽管他很少对人笑。
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轻揉,软玉馨香。
小如心中一悸,把手抽回,嚷道:“好吵,我们走吧。”
秦然把她的大衣递过去为她穿好,跟着一起站起来,与大家打过招呼后,就拉着小如的手离开。
他拉着她的手,自然地仿佛他本就该如此握着她。
出了门,一阵寒风灌进衣领,小如一个哆嗦。
秦然的蓝色围巾不知什么时候裹上了她的脖子,连带着他的双臂。
寒冷的风使得大脑迅速清醒起来,小如依偎着秦然,心里也一阵暖意,就想这样靠着,再也不要放开。
“秦然。”她低声轻唤。
“嗯?”一个独属于秦然的懒懒的声调。
顿了顿,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上嘴,摇头,“没什么……那个……今天好冷啊。”
天有些要下雨的痕迹,将下未下。
“嗯,回家了。”秦然的声音很轻柔。
羊毛围巾,和他,都很暖。
第二天早上小如还睡得迷迷糊糊,就接到了陈惠的电话,说午饭去她家吃然后下午打麻将。
小如是非常喜欢打麻将的人,她一直都坚定地认为,麻将是国粹!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然而小如也是经常输的,她的智慧比起五千年的民族历史来说,大概还是差太远了……
麻将桌上小如通常都是眉飞色舞,一点不受输钱的影响,而秦然虽然大把大把赢钱,但总是不动声色,用小如的话来说,是连眉毛都不带抖一下。
陆黎总结了两字:腹黑!
玩到下午三点的时候,陆黎陈惠那两口子一人小输一人小赢没差多少,而小如身边带着的一千块压岁钱全部输到秦然口袋里去了。当她钱袋见空的时候,秦然将牌一推,说:“不玩了。”
众所周知,输牌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赢了牌的人拍拍屁股想走,这简直比嫖娼不付钱还令人不耻!小如抓住秦然的衣角,一脸想跟他拼命的模样。
秦然挑挑眉,轻笑着挑起她的下巴,问:“钱都输光了,你拿什么跟我玩?”
小如做咬牙切齿状,“你先借我!”
秦然坐到沙发里,很大爷地翘着二郎腿,对小如眯起眼勾勾手指,“亲一下,给你十块钱,怎么样?”
小如瞪大了眼睛,脸色从青到白,从白到红,就在陈惠以为她坚贞不屈不为金钱所动时,她却憋出一句话:“增加点,十块太少了。”
陈惠抽搐了。
“好吧,看在熟人的份上,二十吧。”秦然笑咪咪地说。
小如把脸凑上前,指指自己粉嫩水灵的脸蛋说:“给你亲五十下,还我一千!”
秦然伸手将她的脸扳正,道:“是你亲我,五十下,还你一千。”
小如怒了,“秦然你真不要脸!”
“随便你,我看电视了。”秦然拿过遥控器把电视打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脸上张扬着此刻愉悦的心情。
“啊!秦然你赖皮!我讨厌你!”小如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摇。
秦然叹了口气,手指戳在她额头,“到底是谁赖皮?愿赌服输,懂不懂?”
小如撇撇嘴,“哼,来见我礼物都不给,还把我的钱都赢过去……”
“本来是准备礼物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还是不给了。”秦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啊!我要!”小如的表情立即从后妈升级成亲妈,见风使舵她最擅长了。
秦然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项链样式很普通,小如对此没什么研究,她从来就分辨不出铁和银,甚至铂金的区别。项链上面没有吊坠,而是用黑色丝线缠绕着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通体翠绿的玉石戒指,戒指刻出了龙的形状,就是小如这样啥都不懂的人,也看得出来那样莹润的色泽,只要不是人工制品,就一定是上品。而这枚戒指更特殊的地方在于,翠绿的玉石上竟能看到一条条红色的纹路,仿佛是流淌在里面的血液,一红一绿,美得令人心惊!
小如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外婆跟她说过,玉器如果被人带的时间长了,吸收了人的精血,就会出现血纹。正常的情况下,靠人佩带而产生的血玉,至少要经历长达上百年,几代人才有可能形成。这样的血玉,就算本身不是极品,也会因为其拥有了此灵性而价格不匪。
秦然解开项链扣,双手分别捏着一端,绕到小如脖子后面,说:“本来是想把戒指带你手上的,但想想,玉器这么脆弱的东西,放你手上不出几天就得碎了。”
他给她戴上项链的姿势,仿佛是一个拥抱,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畔,让她贴在他的肩上的脸,有些发烫。
“秦、秦然……”小如有些结巴。
“这样你要是还弄坏了或弄丢了,就别怪我打你屁股了!”秦然冷冷地威胁道。对付小如这样的人,有时候凶一点是非常有必要的。
小如还没感动完,就拉下了脸,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呢!”
“好,那你还我。”秦然立刻伸手要取回,小如敢紧捂紧!她才不傻哩,白给的干吗不要?
这时候秦然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电话,小如低着头将项链收进衣服内。
他“嗯嗯啊啊”了几句,收起电话,说:“我要回去了,我奶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