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我們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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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小璞才想明白那兩次的淚點是什麽。

第一次是孩子。

第二次,是長大。人長大之後,再有赤子之心,也做不了孩子。憂患痛楚可以逃避,卻無法消滅。但憑借暫時地返回少年時,我們獲得重新出發的力量和勇氣。

顧傑當然不會是地道的山中村民。村民們講方言,不講那麽流暢的普通話。

小璞下山了。她想通了,沒時間再給那些動物撿屎了。人生中總有荒廢的時光,既然過去了,成為時間簡史,就埋到土裏,滋養生長。

小璞下山之後,回了城市,在五道口周邊找了房子。房子從別人手裏轉租,租期半年。她在附近電視台的數字製片中心幹活,也就是所謂的新聞民工。她本來就是新聞專業,工作算是對口了。

走的時候,她偷走了一隻鵝。城市裏養寵物的人那麽多,審美千奇百怪,藏獒狼犬不算可怕,喜歡養毒蜘蛛跟蛇那才叫恐怖,小璞隻不過是養了一隻鵝。

平時互不打擾,各行其是。失眠時,小璞抱著鵝,在地板上躺著,那鵝便溫馴沉默,在她懷中,陪她漸漸入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的胸口內有黑洞,因他人故意傷害所致,必須依靠最純粹的陪伴而痊愈。

山上男人的豬,住客小璞的鵝,哲學家尼采的馬,世上那些沉默的動物,如此溫柔,仿如老友,治傷療痛。

下山時,小璞自然也沒有跟顧傑告別。她本來就是不速之客,要走也不用喧嘩驚擾。小璞一張紙條也沒留,她不吭一聲,攜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