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席斯醒和欧阳微韵的婚讯公开后,X&S的股价一路飙升,背后不仅有了欧阳集团的支持,更多国内的生力军集团都纷纷伸出了合作之手。同一时刻,席斯醒仍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对冯氏连削带打,冯禹凌很吃力的在支撑。
冯禹凌是在开车路过一间大学校门前遇见蒙浅浅的,女生依然是高高一个马尾,明明已经是肃冬天气,穿着却单薄无比。他将车停靠在一边,提步朝女生走去,近了才发现她抱着一只土黄色的狗在自言自语说话。
“**啊**,除了夏凤仪,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离我而去,你不会像人间那些四处横行的妖孽,带着面具伪装善良,让我看不出来……”
一句话未完,头便低下去,眼圈红了大半,她已不知道是第几次忆起席斯醒那张不动声色的侧脸。
冯禹凌没忍住,突兀地从背后一把将女生整个抱进怀里,蒙浅浅挣扎着回头,看见冯禹凌英俊的轮廓,刚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下一秒却昏倒在地。
梦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场景,是在泰国的那个夜晚,路仁和琳琅都离开房间后,蒙浅浅在极浅的睡梦中醒过来。
她憨憨地问,“好像听你说要找什么人?”
席斯醒却忍俊不禁,“看来你也不是全无戒心嘛。”
蒙浅浅要继续追问,席斯醒却语调柔软的问她。
“蒙浅浅,如果以后你嫁不了最喜欢的人,你就去米兰结婚吧。”
彼时的蒙浅浅没有理解到席斯醒的言外之意,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为什么?”
“因为很多人说,如果一辈子不能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起码也要嫁给这样一座令人为之倾倒的城。你不是最讨厌留遗憾吗?或者,圣彼得堡也可以。”
“一座神圣的城市。每年的5月至八月,几乎没有黑夜,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去一次。”
那个夜晚,月色如水,安静无风。蒙浅浅被带进一个幻想殿堂,她忽略掉了自己忽然心生的波澜。为那些美丽的风景,还是为给她带来这些美丽的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冯禹凌家里,蒙浅浅睁眼,是自己所不熟悉的一片纯白。她下意识抹上眼睛处,果不其然触摸到一片凉。她坐起身,准备下床,冯禹凌却在这个时候刚好进门,他手上端着一碗正在冒热气的白粥,看蒙浅浅醒来,温文尔雅的一笑。
“醒了?医生说你血糖过低,你究竟是多久没吃饭了?”
听见提问,蒙浅浅才意识到,已经好几天没有进过什么主食。
整个房间是简欧风,以象牙白为主色调,以浅色为主深色为主,相对于席斯醒的深,蒙浅浅比较喜欢这拥有浓厚欧洲风味的欧式装修风格,更清新贴近于自然,既简化了欧式装修风格,又显得高雅。
见她四处大量,冯禹凌维持嘴边的笑意不减,似乎忘记了当时在那场记者招待会上,蒙浅浅让他如何难堪了。他几步过来,坐在蒙浅浅身旁,修长手指捏住汤勺,将勺里的白米粥细心的一点点吹冷,递到女生嘴边,而关于席斯醒的话题,对方只字不语。
蒙浅浅心底有松动,觉得这样的男子太过体贴,真实,却又像幻觉,她眼睛星星点点。
“当初那样让你下不了台,对不起。”
闻言,冯禹凌却一怔。
“你什么时候让我下不了台了?”
语毕,之间蒙浅浅硬扯出一个笑容。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那就好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蒙浅浅再次缄默,然后主动地去接过对方手里的粥碗,自己进食。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让自己感动的,还在后面。
正在吃饭之间,门口一个庞然大物却忽然冲了进来,吓蒙浅浅大跳。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
冯禹凌当然没有忽略掉她眼底的惊喜,他敛眉,淡淡然开口。
“看你挺喜欢它的,于是将它带了回来。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否则你一个人又不知道照顾自己,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蒙浅浅口中的那句谢谢就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她觉得,似乎用体贴这个词来形容面前的人,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所谓的私心,就是替别人担心她的安危吗?”
语出,冯禹凌咳了一声,随即默默无闻地退了出去。蒙浅浅也暂时顾不得其他,开心得伸手去逗弄**。
自那天起,冯禹凌不赶,蒙浅浅就真的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其实,她又何尝没有私心?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那个家里去。她怕面对那些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摆设,怕经过那些曾经与席斯醒一起打闹过的角落,她觉得那所有一切都随时会化作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噬,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
在她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的时候,冯禹凌提议要蒙浅浅和自己一起去逛街,听见问话的时候,蒙浅浅凝神考虑了许久,最后才点头应允,看见她点头,冯禹凌竟觉得非比寻常高兴。在冯禹凌的记忆里,蒙浅浅一直是蹦蹦跳跳,张牙舞爪的模样,似乎永远变不了气质型女生。
比如现在,他同她一起,逛最繁华的西街,蒙浅浅走在他旁边,小巧玲珑的个子,一对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哪个女生在问八点档女主角都会问的问题。
“你有多爱我?”
那男的也不嫌肉麻得慌,在大街上就仿若宣誓一般的回答:“我爱你爱到沸腾。”
闻言,蒙浅浅扑哧一声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这一笑,更成功的将冯禹凌视线抓了过去。他看见蒙浅浅偏过头,向着那对情侣说:“同志,你肺疼要赶快去看医生啊!”
语毕,拉上自己就开跑。
事隔经年后,冯禹凌都依稀记得,女孩的手心异常湿濡,薄汗沾满了他整个手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着她这么没命的奔跑。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都开始落叶,汽笛声接连地在他们耳边呼啸响过。那大概是冯禹凌一生当中做过的,最疯癫的事情。
当两只的手掌掌心相贴,让冯禹凌有了一种美丽的错觉,仿佛他们是人世间最普通的爱人,做着爱人之间最普通的姿势,天长地久。
总的来说,与冯禹凌的相处还算相濡以沫,对方言辞间只有温和,没有咄咄逼人,不像和席斯醒在一起的时候,随时高度警戒剑拔弩弯。直到席斯醒和欧阳的婚期在即,闹得满城风雨,闹得两人已经对这个话题避无可避,冯禹凌才开口问话。
“斯醒他……没有挽留吗?”
那时的蒙浅浅正在花园里喂**,**舔舔她的手心,痒得蒙浅浅直往后缩,冯禹凌乍一下将她伪装好的伤口撕裂,还是让蒙浅浅瞬间没了招架之力。
看女生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在瞬间刷白,冯禹凌才没有继续追问,毕竟答案早已不言而喻。如果席斯醒有行动的话,蒙浅浅到现在也不会甘之如饴地呆在自己这里了。
他略一沉着,墨黑的眼珠轻轻一闭又睁开,最后道。
“浅浅,你想离开这里吗。”
这一连日子以来,席斯醒的动作很大,在在都显示着他的野心,并不止于冯氏的那么一点股份。X&S与欧阳集团强强联手,来势汹汹,反观冯氏被夹在中间,支撑得实在吃力。冯禹凌不是不会变通之人,如果为了一时意气,留下来硬撑最后,也难逃被吞并的下场,所以冯禹凌早已经打了这个算盘,准备来一招釜底抽薪,将公司主要资金链偷偷转去意大利,冯老爷子生前在意大利有几个好朋友也已经应承,愿意帮忙。
其实这一行为有些垂死挣扎的味道,以席斯醒目前的实力和敏锐的洞察力,是不可能想不到他会出这一招的,可冯禹凌居然成功了。
那天,在阳光倾城的午后,看见蒙浅浅对着**微笑的脸庞泛着金色的时刻,冯禹凌忽然懂了什么。
听见冯禹凌的问话,蒙浅浅嘻嘻哈哈的打混过去了。
“去哪里啊?走到哪里不是都一样么?再说,逃避不是我蒙浅浅一贯的作风。”
她似乎忘了,此刻的自己就正在做着逃避的事情。她不过是心里还隐隐期望着,席斯醒,会不会幡然醒悟了呢,会不会,发觉其实还是喜欢着自己的呢,会不会,自己也有言情女主角的运气,得来最后的挽留。
所以这个话题被蒙浅浅无限推置了,直到**在女生面前突然死掉。
那天,蒙浅浅永远也不会忘记,见她下到花园来,**慢悠悠地走过去,舔了舔她身处的掌心,似是要逗她乐,最后看她绽开笑颜才无限留恋的朝着喝水的地方走去。那时的蒙浅浅以为,**只是和平常一样,虽然来到冯家以后没有那么活蹦乱跳了,但每每都会主动来亲近她一番。
直到她去了一趟厨房,再回到花园的时候,才发现**方才喝进去的水全全吐了出来,甚至带着许多泛白的泡沫,蒙浅浅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只有喂狗,却没有照顾对方生病的惊艳,蒙浅浅慌了神,急忙给冯禹凌打了电话过去。
半个小时后,兽医上门,竟判刑似地宣布**时日无多,原因大概是突然到了一个太过舒适的环境,吃的食物等等让身体一时不能适应,消化机能退化。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更何况狗呢?”
听见医生的叙述,蒙浅浅瞬间愣住了,那时冯禹凌也刚刚进门,也听到了那番话,他看女孩目光放空了有几分钟,最后张嘴欲说话,可唇齿才一启开,眼角刷地一颗热泪掉在地面。
那时候,蒙浅浅突然间明白了,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呆的位置,以前她对席斯醒说自己是蚂蚁,可以蚂蚁也有幸福。只是她忘了,蚂蚁只有在蚂蚁堆里才能幸福,她如果呆在一只大象的旁边,迟早有天会遍体鳞伤。就好像**就应该呆在外面,以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来对抗这世间风雨,而不该强求它呆在自己所不熟悉的环境吃不合时宜的东西,哪怕这个环境和这些东西对它来说,是那么的好。
有些美好,原来真的只适合远观。
那也是蒙浅浅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冯禹凌的怀抱,同席斯醒的轻描淡写不同,他的拥抱,直接得让蒙浅浅都感受到其中深意。蒙浅浅终于是累了,哪怕她自己也不想承认。
女生俯头,将脑袋枕在男子肩窝,呜咽出声。
“带我走吧。”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不过是那么一支手和一些温暖,不管当时伸出手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