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甜过糖

058 没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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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佟馨馨考完试,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就接到了爸爸重伤的消息。

距离临川市五十多公里以外的山区,发生了山洪暴发,爸爸被指派去救治伤员的过程中遇到山洪侵袭,受了伤,被送回了临川市人民医院。

那会儿,佟馨馨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顾不上收拾放在学校的课本和生活用品,疯了一般跑出了学校,哭着叫了一辆出租车就跑去医院。一下车就疯了一般往急救中心飞奔,打听到爸爸在ICU后,就往那边跑,却没想到在ICU的门口被医生拦住了。

情绪激动的她几乎失去了理智,一边大哭,一边大喊,两个女医生差点没拦住。最后,是一个认出她的身份的医生强行按住她,用很大的声音对她说:“馨馨,你冷静一点,你妈妈和几个专家正在给你爸爸做手术,你这样会吵到他们。”佟馨馨蓦然安静下来, 双腿失去力量,啪地一下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满脑子都是满面温和,从来不会打骂自己的爸爸。

他这么好,为什么会出事?

佟馨馨怎么也想不明白,哭得都要岔气了。

再后来,那个医生又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佟馨馨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满脑子都是过来时,在出租车上听到的广播,说这次的山洪和暴雨是百年一遇。那个受灾的村庄农田几乎全部被洪水淹没,而那个村庄的山地因为这些年的乱砍乱伐,山体土质疏松,多处发生倒坍,仅仅几个小时就有好几百人被砸伤……

佟知州接到电话后,赶到医院时,佟馨馨还是保持了刚刚坐在地上的姿势,眼神空洞,坐在那里,不哭也不笑。佟知州满眼心疼,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一边轻柔地拍抚她的后背,一边安慰她说,“爸爸不会有事的,馨馨乖。”

“真的吗?”佟馨馨沉默了许久才抬了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问:“是医生告诉你的吗?哪个医生,我要去见他。”她看着他,澄澈的眼睛没有半点杂质,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来一样。

佟知州的谎话就这样编不下去了,往后,任凭他再说什么,她都爱答不理。佟知州彻底火了,猛然跳起来,指着她骂:“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难道爸爸看到你这个样子,还能安心养病吗?”

听到‘爸爸’两个字,佟馨馨有了点反应,薄唇微微颤了颤,不等她开口,佟知州又厉声说道:“爸爸出了事,要是连你也病了,会带来多大的麻烦,难道你不清楚吗?”他的声音咄咄逼人,越说越激动,而佟馨馨像是听懂了似的,忽然哇的一下放声大哭。

佟知州一下子就慌了,连忙上前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人总归会有一天永远分别,馨馨你已经长大了,不管爸爸最后怎么样,都要学会照顾自己,你明白吗?”

佟馨馨抽泣着,点了点头。她什么都懂,就是……没办法真正的接受。

那晚,兄妹二人一整晚都没睡觉。因为他们听说爸爸的情况不乐观,外伤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压迫神经的脑部淤血太大,如果想更保险,更彻底地清除,还是得需要更先进的技术,条件更好的医院,以及医术更高明的医生。要不然淤血持续留在脑中会造成病人语言障碍,更严重的,会影响到手脚行动。

于是,各种专家进行会诊讨论之后,佟馨馨、佟知州便和妈妈一起把爸爸送去了美国的医院。也就是这样,同样考完试的裴鸿旻在宿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给佟馨馨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正发愁时,才从消息灵通的徐大伟那里得知了佟馨馨的爸爸出事的消息。

他顾不上收拾行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田恬那里要到了佟知州的号码,并得知佟叔叔情况不乐观,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上时,内心既无助又自责。

知道佟馨馨已经陪她爸爸出国后,裴鸿旻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夜里总是辗转难眠,想联系佟馨馨又联系不上,又害怕自己贸然给佟知州打电话会打扰他们,只能偶然给佟知州发一两条短信。那种煎熬日夜折磨着他,关妈妈看着儿子日渐憔悴,心疼不已,四处帮儿子打听有关佟馨馨一家的消息。

天知道,他多么想下一秒就出现在佟馨馨的面前,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害怕,除了她的爸爸,她的身边还有很多关心她的人,她一定要振作起来……

佟馨馨每天都会在爸爸的病床前待很久,看着爸爸的脸发呆老半天。但她每天都会去找医生了解爸爸的病情,医生建议她多和病人说话。

于是,佟馨馨每天都会和爸爸说很多话,有时候是和爸爸说说新闻,有时候是向爸爸告哥哥的状,有时候又提到了将来的计划。

她每天都那么认真地和他说话,可佟广辉就是没有反应。

她每天都浑浑噩噩的,让人心疼得要命。若不是哥哥提醒,她甚至还忘记了要填志愿一事。

“好好考虑,要不然爸爸醒过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他会生气的。”佟知州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打开高考志愿系统的网页。

她愣了一下就接了电脑,脑子里忽然浮现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爸爸来接她回家,她把自己画的画递给他看,被爸爸表扬的场面。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爸爸把她高高的抱起来,一脸骄傲地夸她说:“我的小馨馨啊,以后肯定是个小画家。”大概是因为爸爸这句话的激励,她后来才萌生了参加艺术高考的想法。

这一路走来,爸爸给了她无数的支持与动力。没有爸爸,也就没有今天爱画画的她。所以她毅然在志愿系统上填上了中国美术学院,尽管此前她有对比过历年的录取分数,再对比自己,感觉希望并不是很大。

裴鸿旻原本是想问问佟馨馨的想法再填的,可惜给佟馨馨打了好几个电话,她的手机都是关机的状态。他彻底失望了,只能给田恬打电话。

田恬接到电话时,听见他问佟馨馨有没有和自己提过要上哪所大学,她明显愣了一下才开口:“我只记得她说想上国美。”不仅是裴鸿旻,就连田恬也联系不上佟馨馨。

田恬知道裴鸿旻的小秘密,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他内心焦灼,但她到底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最后裴鸿旻也只是报了国美。

他想,他和佟馨馨应该是有默契的吧,他们肯定能在学校里再次相遇。毕竟,他还要还欠她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