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让我说爱你吗

【第三十七章】曾经错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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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觉的算是睡不成了,双双起床吃饭,再去给两千七预备口粮。从超市出来,翅膀手里掂着一枚找零的硬币,在过街通道里不小心掉了,落在一个乞丐面前那堆钱里,他没犹豫地弯腰捡起来。惹得那乞丐梗着脖子瞪他。时蕾不着痕迹同他拉开距离,耻于自己认识这个人。

出了通道,翅膀把手里的一块钱给她看,乐够呛,“我掉的是个五毛的。”

“你就这么干吧,基本上跟人这一撇一捺也没啥关系了。”连要饭的便宜都占。

“我干啥不是人啊?”他扶着眼镜,“我还斯文人呢。”

“斯文败类。”

“那你更斯文败类,你比我学习好。”

“我没戴眼镜啊。”

翅膀窃笑,“那就光剩败类了。”

时蕾说不过他,换个让他头大的话题,“你还是不打算让你爸知道你开酒吧?”

“想都没想过。”他不假思索。

“老是这么瞒着他也不行,又不是坏事。”

“M城那些酒吧都啥性质,你还不知道吗?他指不定以为我干啥呢。”正经话唠了没两句,目光被款款走过身边的倩影勾走。

这女的太狠,标准肉弹还穿紧身衣,一条短裙下两条美腿毫不吝啬地**给满大街男人意**,也怪不得翅膀目光歹毒。可惜只能看着背面,时蕾见状提议:“你走她前边去,我喊你,让你回头来看看正脸。”

话刚落就见他大步流星冲过去了。时蕾拎着口袋,笑得路都走不动了,也顾不得过往行人异样的注视。

翅膀超过目标,刷刷走了老半天,说好的呼唤也没听到,心知被耍,脚步一缓回过头来说喊时蕾:“你能不能快点儿走?几点了还磨蹭。”啊,不错不错,脸长得也够赞,绝对适合演聊斋里的任何狐精艳鬼。

“看清脸儿啦?”时蕾跟上来揶揄。看他刚才走路姿势跟小儿麻痹似的。

“看清了!”他报复地邪笑,满脸陶醉地咂嘴,“盘儿亮条儿顺的,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时蕾瞥他一眼,“处女膜,就不一定有。”

翅膀一时无语,这好孩子可让他给**完了。瞅着那得意的笑容不爽,他一伸手,五指扼住她脖子。时蕾低头就咬。翅膀猛地一躲,被她领口的独角兽别针刮到,手腕处一条明显的划痕,细细血丝正渗出皮层。

时蕾摸着那小马光滑的翼尖,微微皱眉。“闹吧!”拉着他进路边便利店买创可贴。

翅膀抬手舔舔伤口,血晕成一片,“靠,好像割腕了。”

从便利店出来就心不在焉,眼瞅着红灯还穿马路,幸亏时蕾眼疾手快拖住他。

回到酒吧,关西刚开了卷帘门进来,看见他阴郁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时蕾出了什么事。时蕾说不用管他,你忙你的。

“闹心!”翅膀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啤酒,“我怎么感觉心突突跳?别是待会儿老爷子来了要对我不利吧。”

时蕾好心提醒:“你还是想想下午你约的供货商怎么办吧?正赶上你爸来,还有空见人家吗?”

他灌了口酒,烦燥地转来转去,“要小大夫在就好了……非典你妈逼啊!”

“你骂也没用!”时蕾敲敲他的啤酒罐,“拔凉的少喝点儿啊。就是没非典,他也得实习上课去,还能老在搁酒吧泡着?人家投资还管你经营啊!”

“反正酒吧有事儿他不能不管。”翅膀从来就不是讲理的人,“你打电话问他还得多长时间能出来。五一劳动人民都放假,他在里面圈着干啥?”

“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寝室跟小杰他们串供吧。自己那一大烂摊子,还管劳动人民呢。”

他翻翻白眼,无言以对,拿啤酒冰冰脑门,突发奇想地说:“我干脆等老爷子来电话,就说我跟同学去外地玩去得了。”这么就不用见面了。

“新闻都不让外出旅游了,你这时候出去玩找骂吗?”

翅膀瘫在吧台上,只剩下闷声咒骂:“非典你妈逼!”

可惜非典没爹没妈,任人刨坟也不怕。

酒吧客流少,一些服务员也放假了,更显冷清。到下午三点多,第一个客人才上门,却是雷红岩,踩着险峻的高跟鞋,一步三晃地坐到吧台前,“马小非呢?”她跟关西摆手打过招呼,把一盒点心推到时蕾面前,又问,“外国人呢?”

“到底找谁?”时蕾没客气地拆开盒子。

“谁都行。”她咧嘴一笑,“不是约了个供酒商吗?让我来陪人看看店儿,陪人唠唠嗑儿,再他妈陪人分析一下咱做代理的优势。”

“呵,他爸来了,他不敢不见,丁凌又在医院,只得麻烦你了。”

“这话外道了,知道你这么说我都不来。”红岩指着点心盒,“西西来一个,刚烤的。”

果然是刚出炉的,一口咬下去掉了满身渣子,时蕾狼狈地站起来抖落。

红岩笑着拿了餐巾纸给她掸,看见别针愣一下神,“这上面沾的什么?好像是血。”

时蕾低头看,白金飞马的翼尖上,果然残留了星丝血迹,脑袋嗡了一下,身体里某个脏器纠结发痛。拨通翅膀手机却没人接,挂断再拨,关机。不一会儿打过来,不耐烦地问她干什么一遍一遍电话。时蕾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怔怔着答不出。翅膀语气紧张:“怎么了?啊?怎么了蕾?”

“……接着你爸没呢?”

他呼口气,“没。打个出租开半道上坏了,妈的,给我甩下来晾了半天,才拦着车。老爷子肯定到了,见面准得骂我。”

“你别着急忙慌的。”

“啊知道了,没事挂了吧,前面要进隧道没信号。”

时蕾正要挂电话。他又喂喂了两声。“嗯……那个卖酒的来没呢?”

“没呢,红岩到了。”

“哦,那行。”

他这么应着,分明没话找话,就是不挂电话。时蕾奇怪,“你还有事吗?”

“没了,你在酒吧待着别乱跑,等我接上人了找你出来吃饭。”

“你们爷俩吃饭,我去干什么?”

“你废什么话,叫你等着就等着得了。”

“我等我等,等着还不行,你吵吵啥啊!”

“哎,我怎么一劲儿心慌呢时蕾?”

时蕾心颤了颤,笑自己被这人传染了封建迷信思想,安慰他道:“你做了亏心事,怕你爸知道,能不慌吗?”

“估计是……”

“行了,挂了吧,路上注意点儿,横竖要挨尅了,你慌也没用。”

“你怎么了小猫?”红岩看她捧着手机发呆,凑近了拿走她电话,“都挂了还瞅什么?”

这时手机嗡地一振,红岩清楚地看见那条短信。来自——宋院长:时蕾你好,我是丁凌的母亲。也许这不是医生该说的话,但做为一个母亲,我很想请求你,来看看他好吗?

时蕾回了信息,拿起背包说:“红岩你坐,我出去一趟。”

红岩一把拉住她,态度坚决,“不许去!”

想了想,时蕾如实交待:“别拦我,我得去看他。”

丁凌躺在**,没有上呼吸机,看上去面色还好,只是疲惫,好像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每次眨眼都费尽全身力气似的。可又不甘心合起,就那么微微眯着。听见房门打开,还以为是医护人员,礼貌性地撑开眼望过去。

时蕾摆手,“帅哥~一个人吗?”

他惊愕得整个人一颤,不太确定地低喃:“蕾蕾……”

“这也能认出来。”时蕾拍拍面罩,“是有多朝思暮想啊。”

他吃力地向她身后张望,神情不安。

“放心,我自己来的。”见他仍有担忧,她呵呵笑道,“我可是背着他来跟你私会呢,已经做好被逐出家门的打算了。”

丁凌松了口气,眼神也柔和下来,“傻瓜……”

他没戴眼镜,五官更加秀气如女子,只是被恶疾削磨得两颊深陷。

时蕾鼻子一酸,“怎么瘦成这样?”在他床边坐下,想碰他的脸。

“别。”他用喑哑的声音阻止。

“穿成这样还能被传染,那我也认了。看来当医生也是体力活呢,你们相当于成天负重工作。就跟要上飞船一样,”她模仿太空人的走路姿势,“穿了老半天才穿上…好热…”

“蕾?”他很容易打断她的话。因为她说的并不流利,仿佛是刻意准备了台词,又没太记下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她本就不是这么活泼多话的人,丁凌不愿为难她做这表演。“是怎么进来的?”

“我拿刀按在大动脉,问他们,想看我现在死在这儿,还是让我进去。让我进来,我不一定死,但如果我这一刀切下去,肯定就没命了。像你说的,医生嘛,总不可能拿面前的死来交换未知的安全。就放我进来了。”

“你记忆力真好。”他听着这段耳熟的台词,轻笑,“……可是我发现得太晚了。”

“说什么傻话,北京广州都有那么多治愈出院的,你做为医生,还不了解本市的医疗水平吗?你看你还能跟我说话,肯定没事。”

他幅度极小地摇摇头,“我这阵子一直很少讲话——就好像知道你会来,有很多话想说给你听。”

“你最近话真是多。”

“谢谢你对我妈说你是我女朋友。”

“又来了又来了。闭嘴。”

“本来就想这么拜托你的,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怕被你发现我的病情。”

“你就是老纠结这些没用的,病才不好!”

“我是医生,当然知道积极治疗的重要性,可我…不敢用呼吸机,可能…拖不了多久了。”

“丁凌……”时蕾词穷。

“为我难过一次吧,”他在请求她,“只有这一次,以后想到我,也不要难过。我很怕传染给别人。我妈几次过来,都被挡在门外……你是我确诊之后见过的唯一一个医护以外的人,我对你是不是太坏了?算是报复吧,谁让你抢走我喜欢的人。”

时蕾坐在床沿,脸全遮在防护面罩下,也不用辛苦做出意外表情给他看。

房门虚掩,风透过半扇敞开的窗子,从喧嚣的世界灌进来,又从门缝挤出。

丁凌能感觉到流动的空气,对此刻的他来说,这是一种极端奢侈的物质。“……我有时会想,为什么是我?活成这样,我是为了什么?头脑不清楚的时候……好想偷偷跑出去,说一些世界末日才会说的话。或者干脆去找你,让你也感染病毒,我得不到的,你也一样得不到。下一瞬间清醒……突然疑惑,我是爱他,又不是恨你。”

时蕾脱口说:“对,所以请不要诅咒我。”

他笑容凄惨,“你别这样理所当然。”

“不如传染给他,然后让他给你演示下非典患者是怎么痊愈的。”

“他也许能做到,我……”

“你得活下去丁凌。”时蕾覆住他的手,“你不想再见他了吗?他今天还怪你只顾医院不管酒吧,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好起来出去,好吗?拜托,丁凌…”

“蕾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阴险?”他望着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我说喜欢你……假装追求你,和你做朋友,都是为了接近阿非。”

她想了想,老实地点头:“开始会有被耍的感觉,主要是挺伤自尊的。”

丁凌静静望着她。这个猫一样安静的女孩,长久以来习惯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别人的鱼,好或不好,与她无关,从来不会留神去关注。他很羡慕,也很感谢,“为什么你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知道那么多干什么?知道多了太累。知道交通规则,就要走人行道;知道下雨,要提前带伞;知道车站在哪,就要给别人指路。”特种复合膜的隔离头罩,让她需要提高音量才能保证声音传出去。“还有,知道真相了,会生气跟你撒谎的人;知道结局,就不关心过程,知道疼就会害怕、退缩……知道越多,要做的就越多,什么都得管,什么都得想,是不是累?”

她是真的不情愿知道那么事。唯独对翅膀,明知道他会是一团她解不开的线,却仍然保持持久的兴趣和强大的耐心。

“再说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我知道你对我好就够了。你对我好也是有目的的吗?”

“不是。你是好女孩儿,值得人关心。是我不正常……”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正常人了,都是外星人,翅膀是那美克星球偷渡的。我倒是地球的,可惜我是只猫。”

丁凌说:“蕾蕾你真没有讲笑话的天份。”他这么挖苦她,却还是笑了,笑出眼泪来。

这是时蕾见过的第一滴丁凌的眼泪。

为那美克人而流的泪,伴着嘴唇勾勒的一弯浅浅笑意,沿着眼角的弧线缓缓湿润了他柔软的发鬓。

一场华丽却永不可及的梦,在轻风送吹下悠悠转醒,来不及忘却,已定格成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

时蕾为他擦泪,他的手缓缓抬起,被她握住,隔着厚厚的防护服,试着感受他手心微弱的血脉膊动。“你不是说医生就是治病的吗?你不相信医生吗?他们会治好你。”

“我相信,我相信医学,可是我很难过……难过得……只想这一口气呼出去,就别再吸进来,不用呼吸,就舒服了。”

一张照片从扎了橡皮筋的袖管里变出来,她拿在手上晃了晃,欺负不戴眼镜的近视同学,“你真不想再看这家伙了吗?”

慢慢贴近,入眼满纸波斯菊,另类武装的大一时代马慧非,22岁。

“没见过吧?我也是突然翻到的。”她现宝似的把它塞进他手中,“前几天去十二区偷花,他告诉我说,你是在这里第一次见着我们的。”

“是……”他想去拿,但是没有力气。

时蕾把照片举到他垂眸可见的位置,蹲在床边认真地问:“你在哪儿看他呢?后边那椅子上吗?那是椅子吧……”

“是椅子,我在那儿看书……”

有人从面前经过,兀地爆出咒骂声,还有女孩子带着埋怨的轻笑声。他正要抬头看,风乍然吹起,一条长长围巾打中他手上的书。

那刻他看见他的侧脸,忽然无法畅快呼吸。

像现在一样。

经过了同样的病房,擦肩了同样装扮的路人,时蕾从消毒室出来,步伐在动,却感觉不到前进。至医院大门,短短百余米路程,她走得双腿酸软,膝盖生疼。远远看到翅膀在医院门口大闹,克鲁斯拉他,红岩拉他,一干医院保安拉他,一个年轻医生不容抗拒地站在门口:“绝对不可以让他进来。”

“时蕾!”红岩大喊,喊给翅膀听,“时蕾出来了。”

克鲁斯手一松,翅膀跑过来,紧扳着她的肩,“丁凌呢?领我去见他。”

“不见了,回家。”她柔声哄他,手擦擦他的额头,他真是爱出汗的体质。

他很坚持,“来都来了,看一眼再走。”

“算了,翅膀。看不到了。”

几个字让所有喧哗停止。

年轻医生摘下了帽子。

“那也看一眼。”翅膀转身到医生面前,“现在不会传染了吧?让我进去。”

时蕾拉着他:“别为难人家……”

“你都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他对她吼,“你见着活的,我他妈见个死的还不行吗我?”

“你看了有什么用!”时蕾吼回去,比他还用力,嗓音走调,“你都说他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翅膀僵了一僵,克鲁斯趁机上前挡住他,“是啊大非,回去吧。”

“你们都别劝我行吗?”翅膀声音颤抖,“蕾你去跟大夫说说,我肯定要进去。啊?撒手,克鲁斯,你们让我进去。”

红岩扯下他的手,“你别没事找事行不,你这种胡闹的人越多,像丁凌那样倒下的医生越多,知不知道啊你?”

“让我进去送送他,行吗?”他抱住她,头埋在她肩上,“也不枉他托生认识我一回…”

时蕾发了个有惊无险的低烧,躺在**口干舌燥,翅膀把水银柱甩回去,让她再量一次。打电话到前厅,告诉关西给大伙放五一假,十号回来上班。时蕾怪他乱来,本来现在就不赚钱。他不理,又给肖杰和丁冬去电话,让他们跟系里请假。跟着跑了两趟超市,回来把前厅卷帘门一锁,飞石成了个隔离区。

时蕾和两千七直溜溜坐在**,看他把各种食物塞进那小冰箱。“马叔呢?”

“晚上飞机。”

“你不去送他行吗?”

“嗯。”

“我不是非典。”

“嗯。”

她浑身发冷,抱着小狗缩成一团,“不会这么快就有症状……”身下床垫一沉,来不及抬头,她跌进他结实的怀抱里。

“没事没事。”翅膀心疼地抚她的背。他吓到她了。这种时候,他要是六神无主,叫她怎么办?“睡一会儿吧。”

她迷糊着问:“你不能趁我睡着把我埋了吧?”敞开的窗子送着风,吹得窗帘忽扇。

“蕾。”翅膀抱着她,眼神散唤地瞅着无形的风,“我头一次希望能看着鬼。”

两个月后,S市非典防治转入常态,防非通告终止执行。丁凌成了飞石里的禁忌,谁也不敢提这名字,除了时蕾。时蕾提得还很频繁。

“丁凌说了喝酒吃消炎药,容易酒精中毒。”

“丁凌说了,你再吐血引起胃黏膜病变,这辈子就甭想沾酒了。”

“我这两天在学校,你下课别出去混,别当还有丁凌随叫随到给你看店。”

翅膀殿下李柏松在飞石二楼露台上支了桌子准备打麻将,克鲁斯被学生缠住还没到,时蕾坐在一堆抱枕里,不上前救场,还冷冷奚落:“三缺一吧?”

她说得漫不经心,但在场的三个男人都黯了眼睛,柏松起身去屋里换歌,翅膀跟进去。殿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时蕾:“别那么残忍。阿非不是冷血的人,就算不能爱上,也不会淡忘。放心吧。”

“……”时蕾诧异,她以为只有长发哥了解丁凌的感情,忽然紧张起来,“翅膀知道吗?”

“别人知不知道我说不准,我是早就看出来的。说来没什么骄傲,像我们这种人,很容易看出志同道合的。”他笑得苦涩,“不过是一种直觉。”

敞开的门口风铃晃动,叮铃叮铃……

空气是流动的,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秘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秘密,只是他们装作不知道,每个人都不说,那么你就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秘密,谨慎地保守。

秘密的意义不过如此吧。时蕾想。

丁凌离开后的某一天,翅膀心血**,把相册抖了个底朝天翻找那张十二区的照片,没耐性地问时蕾,时蕾说不知道,放窗台上被风吹跑了吧?

他不高兴,“哪天给我找找,丢了就再没有了。我那时候比较帅。”

“现在也挺帅。”她说得不清不楚,“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帅的人。”

翅膀挑眉道:“你要说就好好说,别咬牙切齿地。”

“不是咬牙切齿,是意乱情迷。”她嘻嘻笑,被他拖了手到前厅上工。

憋了几个月的泡吧一族,又出来活动了,飞石每天人满为患。

经过卫生间,翅膀轻轻踢了门一脚,“我在这里边头一回见着小大夫,他让你撅了,这顿喝,吐得跟鬼似的。”

他不会知道。那天长发哥是想介绍丁凌和他认识的,可是丁凌临阵退缩,坐在一边看他们喝酒,本来想借酒壮胆,结果醉了。事后自己提起来,说是酒醒得还算及时,至于醒酒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一个永远不可能说了,剩下这一个又不能去问。

长发哥对时蕾说,他有时候想想也挺搓火,连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要顾及别人的眼光,可他起码找着了伴儿,丁凌最大的失误,就是爱上一个正常的男人。

“但好歹爱过,也算乐事儿一件吧,人这一辈子么……”他没有说完。

时蕾也不追问,听不懂似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