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相宜下意识揪紧了钱有道的手腕。在钱有道侧头看她的时候,问:“你和葳到底是什么关系?”
钱有道说:“我是葳身上分出来的灵魂之一,算是他性格上的一面。这件事楚山君最清楚,想知道的更详细,就让他告诉你。”
袁相宜摇了摇头。
“不问他,我也想得出来。我有点……搞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让钱隐花占上风,明明你比他更好。”
“不,他更好。”钱有道微笑着说:“我在某些方面太拘泥于一些人情世故。老和尚和你们把我教得太好了。但是钱隐花不用。他有足够的韧性。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袁相宜忽然想起了之前葳在自己身上取血的事情。
“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何要我的血?”
钱有道定神道:“进到息壤最里面的结界。黑炎剑是天女的半灵化身,加上你的血就是完整的了。”
“里面有什么?为什么需要完整的天女灵体?”袁相宜问。
钱有道说:“应该是葳留在息界的本体,葳一直觉得那就是息壤的内核。当初伏羲剥了他的一半灵体之后,内核就封在息界大门。后来天女进了息界大门之后,内核吸收了天女的灵气发生了异变。所以只有天女完整的灵体,才能确保能够让里面的东西产生共鸣。这样才能确定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三界的生灵都不能进息界的吧,当时谁把息壤带出来的?”袁相宜问。
“只有楚山君有可能。”钱有道回道。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息界的人自己在搞鬼啊。”袁相宜谴责地看钱有道。
钱有道心道怎么又来了。
“你别学鹰叔,我是钱有道。”钱有道无奈叹息,“对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凡事多保重自己。”
袁相宜眉头一竖。
“那还不是要怪你!补个灵就生死不明。消息也不留一个。明知道大家都会担心你。”
钱有道心底发软,笑着说:“我错了。你别跟我生气。”
鹰哥在一边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直言警告说:“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我不爱看。”
袁相宜天生反骨的脾气,被鹰哥一搅合,抱钱有道的手箍得更紧。倒是钱有道一脸绯红,低声说:“相宜,别闹!我的时间不多,万一葳清醒了……”
他的声音一下子跟断线似的消失无踪。
袁相宜吓了一跳,仰头看钱有道的模样开始变得模糊,她慌了下,喊道:“有道?”
钱有道只来得及张了张口,袁相宜一个字眼都没有听到。
眼前的灵体又变回了葳的模样,袁相宜惊了一下,一下子松开了他。
葳却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问:“怀碧呢?”
袁相宜盯着他上下打量。
说起来也奇怪,葳和钱有道尚且是各自都有自己的模样。但是怀碧和自己有时候会使用同一副身躯,也就是她们俩经常是一个模样的。
但是,葳和钱有道却总能第一时间分辨出谁是怀碧,谁又是她。
转而又想,这大概就是各自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不一样吧。
葳一清醒,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碧,足以看出怀碧在他心目中,比天女重要得多。
袁相宜说:“她现在精神很脆弱,我们正等着你恢复,再进息壤一趟。”
葳的眼神中露出了犹豫,片刻后摇头拒绝说:“她的情况不适合再进去了吧。”
鹰哥忽然怒道:“你明知道里面有多危险,为什么还要带她进去?”
葳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管是天女,还是怀碧,甚至这个小姑娘。他们生生世世活得坎坷,你觉得就只是天注定吗?”
鹰哥沉下脸,问:“你什么意思?”
“天女是有罪之身,身带业障。这才是她轮回多少次,都摆脱不了命运坎坷的真正原因。”葳道:“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一定要消除根源。”
“你怎么知道……”鹰哥脸色变得古怪,“天女连我们都不曾提过。”
葳低低地松了口气,说“对,她谁都没有说过,但是她进过息壤。灵体的一半被息壤吸收,里包含了她过往的无数记忆。”
鹰哥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不自觉地踏出一步。
“天女的记忆……她到底做了什么?”
葳摇头,说:“那是天女自己的记忆。她既然不想让你们知道,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
鹰哥握紧了拳头,他极力忍耐自己快要爆发的脾气。
葳丝毫不在意他的情绪,他重新低头看袁相宜,问得小心翼翼:“怀碧她……说了什么?”
“她想放弃。”袁相宜直言不讳,“但是我不让。”
葳的脸色异常沉重。
袁相宜可不管他在想什么。
她说:“息壤的问题必须要解决。所以这一趟我们是必须要走的。”
葳点头,说:“我也早就想好的处理息壤的方法,只是怀碧她……”
“她的问题,只有她自己能解决。”袁相宜问,“你怕她彻底崩溃?”
葳苦笑:“我怕死了。否则也不会让月女得逞。”
四周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袁相宜被突起的狂风吹得歪歪斜斜,葳伸手扶住她,抬头看向动静的来源处。
黑夜之中,泛着白色荧光的山婴格外显眼,少年灵活地上下快速跳动,引得地蛇晕头转向,却久久不见地蛇出现疲态。袁相宜盯着山婴身上的灵光好一会,忽然心底一动。
她立刻转向鹰哥,说:“山婴的山灵能驱散阴气,对吧!”
鹰哥皱眉看向她,警惕地问了一句。
“你又想干什么?”
袁相宜摇头,说:“我不干什么。劳烦鹰哥你去告诉全一一声,他的剑压如果带上了山婴的灵气,就能驱散地蛇体内控制它的阴气了。”
鹰哥只稍微顿了下,立刻化身为鹰,冲向地蛇那边。
葳沉默了许久,忽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和怀碧引导山婴出来的时候,太屋山山灵就一路帮他消除阴气对他的影响。现在山灵已逝,山婴作为新任的太屋山山灵归位了。”
葳沉默地看向山婴,喃喃道:“怪不得和从前的形貌不一样了。”
“山婴不同以往,他继承了太屋山山灵的身份。他现在的灵气,估计在所有神兽之上。”甚至连不在的端骨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葳沉默了一会,说:“可惜,他的灵力太过纯粹了,无法撼动息壤内部的污浊之气。”
袁相宜顿了下,她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犹豫。
“为什么?”
葳道:“过刚易折。”
袁相宜一瞬间就懂了,心底却隐隐生出了无法释怀的悲痛。
葳看了她一眼,说:“想让他平安无事,就别让他进去。”
袁相宜缓缓地点下了头。
葳这时候说:“都想好了吗?要走就只能趁现在,人多了反而不好办事。”
袁相宜再一次郑重地点下了头。
“好。”
鹰哥把袁相宜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了魏惊书。魏惊书仔细琢磨了一会,回头朝他点头,示意可行。
鹰哥松了口气,低声说:“你动手,我护着你。”
魏惊书招呼了一声,在鹰哥腾飞而起的同时。山婴踏上了魏惊书的灵剑。
“怎么了?”山婴喘着粗气,气息有些不稳,说得极为大声。
魏惊书小声在他耳边把自己整理好的方法告诉山婴。山婴露出了一丝惊喜,说:“听上去不错,试试?”
鹰哥靠近他们,厉声严肃道:“小鬼,靠谱点。别丢山灵的脸。”
山婴仰着头用鼻子跟他哼气,仿佛之前那个躲在袁相宜身后瑟瑟发抖的人不是他。
山婴跃跃欲试,反观魏惊书却是紧张地像要窒息。
他不安道;“要怎么做?”
鹰哥不解地问:“你以前不是和钱有道一块做过吗?万变不离其中,就那样!”
魏惊书老实说:“那次是钱有道引导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管发力。”
“那你就发力。”山婴道:“山灵的灵力灵动性很强,我能配合好。”
魏惊书一听他可以,正要点头。
鹰哥却及时出声拦住他们。
“等等,我们这次的目的是驱逐地蛇身体内的阴气。惊书的剑压非常霸道,一个控制不好,会杀死地蛇。”
山婴不可思议地看魏惊书,又低头看他们脚底下的剑,左右打量。
“看不出来啊?”
鹰哥忿忿道:“没见识的小鬼。惊书,还是你引导,他不靠谱。”
“我不会啊!”他大声嚷完,回头看山婴,试图找个“他挺能干”的角度。
山婴正低着头好奇地看他的剑。
“……”魏惊书回头,“我试试。”
鹰哥叹气,说:“幸亏当时我仔细看了过程。都给我听仔细了!”
山婴和魏惊书齐齐竖耳来听。
“有道应该是先把灵气释放在了你的剑上,然后以自己的灵气增强了你发力的力度,所以当初才会让你的剑压发挥到了最大的实力。”鹰哥回忆道。
魏惊书喃喃道:“好抽象。他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