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起初薑默隻是有些疑惑,林仲龍這麽賣力地一通解釋,她就明白了,這廝又欺負她不懂,在忽悠她。
一個月前她可能會被被唬住,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吳下阿蒙,尤其在戰隊人員選擇這塊,不是薑默盲目自信,她敢說自己考慮得遠比林仲龍多。
眼下戰隊算是基本成型,有一套穩定的班底,特別是還有林仲龍這種幾乎所有英雄都能玩的選手,那麽招替補時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實力高低,而是選手和戰隊的契合程度。
誠然如林仲龍所言,曹夏生這種體係外的風格能夠為戰隊注入新的活力。但是能夠改變到什麽程度,以及他個人能否在戰隊有意識的培養下洗去自身一些不好的習慣,真正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職業選手,這些都要打上問號。
見薑默神色猶豫,並且明顯不太認同他的說法,林仲龍有些著急了。他一拍桌子,開始撂狠話:“磨嘰個啥?簽他一個又不多,戰隊添副筷子的事,你至於擺譜嗎?”
“我……”薑默氣絕,腦回路清奇到這份上,除了林仲龍不作他想。她還在發愁曹夏生能不能在戰隊獲得成長呢,這位爺已經把流程簡化到添副筷子的程度了。
剛要開口反駁,韓鈞終於聽不下去,出來解釋了事情的始末。
“你別理他,”他奮力把林仲龍扒拉到一邊,笑著對薑默說,“他就是好不容易遇到粉絲,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臥槽我也是頭一回見到林仲龍的活粉,連他打比賽拿過多少次MVP都記得清清楚楚,你是沒看到小籠包當時那個得意勁兒,啊呸,惡心!”
讓韓鈞揭穿老底,林仲龍神色立刻變得不自在。他強忍著臉紅,強行爭辯:“鈞哥,這回你真的冤枉我了,我是全心全意為咱戰隊考慮的。教練之前也說過啊,曹夏生底子不錯,壞習慣可以慢慢糾正。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
韓鈞淡定一笑:“正好,教練也在,我問問他。哎,教練,你說過這話嗎?”
林仲龍剛要插嘴,謝保平一直支棱著耳朵聽著他們的動靜,聞言趕忙回過頭,幹笑著說:“呃……反正他打得也不算差,我總不好當著他麵說他不行,萬一像葉……”
說到這裏,他忽然覺察到葉星臣目光灼灼,好似要以眼神為刀在他身上開個洞,趕緊略過那段尷尬的回憶,改口說:“他年紀小嘛,我怕說得太直接或者太詳細他聽不進去,心情不好就不來了。”
“你看吧,教練也承認了,”林仲龍接著謝保平的話茬,不依不饒地嚷嚷著,“確實有實力。你別不信,沒準人家出了咱大門,別的戰隊一個電話他就跑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薑默已經不想和他爭辯了,不為別的,跟這種認死理且智商常年欠費的人講道理,有墜她學霸的威名。
沒想到林仲龍還來勁了,像條尾巴似的黏著薑默,拿出他曾經最反感的死纏爛打的勁頭,變著法子讓她當場答應讓曹夏生入隊。
要是講出什麽驚世駭俗的理由,起碼還能圖一樂,問題是他翻來覆去就兩條,一是曹夏生年紀小,未來可期,二是打法挺有意思,留著他沒準有用。
但凡換個高情商的表達,比如豐富戰隊的戰術體係,薑默也許還能聽進去。問題是林仲龍有限的文學造詣不足以支撐他把自己的觀點表達得天花亂墜,所以他費勁說了好久,不僅沒能達成目的,反而搞得薑默不勝其煩,再三提醒他除了戰隊納新,自己手頭的工作多得忙不過來,而且作為一支立誌成為聯盟TOP的隊伍,他們得矜持點,不能看到個合適的人就想著往隊裏劃拉。不說別的,戰隊的預算都勻不過來。
林仲龍正在興頭上呢,哪能聽得進道理?見薑默變著法子回絕,他隻覺得自己的隊內地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當即拉下臉,語氣變得豪橫起來:“喲,可以,還沒幹出點名堂呢,經理的架子先拉起來了。也別光我說,來來,發表下您的高見,到底為啥,你死活不同意簽他?”
這人是二極管成精嗎?薑默都不記得跟他說過多少次,試訓如麵試,除非優秀到讓人無法拒絕,比如韓鈞這種,否則不管是誰都是這個流程,試訓結束要等商議之後再決定去留。眼下這事隊內誰都沒拿定主意,倒讓他說得跟薑默沒道理似的。就這還戰隊核心?薑默真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他腦子裏建水庫了。
一念及此,薑默體內沉寂許久的洪荒之力也上來了。她“啪”地一下合上自己的電腦,轉過頭嚴肅地反問:“林仲龍,你說我不同意和曹夏生簽約,證據呢?”
林仲龍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老子就是證據,不服?”
“嗯,不服,”薑默決定跟他較真到底,“我什麽時間,什麽場合,用什麽樣的表達形式,說明我不同意曹夏生加入,請說明。”
林仲龍當然答不上來,畢竟從頭到尾都是他自說自話,除了薑默,旁人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可是覺察到薑默眼神裏一閃而過的嘲笑,他也被激出逆反心理,不自覺地提高了聲調:“你喊個毛,全隊屬你會嘚嘚,什麽事都非得掰扯個一二三四出來,有意思嗎?”
話說到這份上,就進入林仲龍嘴熟悉的胡攪蠻纏程序。其他人倒是見怪不怪,在他們看來,薑默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跟林仲龍展開各種形式的辯論,唯獨葉星臣看著新鮮,伸長了脖子想看熱鬧,被身邊的錢靖琛一把壓下去,壓低聲音煞有介事地說:“大人說話,你一個小孩兒別摻和。”
葉星臣哪能聽這個?當即奮力甩手打開他,氣衝衝地反駁:“老子比你大!”
這就是戰隊核心的影響力,葉星臣才來幾天,已經開始有樣學樣,跟著林仲龍一起,自稱“老子”。
好言難勸作死的鬼,錢靖琛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滿是同情:“那你去吧,總之,兄弟一場,你永遠活在我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