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稚初跟倪亦之在一起半年后才知道这家伙原来这么没钱，说好的要在市中心给她买一套三居室呢？说好的落地窗带大庭院呢？说好的要每天做饭洗碗家务全包呢？
全是浮云。
稚初啃着个苹果，见从上周起就死赖在自己家不走的某人正坐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之前说你信用卡全停了是吧？”稚初坐过去，审视他。
倪亦之全无伤心神色：“嗯，停了。”
“连房租水电都交不起了？”
“差不多吧。”
“可我问了方洋，你们这一年公司是一直在盈利的啊，你的钱呢？”
倪亦之翻着早上新出炉的报纸：“投了股票，全都亏了。”他想到了什么，郑重其事地放下报纸，故作为难地看着稚初，“我妈给我打了笔钱过来，虽然我不想花，但如果你实在不想我住在这儿，我可以出去找房子。”
稚初一句“你在这儿我不太方便”卡在喉咙里，腹诽要是让他在这个年纪还花父母的钱还不如朝他心上插一刀，顿时软下来：“算了，你安心住吧。”
倪亦之点点头，二郎腿一跷：“中午吃什么？我看见这附近新开了家餐厅挺不错的。”
稚初怒从心起：“你一无产阶级比我还穷还吃什么餐厅，从今天起，节衣缩食。”
倪亦之示意她镇定下来，又继续看起报纸，半晌来了句：“再穷只是穷自己，再苦不能苦媳妇儿。”
稚初：“……”
两人就这样在稚初还没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开始了同居生活。
某天，稚初尖叫着从卫生间出来，将手里的验孕棒扔到沙发上：“啊——倪亦之你看你做的好事。”
倪亦之拿着研究了一个小时，终于看懂了。
稚初气呼呼地坐在卧室的床凳上，过了好一会儿，倪亦之进来。
稚初欲哭无泪：“我怀孕了。”
“嗯。这件事我已经通知了父母，让他们尽快敲定婚期。”
稚初愣了个神：“我们哪有钱结婚？”
“我早就用你的名义开了个账户，密码是你的生日。”倪亦之笑道。
稚初一个枕头丢过去：“倪亦之你个说谎精，为了赖上我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下孕妇注意事项，你不能动怒。”倪亦之蹲到她面前，将她的双手攥在一起，柔声道，“以后不要对我直呼其名了，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孩子他爸，或者，老公。”
稚初脸红得不行，别过头去喝道：“倪亦之！”
倪亦之没答话，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02
高中百年校庆，作为从十三中毕业让人引以为傲的倪大律师毫无意外地收到了邀请函，稚初没收到，于是郁闷了。
“你想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倪亦之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
“你有法子？”稚初心里滋生出丝丝期待，好久没回禹城看看了。
倪亦之凑近，刮了下她的鼻头：“家属，笨蛋。”
一向以厚脸皮著称的人的脸唰地红了，还真没习惯这个称呼。
出发那天，稚初在衣帽间换了整整十套衣服，最终还是觉得第一套好看，欢喜地出了衣帽间，见客厅里没有一点不耐烦的倪亦之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精英气质，再看看自己白T恤上印着一只大耳朵兔子，怎么看怎么幼稚，顿时觉得丢人，转身回去想再换，被一把拉住。
“这样好看。”他笑得真诚。
稚初就这样被骗到了学校，校门口人来人往，有专门迎接的礼仪队。稚初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有些不自然，刚想逃走，手却被轻轻握住，她抬眸看手的主人，那双桃花眼扫到她脸上。
“一起吧。”
稚初低头：“哦。”
后来因为校领导冗长的演讲实在过于无聊，稚初还是悄悄溜了。
她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回忆着很久以前的校园时光，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在她生命里留下印记，派遣了一个人一直留在她身边。
“哇，这张照片上的男人是谁啊，真帅，我们学校还出过这号人物呢？”
“那是，我上次还在央视的法制节目上见过他，很有名的律师，不过可惜了，英年早婚。”
教务处的展览牌上，写着往届优秀毕业生的简介。
稚初嗅到危险气息，皱着眉走过去。正在讨论的两名高中女生见到她胸前挂着的牌子，好奇地问：“你也是被邀请前来参加校庆的学姐？”
“嗯。”稚初点头。
其中一个女生有些怀疑：“可是那上面没有你。”
稚初：“……”
“你长得这么好看，不会是明星吧？”
稚初尴尬：“不是。”
“或者你是什么有名的企业家？”
稚初继续尴尬：“也没有。”
两个学妹有点失望。
稚初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要说我取得过什么成就的话……”她指了指展览牌上刚刚被她们讨论过的照片，笑着说，“大概就是他吧。”
“哈？”两个女生的语气里带着怀疑。
稚初挠挠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稚初。”
她扭头，倪亦之站在一群西装笔挺的人里朝她挥了挥手，他脸上挂着笑，好看又柔情，跟之前学术讨论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让身边的人产生了好奇。
“倪律师，那位是？”
“我爱人。”倪亦之淡笑。
众人将视线移到那个穿白衣的女生身上，随后感叹：“果然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啊。”
“她一定跟你一样是个学霸吧，上天真是不公平啊，优秀的人果然都是扎堆儿存在的。”有人感叹。
“没有。”见众人安静下来，倪亦之抿嘴笑，“上学时候大家都叫她小霸王，上山下河，抓青蛙斗蟋蟀样样在行，学习成绩永远在及格线徘徊，身上总挂着处分，最严重的一次差点被开除。不过她还是很有毅力跟耐心的。”
有人松了口气：“那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嘛。”
话音刚落，倪亦之幽幽来了一句：“她游戏玩得很出色，可以整个通宵不睡觉，就为拿到一个区的冠军。”
大家石化，随后更加疑惑了，怎么这些缺点从倪亦之的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呢，或者也能形容成“柔情”。
“我爱了她很多年。”这句话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抬眼，见稚初转过身来跟自己对视，恍惚中又回到十几岁，那个让他莫名心动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