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立秋虽过,但秋老虎迅猛,午后骄阳似火。
姜芽咬了一口冰棍,惬意地眯了眯眼,开心地哼起了歌儿。
右侧并排走着的饱饱咬了一口她的“小神童”,然后一脸八卦地凑到她跟前问:“你这几天很开心?”
“嗯。”她含着冰棒,含糊回道。
“你最近和那个余斯燃走得挺近。”
“他啊,以前就认识了,不过不是很熟。”她假装漫不经心,想要糊弄过去。
饱饱正要再进一步询问时,姜芽的手机铃声适时响了起来,她如蒙大赦,趁着接电话顺便扔掉冰棒,赶紧逃离。
西杭大学篮球队要和南州大学篮球队打一场友谊联赛,程桉在电话另一头诚挚邀请姜芽前去观看。
程桉作为西杭篮球队的主力,长得还不错,自然不缺姑娘呐喊助威。姜芽义正词严地拒绝:“不去,看腻了。你又不缺我这一个啦啦队员。”
“小爷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自然不缺啦啦队员。但是,竞争对手的校友都来给我加油岂不是更有面子,尤其还是美女。”
“前两句驳回,也就最后一句说得像老实话。”姜芽嫌弃地评价道,但她也并不打算轻易答应,“可是,我走累了,口干舌燥,不太想去。”
“一箱旺仔。”
“我的AD钙奶好像喝完了。”
“再加一箱AD钙奶。”
“成交!”
挂了电话,姜芽转头看向在一旁等待的饱饱,朝着她挤眉弄眼:“西杭和我们学校的篮球联赛,去看吗?”
饱饱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一脸促狭:“你是不是又搜刮到你那发小什么了?”
“什么叫搜刮,那是他犒劳我的。”
“是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
两人嬉笑打闹着,转眼就到了西杭。
在去篮球场的路上,身后有人叫她名字,等她转过身便看见臂弯里挂着篮球服的尚嵘,他身边站着的人是同样拿着篮球服的余斯燃。
“哎,姜芽,真的是你们啊。”尚嵘一脸惊讶。
姜芽冲着程桉那句夸赞决定给他撑场子,还特意回去化了淡妆,换上了新买的网纱半身裙,和平日里朴素简单的打扮确实有些不一样。
“你们去打球?”
“啊,对,和西杭篮球队。”尚嵘笑嘻嘻地回道。
余斯燃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姜芽站在原地打量余斯燃,据她所知,余斯燃并没有加入篮球队。
“你也是?”她疑惑地看向余斯燃,冲他抬了抬下巴。
余斯燃依旧一言不发,尚嵘跳出来打圆场:“他是我搬来的外援!西杭篮球队有个叫程什么来着的小子,球打得挺猛。”
“程桉?”
“对,就是这小子!你认识?”
“我朋友,他球确实打得不错。”姜芽一脸淡定。
说完,她瞄见余斯燃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看样子很有自信嘛,她倒要看看他篮球打得怎么样。
尚嵘他们要去换衣服,而她们直接去比赛场地。两边刚分道扬镳,姜芽的手机就收到了余斯燃发来的微信消息。
“等会儿比赛给我们加油。”
“不行,我已经答应了要给我朋友加油。”姜芽一字一字地回复。
“我这几天为了你的嗝操碎了心,你连这点小要求都不能答应?”
姜芽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一丝幽怨,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抖了抖,继续噼里啪啦敲字,回了一大段话:“刚刚问你一句话,你都不理人!现在这意思是说我小气、不懂得知恩图报?刚才干啥去了?”
“你看着办。”
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她气愤地发了一张拿着四十米大刀的表情包,退出了聊天界面。
“你这是被谁惹毛了?”饱饱看她回完消息一脸要冲去跟人掐架的仗势,一脸蒙。
“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人是你很好的朋友,一个是知道你秘密的人,两个人同时邀请你做同一件事,你会选择答应哪一个?”姜芽一脸严肃地扳过她肩膀问道。
“当然是知道我秘密的人,狗命要紧。”饱饱不假思索地回答。
姜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所以余斯燃有你的把柄。”饱饱打了个响指,若有所思地分析。
“不可能!”她立即反驳,心里默默一阵咆哮,“乔暖暖同学,你今天眼睛过分毒辣!”
她打哈哈糊弄过去,拉着饱饱在前排最佳观看点坐下,把三瓶矿泉水放在一边。
两队的人在场地上热身,程桉遥遥朝她招手,她正想招手,看见他身边的队友也跟着看了过来,手一顿,转而得体地笑着点头。
饱饱见状,笑得前仰后翻,打趣道:“你这形象挽回得有点慢啊,哈哈哈,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忽然卡住。”
“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吗!”姜芽一掌呼了过去。
“明白!”饱饱立马把手放在嘴巴前做拉拉链状。
她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转向场地里,正巧看见刚系好鞋带抬头看向观众席的余斯燃。
两人目光交汇,姜芽撇撇嘴,别开脸。
几分钟后,球赛正式开始了,程桉和余斯燃都作为首发人员出场。
姜芽纠结得要命,怎么偏偏两人就一同上场呢。她不太懂篮球,一般只要看见有人进球了,就觉得这个人很厉害。所以在看见余斯燃接过队友的传球一跃而起,篮球精准落入篮筐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跟着其他观众激动得尖叫。
西杭篮球队也毫不示弱,转眼间程桉便抢到了球,并且带着球连过了两个人,一个起跳,篮球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后完美落入球框。
空心三分球,观众席瞬间沸腾,尤其是一些女生在兴奋地叫喊着,其中好几个都在疯狂叫着程桉的名字。姜芽看着她们,心想他真的不缺捧场的,于是她果断转向了给自己学校篮球队加油的队伍。
中场休息的时候,程桉过来找她显摆,吸引了不少西杭女生的视线,尤其是坐她左边的姑娘,就差把耳朵贴过来了。
“你是真的很厉害,你也是真的很受欢迎。”姜芽笑了笑,难得赞赏道。
一连用了两个“是真的”让程桉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他在场下都注意到了,这人哪里是在给他加油,明明是在骗吃的。程桉恶作剧般揉了揉她的头,说:“说好的给我加油呢?”
“你想啊,给你加油的人这么多,就算我喊了,声音也被盖住了,而我们学校篮球队呢,明显来的人少,怎么也得多点气势吧。所以,你懂的。”姜芽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不懂。”程桉蹬鼻子上脸,继续揉着她的头发。
“你住手!”姜芽拿手朝着头顶挥挥,“我发型都要被你搞乱了!”
“我不!又没有人看。”
姜芽眼睛微眯,气愤地朝着他的腿踹了一脚,脸上却保持微笑:“我有的是人看。”
2.
短暂的休息后,比赛进入更加激烈的第二节。
姜芽一会儿迫于程桉的视线压力,不得不跟着他的啦啦队大军大喊“加油”,一会儿又得稳住知道自己秘密的余斯燃,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带头叫好。于是,“脚踏两只船”的她成功地吸引了观众席上所有目光,她两手一捂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饱饱默默跟着捂脸,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太丢脸了。”
姜芽透过手指缝瞥向四周,见大家的视线重新回到球场,瞬间舒了口气:“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喊加油啊!”
“所以一进球你就加油?”
姜芽理直气壮地拍了拍大腿:“我这是在激励他们进下一个球!你想啊,他们进了一个球肯定特高兴,一高兴就特容易得意忘形,我这一喊,他们就知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就会再接再厉进球。”
“那请问你为什么两边都加油?”饱饱不死心地追问。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校友,哪边都不能冷落啊。”
饱饱服气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论编瞎话,还是姜芽最强。
比赛结束,两边竟然打了个平局,姜芽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
她揣上两瓶矿泉水,飞快奔向程桉。为什么这么热情、这么迅速?因为犒劳完这位兄弟,还有一个“债主”正在等着她。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她右脚的鞋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在她距程桉还有30厘米的地方,她的左脚踩上了右脚的鞋带,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摔在了程桉以及他的队友面前。
更尴尬的是,她还穿着新买的仙女裙,于是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有没有走光。
程桉也被她的这一跤吓得不轻,快步走过来扶起她。
姜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捡起地上的矿泉水递给他,清了清嗓子强装淡定:“给你的。”
程桉的一个队友呵呵笑了两声凑过来,打趣道:“女朋友?太贴心了吧。”
“我是他姐。”她急忙解释,说完,还怕他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我比他大两个月!”
程桉冷哼一声:“才两个月。”
姜芽拧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大一天也是比你大。”
话音刚落,姜芽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拿着一瓶水,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一尊“大佛”没解决,急匆匆地留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便朝自己学校篮球队聚集地跑去。
西杭篮球队一个穿着7号篮球服的男生拍了下程桉的肩膀,问:“学弟,你姐挺可爱啊,有男朋友吗?”
程桉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回了一句:“有。”
7号男生随之叹了口气:“那可惜了。”
“喏,你的水。”姜芽把水扔向余斯燃,弯腰喘气,随后还拍了拍裙子上刚刚因为摔跤沾上的灰。
余斯燃一把接住矿泉水,问:“有纸吗?”
她从包里拿出小包餐巾纸,丢给他。纸刚丢过去,便注意到他身后有一个女生,拿着一瓶水和一块毛巾,落寞地走开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叫他回头看那个女生:“是不是来给你送水和毛巾的?”
余斯燃摇头,淡淡地说:“不认识。”
“我们计算机系的女神乔薇啊,你竟然说不认识?”尚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揽住余斯燃的肩膀,一脸骄傲。
“很有名吗?”余斯燃扭头看向他,虽然是问句,语调却没有一丝起伏。
“没你有名。”尚嵘无语凝噎,良久才冒出一句。
说完,他歪头朝姜芽吐槽:“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毒?还冰山美男、谦逊公子,那些女生怎么就喜欢他这款呢?”
姜芽难得地和他达成共识,拼命地点头表示认同,两人还极有默契地当着余斯燃的面击了个掌。
击掌完毕,两人忽觉后背发凉,一齐瞥见余斯燃的冷眼旁观。打不过就跑嘛,于是她随便指了一个地方说:“我室友在等我,我要走了。”
尚嵘也求生欲极强地跟着说:“有人在叫我,我也要走了。”
两人说完就要开溜,不过这次姜芽没有那么好运了,余斯燃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毫不留情地揭穿:“你室友早走了。”
“啊?”姜芽望向观众席,果然,饱饱早已不在。
这个饱饱啊!竟然不等她!
姜芽开始思索新理由,余光瞥见正向这边走来的程桉,连忙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拼命地朝他挥了挥。
程桉看到了姜芽的暗示,抱着球就走了过来,还不忘跟余斯燃打个招呼。余斯燃看了看自己牵着姜芽的手,轻轻地松开了,然后将视线转向了程桉。
两个人看着都面无表情、淡定自若的样子,实际上交汇的目光里都暗暗较着劲儿。
姜芽夹在两人间,总觉得气氛有点微妙,她咳了一声,拉着程桉,和余斯燃道别:“我们有事先走,拜拜。”
“姜芽。”余斯燃叫住她。
“嗯?”她回头,一脸疑惑。
“明天赏析课见。”
“啊,明天见。”
看着姜芽离开的背影,余斯燃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得紧紧握成拳头,咬牙重复着“我们”两个字。
好气啊……
“他是谁?”出了篮球场,程桉终于问出了口。
“同学。”姜芽愣了一下,淡淡回复道。
程桉一直等着姜芽继续说,结果姜芽好像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就没了?”
姜芽一怔,仔细地想了想回道:“不然呢?”
她和余斯燃目前可不就只有同学关系吗,比白纸还白的同学情。
一个提着一箱旺仔牛奶的女生从身边经过,她瞬间重燃**,猛地一拍程桉的背:“走吧,旺仔和AD钙奶安排上!”
程桉被她猛地一拍,差点咳出一口老血。
真暴力!
从小卖部买了两箱奶出来后,程桉丝毫没有要帮她提的苗头。
吃人嘴软,姜芽深吸了口气,一手提起一箱,心里默念道:“男儿当自强。”
没走几步,她便累得开始出汗,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停下不动了。
“程桉同学!你良心何在!”她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控诉道。
“在这儿呢。”程桉指向心脏所在,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太可怜了,买不起旺仔喝,也买不起AD钙奶喝。好不容易买到了,还提不回去。”姜芽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委屈巴巴地嘟囔着。说着一边可怜兮兮地摊开手掌,揉揉勒红了的手指,“我太命苦了,还遇见了一个没良心的男生,我一个弱女子,提着千斤重的东西,他竟然还无动于衷,实在是太冷血了……”
程桉一头黑线,把她从箱子上一把拽起来,提起两箱奶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姜芽瞬间眉开眼笑,乐滋滋地跟在身后补充她的故事结局:“终于,这个冷血的男生被我的美貌和坚强打动,主动提过了东西。”
3.
阳光和煦,微风轻柔,小道两边的桂花树散发出阵阵清香。
而此刻的姜芽却无心享受微风,满面愁容地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
临出发前,她兴致盎然地拉着饱饱用卡牌测了自己的运势。说好的今天是金牛座的幸运日呢?结果饱饱却叹了口气,接着又叹了口气。
她打死也不肯信,因为昨天她还收到一封情书呢,这可是时隔五年之久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的好运来了。
姜芽刚这么想,手上提着的垃圾袋非常不给面子地破了底,垃圾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看来今天的鉴赏课很危险啊。
不不不!她在路上自我安慰地设想了无数的可能,比如鉴赏课老师请假了改上自习,再比如没有抽中她这组,又或者是抽中她的时候正好下课……
就在她幻想到第17种可能时,她已经走到了鉴赏课教室门口。
“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在后排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准备得怎么样?”余斯燃不知何时来的,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上。
“还可以。不过还不一定会被抽中呢。”姜芽莫名有点心虚。
“上去了别紧张。”余斯燃安慰道。
“我才不会紧张。”姜芽傲娇地说,但越说越心虚。
“你就当他们不存在,眼睛尽量一直看着我。”
姜芽闻言,心里默默地想:看你我更紧张。
紧张的点名环节如约而至,鉴赏课老师选择了随机叫号,她和余斯燃是第11组。她的整个心都跟着吊到了嗓子眼,恨不得能从老师的唇形上预知她下一秒要报出口的数字。
“6组。”
姜芽瞬间松了一口气。她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别组的精彩表演,一边开始担忧下一组会是哪个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鉴赏课老师又一连叫了两个组,都没有他们,姜芽悬着的心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有没有哪位同学自己想上来表演?”大概是看到同学没有什么**,老师突然问道。
姜芽闻言,整颗心算是彻底平稳下来。只要她不主动举手,他们就完全没有要上台表演的可能性。
后排,余斯燃忽然悄无声息地举起右手,然后手又很快地顺势滑下撑住下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咱们欢迎余斯燃同学上台。”鉴赏课老师笑着说。
台下瞬间掌声雷动,鉴赏课老师更是眉眼弯弯,一脸笑意,显然也是个颜控。
姜芽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捏了捏自己左手背上的肉,疼痛感清晰地从手背传来。
“你举手了?”姜芽对着余斯燃做口型。
“走吧,搭档。”显然,余斯燃并不打算直面回答她的问题。
“我就知道……”姜芽决定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
余斯燃站在过道上等她,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她迎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站起来,低声问了一句:“我能不上吗?”
“显然不能。”
姜芽脑袋一团乱麻,她已经快把台词忘得一干二净了。两人并排走向讲台,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时不时不小心地碰撞到手背。
忽然,她感受到自己的小拇指被他的左手轻轻捏住,很快又被松开。耳边响起他的低声鼓励:“你可以的。”
简单的四个字仿佛有一股魔力,她握紧拳头,暗戳戳给自己打气:姜芽,你一定能行的!你是最胖的!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四周安静,此刻脑海中只有安妮公主和乔。
短短的5分钟漫长得犹如过去一个世纪,姜芽说完最后一句台词,整个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整个表演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姜芽整个身心松懈下来,如释重负地笑了。
就连鉴赏课老师都满意地夸赞道:“余斯燃同学和姜芽同学的表演非常棒,接下来要表演的同学可就有压力了。”
回座位的路上,余斯燃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得意地说:“我就说盯着我看就不会紧张吧。”
“那是我厉害,你别瞎邀功。”表演完成了,气势也跟着上来了,姜芽不以为然地辩驳。
“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我这叫阐述事实。”她理直气壮地回道。
她总觉的,自己一和余斯燃怼起来就特别容易奓毛,完全没有了淑女形象,可偏偏就控制不住怼回去的那张嘴。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于是她丝毫不收敛地补充道:“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今天的表演会进行得非常顺利,男人永远不要随便质疑一个女人的第六感。”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这种话一定不是她说的!
10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她半弓着腰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把本子和书放进抽屉又拿出来,然后又放进去,如此循环往复着同一个动作。
余斯燃从她身边经过,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晚上见。”
姜芽一脸茫然,晚上见?
她可没约他晚上见。
4.
姜芽刚打开寝室门,里面猝不及防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将她给拽了进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一脸蒙地看向其余两人,只见加减的面前整整齐齐地摆了三把凳子,大米坐在她的正对面,颇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架势。
随后,她被饱饱拉着在其中一个凳子坐下,刚坐下便瞧见加减向她投来的求救目光。
大米和饱饱对望一眼,饱饱点了点头,大米清了清嗓子说:“好,人都到齐了。简嘉同学,交代吧。”
“什么情况?”姜芽云里雾里。
大米言简意赅地总结道:“简嘉同学晚上要请我们吃饭,尚嵘付钱。”
“你竟然这么快就跟尚嵘好上了!”她瞬间准确地听出了这句话里的猫腻,激动得拍掌。
“你知道他们俩有一腿?”饱饱惊讶地问。
姜芽立刻把上次她代替简嘉去见网友的事迅速交代了一遍,只不过把自己和余斯燃的后续删减了。
加减一脸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表情控诉道:“我就说网上认识的,你们两个偏偏不信。”
饱饱将八卦体质发挥到极致:“你就不怕网线的另一头是个面目惊人的‘抠脚大叔’?处于虚拟世界相识的你们是靠什么吸引彼此?你怎么这么快就被他搞定了?你们现在什么阶段了?”
加减欲哭无泪,她做错了什么,偏偏要成为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人?她在心里的记仇小本本上记下饱饱同学的大名,开始讲述她和尚嵘的网友之路。
果不其然,平淡的语调加上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的剧情,饱饱的兴趣顿时减了一大半。
大米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诚恳:“晚上我们会好好帮你把关的。”
姜芽在心里默默心疼加减一秒。
加减提前向尚嵘打了招呼,晚上吃饭的时候,尚嵘一反常态没有嬉皮笑脸,还客客气气地给她们又是挪椅子又是拿碗筷的。
“今天的和尚相当斯文啊。”大米打趣道。
“可不是,还有点不习惯。”饱饱附和。
尚嵘听了也不争,一脸正经地解释:“嘉嘉不喜欢我油嘴滑舌。”
一脸正经的表情配上一丝娇嗔的语调,甚是滑稽。
姜芽差点喷出口里的饮料,她抿着嘴偷笑,感叹了一句:“恋爱的酸臭味啊。”
“羡慕啊?”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姜芽一扭头便看见了负手而立的余斯燃,语气惊讶:“你怎么来了?”
余斯燃在她身边空位坐下,提醒她:“说好的晚上见,还能骗你不成。”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今晚尚嵘会请她们吃饭。
“今晚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尚嵘站在凳子上豪爽地冲她们挥了挥手,一副土豪撒金子的既视感,加减极其嫌弃地把他从凳子上给拽了下来。
她们四个女孩子是有多能吃?再说了,大排档胡吃海吃又能花他多少钱?想到这里,她们几个同步嫌弃地看向尚嵘,尚嵘见状立即借着去看烧菜的由头开溜了。
几个人视线又一齐转向加减,加减无奈地摊手,一脸的无辜。
大米做代表发言总结道:“太草率了!太不靠谱了!还是不能让尚嵘这么轻易追到我们家加减。”
姜芽和饱饱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当事人之一的加减放弃挣扎,觉得正好可以借此治治尚嵘的花花肠子。
作战目标达到统一后,她们忽然意识到在场还有敌方队友,又一致转向余斯燃,眼里都透着威胁。
余斯燃求生欲极强:“我没意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见状,她们满意地点头,开始凑到一起想法子。
讨论完毕,加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晕乎乎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站错队伍了?”
“没有!”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吼道。
余斯燃偷偷地从桌子底下丢给姜芽一个纸团。姜芽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只见他一脸的没事人样,就好像纸团不是他丢的。
有事不能说吗,都多大的人了还弄传字条这套!姜芽暗暗吐槽了一句“幼稚”,然后展开了纸团。
止嗝小妙招:1.吹气球2.套袋呼吸3.掐按中指。
每个方法下面还贴心地画上了动作简化图,姜芽看到第三个图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拇指按在中指上,傲娇翘起的小拇指格外吸人眼球,整个动作异常妖娆。
她盯着第三幅图多看了一会儿,脑中自动脑补出余斯燃一边做这个动作一边画的样子来,努力憋笑。
等她偷摸摸收起字条,打算象征性地感谢某人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大排档帐篷外,尚嵘拉着余斯燃神秘兮兮地密谋着什么。
“是不是兄弟?嘉嘉室友是不是都准备好了怎么为难我了?”
余斯燃闭口不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只是脸上一直带笑。
尚嵘无法获取情报,委屈地朝余斯燃右肩轻轻打了一拳:“太过分了!”
“谁让你平时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样。”余斯燃揉着自己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你真不帮我?”尚嵘话锋一转,“唉,可惜了,本来还想帮某人拉近和姜芽的距离呢。也对,距离产生美。”
余斯燃抬眼看他,甩下句“情报没有,帮你没问题”,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尚嵘站在原地,一脸得意。
余斯燃和尚嵘姗姗来迟,一个脸上面无表情,一个笑得春风满面。
“你干吗去了?难不成去学手艺了?”加减偷偷凑近尚嵘,问道。
“牵红线去了。”尚嵘悄声告诉她,然后目光暗指对面的两人。
加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了,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画得不错。”姜芽见余斯燃回来,轻声夸赞。说完,还若无其事地俯身拿过一串烤串。
“那是。”余斯燃完全不谦虚。
嘿?还嘚瑟起来了。
这时,大米看人都到齐了,便挤眉弄眼看向饱饱。饱饱立即领会,也学着大米看向姜芽,姜芽立刻点头表示收到指示。
姜芽手上干脆利落地刷着辣酱,一会儿撒些孜然粉,一会儿又撒些胡椒粉,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坏事了。
哪知刚弄完,便听到饱饱在一旁低声吐槽道:“也太小儿科了吧。”
“那你们来。”姜芽下不了狠手,心想着凡事得留个后路,万一哪天她脱单了,她的对象还能少个对手。
她把烤串递给余斯燃,示意他想办法让尚嵘吃下。
余斯燃接过烤串,然后手一松,烤串啪地掉在了地上。然后,他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烤串是自己掉下去的。
明明看见他松的手,居然还狡辩。
姜芽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又不解气地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
同一时间,坐在余斯燃左侧的尚嵘在桌底下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5.
见这一招没法整到尚嵘,大米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颇有气势地说:“一直吃东西多没意思,我们来玩个游戏。”
大米从包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然后开始讲解游戏规则:“每人抽一张,数字小于10,尚嵘就要说一条自己会怎么对加减好,数字大于等于10,他就可以指定我们任意一个人喝一杯酒。大家觉得怎么样?”
姜芽闻言,心里开始默默计算,两只手在桌子底下偷偷勾手指头。一副扑克牌共五十四张,从一到九,每个数四张,也就是说共有三十六张。这样一看,对她们有利的牌数占比三分之二。
这很明显是一场专为尚嵘同学设计的游戏,众人纷纷举手同意,当然,尚嵘同学并没有发言权。
尚嵘向余斯燃投去求救的目光,余斯燃在心里权衡一下,越发觉得站在他一边有害而无利,果断选择无视他。
尚嵘认命地抽了一张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翻开,是一张“J”。
“你喝。”他喜笑颜开,指向罪魁祸首大米。
大米不以为然,干脆利落地倒满了一杯,仰头一口气干了。
而后几把,尚嵘居然都赢了,姜芽严重怀疑老天爷同情尚嵘被群欺,让他赢得那么顺利。而且,她更怀疑尚嵘对她有意见,4次机会明明可以让每个人都罚喝一次,偏偏她被点了2次名!
就在她第3次被点名,准备凶恶地问尚嵘“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有意见你就大声说出来,这么变相灌我酒是男人吗”的时候,余斯燃夺过了她手上那杯啤酒。
“我替她喝。”
其余几个人瞬间一脸八卦,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连——咦!有情况。
姜芽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没出息地红了脸。
“我来洗牌。”余斯燃从大米那里拿过扑克牌,迅速地洗了一遍牌。姜芽看得一脸迷茫,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门道。
“抽吧。”洗完后,余斯燃冲着尚嵘说道。
尚嵘愁眉苦脸的,不情不愿地抽了一张,然后慢吞吞地展开,是“3”。
更震惊的是,接下来他抽的每一张从来都没有大于过10。
姜芽安慰了。
今夜的尚嵘同学相当悲惨,以32次“我会怎么对简嘉好”的表白结束这场孤军奋战的饭局。
姜芽一想到他最后拿来凑数的那句“我可以帮你扎辫子”,因为气急说成了“我可以帮你砸鞭子”就笑到肚子疼。
回去的路上,她实在耐不住好奇,便跑到余斯燃身边问是如何让尚嵘每次都摸到10以下的数字。
“想知道?”
姜芽急忙点头,眼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偏不告诉你。”
姜芽被他那欠扁的语气气得牙痒痒,脑里登时响起了:“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她拼命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默默在心里念道:“我是小仙女,小仙女不动手打人。”
余斯燃看着她气鼓鼓低头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的样子,笑意更深:“其实没有厉害的地方,就是……”
姜芽很记仇,非常记仇,她手一挥打断了余斯燃的话:“我不想知道了。”
说完,她跑到了饱饱的身边,一把挽住饱饱的手,融入了她们吐槽“‘沙雕’男生如何拥有爱情”的队伍。
第二天,姜芽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自习,愣是被饱饱她们笑了好一阵。是的,因为某个神奇的魔术,她昨晚失眠了。
上完自习,姜芽得立刻赶去奶茶店代替大米做兼职。走在出校门的路上,她微眯着眼,迎着温暖的阳光,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忙乎了一会儿,正值午饭时间,没人再来店里光顾,她百无聊赖撑着脑袋发呆,昏昏欲睡。
余斯燃伸手在她面前摇晃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反应,纠结再三后用力拍了一下柜台。
迷迷糊糊的姜芽受到惊吓,噌地站了起来。
“服务员,来杯奶茶。”余斯燃撑在台上,对着姜芽说。
姜芽看到是余斯燃,心里有一股气在隐隐涌动。她告诉自己,第一次兼职绝不能太任性!于是,她露出八颗齿标准微笑问道:“请问,嗝……您要喝……嗝……哪款呢?”
怎么回事!她急忙捂住嘴。
余斯燃却一脸欣喜,提醒她:“快!那纸团呢?”
姜芽茫然不解,拍着胸口顺气。
他既恨铁不成钢又无奈:“止嗝妙招啊!算了,反正我记得,下班了吗?”
经他一提醒,她总算想起来了他指的是昨晚他丢给她的那个纸团。只不过,那个纸团好像跟着裤子进了洗衣机。
“快……嗝……下班了。”姜芽艰难地回复道。
15分钟后,姜芽跟着余斯燃来到了学校食堂。
两人在角落里坐下,余斯燃神秘兮兮地让她在这儿等着,自己转身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他拿着塑料袋和气球在她对面坐下。
姜芽双手撑着下巴,惊讶于他准备材料的速度。
“你……嗝……认真的吗?”
“认真的。”他左手塑料袋,右手气球,“先来哪个?”
姜芽皱着眉头,在塑料袋和气球之间来回打量。说实话,她觉得两种方法看起来都不太靠谱……
余斯燃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气球丢给她。
她拿着气球摸不着头脑,问道:“嗝……怎么操作?”
“你不是看过图了吗?”
她实在不想多说话:“忘了。”
余斯燃没辙,只能给她比画:“双手捏住气球口,憋气用力吹。”
她半信半疑,双手紧紧地捏住气球口,调节好呼吸,深深地吹了一口气。眼见着气球慢慢鼓起来,她再接再厉又接着使劲吹了好几口。
“噗——”
姜芽一下子用力过猛,气球从嘴边“刺啦”一声飞了出去,完美地落在了对面余斯燃的手背上。
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把气球从他手背上捻起来。眼睛余光瞥见余斯燃的手背上似乎有一滴水光,她再看了眼气球口上沾着的口水,尴尬地咳了一声。
“你手……嗝……有灰。”她在桌下迅速用纸巾胡乱擦了一把气球口,又以灰尘为借口胡乱抹了一把他的手背。
“你,闭嘴。”他咬牙切齿,看破不说破,“快点吹。”
姜芽不满地暗骂:这么凶干什么!不就一丢丢口水,至于吗!
她对着气球赌气似的使劲吹,看着气球越来越大,她越来劲。
“嘭!”
气球在她嘴边炸开,她瞬间被吓蒙了,整个人都愣住。
余斯燃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吓傻了?”
“你闭嘴。”她还没从刚刚的爆炸中完全缓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嘴角。
话刚说完,她惊喜地发现自己没有打嗝了。
“不打嗝了!”
余斯燃也跟着激动起来:“你快多说几个字!”
“说什么?”她因为这个方法的突然奏效,顿时激动得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背《咏鹅》!”
姜芽竟毫不犹豫地按着他说的背起了《咏鹅》,刚背完第一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她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对啊!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啊!
她气呼呼地站起来,身子越过桌子,伸手想要揪住他的领子。结果发现他的衣服并没有领子,于是,她只能假装无事发生收回手,转而两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余斯燃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那你就是成心的!”
余斯燃又摇了摇头。
他的气息扫在鼻尖,姜芽忽然觉得这个姿势似乎不太文雅,重新坐回去,但是眼睛里的火气并没有散开。
“我是蓄谋已久的。”过了一会儿,余斯燃说道。
姜芽听了,愣住了。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余斯燃你还真是第一人啊!
说不过,也打不过,姜芽捏了捏拳头,脸气鼓鼓的,活脱脱一个包子模样。
“怪可爱的。”余斯燃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姜芽耳尖,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心里好像跑进一只小鹿,扑通扑通直跳。她迅速低着头掰手指头,假装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