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点，一年级宿舍的最后一扇亮窗熄灭，宿管阿姨睡下，整栋楼房彻底安静了下来。章钊已经熟睡，鼾声十分匀称。枕头底下的手机忽然响起，章钊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对面传来夏鱼的声音：“二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电话挂了，章钊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迷迷糊糊地翻身，顾星河已经起床，一分钟前，他手机里收到内容相同的短信。通知顾星河用短信，通知章钊用电话，作为队长夏鱼可谓非常了解自己的队员。
章钊一声哀叹：“现在退组还来得及吗？”
顾星河已经在换衣服了：“走吧。”
三分钟后，章钊跟顾星河从四楼窗口跳下去。两人摸黑穿过操场，直奔环海公路，接着往东走上两公里。环海公路上的路灯彻夜亮着，但不包括东南方向的一段分支路，那段路通往一片礁石海岸，岸边有一座已经废弃的灯塔。
上学期的时候章钊某次晨跑抄近路，偶然发现了这里，当晚就带夏鱼和顾星河来这里“探险”了。灯塔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破锁，章钊还想要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开锁技术，夏鱼直接一脚把门踢开了。灯塔内部中空，墙壁上一条楼梯直通顶部的瞭望室，然而楼梯损坏严重，看上去岌岌可危，夏鱼利用冰冻能力，暂时将楼梯固定住，三人顺利登上瞭望室，在里面找到一条粗麻绳，他们将麻绳抛下去，作为下次攀登时的工具。
在“征服”废弃灯塔后，三人坐在瞭望窗前吹着海风，感觉不错。三人第二次过来时，捎上零食、饮料、漫画和抱枕，美美地睡了个午觉。之后，三人陆续往里面添置日用品，灯塔渐渐变成了UGO的秘密基地。
章钊跟顾星河来到礁石海岸时，灯塔顶部的瞭望窗透出微弱的橘光。章钊和顾星河抓着麻绳爬上去，夏鱼正捧着一本《猎能理论学?高级篇》在啃，看她一脸便秘的表情就能猜出书的内容有多艰涩。
“你俩真慢！”她合上书，将手电筒放在一面镜子前，小房间立刻亮堂了不少。
章钊一屁股躺在了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我现在正是第三次发育的黄金期，我要是长不高了都怨你。”
“发育发育，我看你大脑最需要发育！”夏鱼瞪了一眼章钊，“事态紧急，说正事。”夏鱼看向顾星河，“今天……不对，是昨天下午的事太惊险了。”
“超惊险！”章钊附和道，“幸亏我跟夏姐演技高超才化险为夷。”
“天真！”夏鱼摇摇头，“骗你这种白痴自然没问题，想骗过聪明人可不行。我估计顾星河这事已经传到尚先生的耳朵里了。”
“不是吧！”章钊翻身坐起来，“那可惨了！”
夏鱼神色凝重：“但凡出现黯黑猎能者，格杀勿论，这是校规。”
“什么破校规啊，为什么一定得杀死黯黑猎能者？”章钊吐槽。
“我查过了，学院有成百上千条校规，但是最高纲领性的校规只有三条。‘黯黑猎能者格杀勿论’就是其中一条，这是猎能学院创校之初的祖师爷们就定好的规矩，但由于学院创建以来还从没出现过黯黑猎能者，这条校规背后的理由也就鲜为人知了。”夏鱼挥挥手，“这不是重点！总之，今天顾星河这情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黯黑猎能，处境对他很不利！”
顾星河低头不语。
“喂！星河，”章钊在顾星河身旁坐下，推他一把，“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你老实交代了，你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其实你很厉害对不对？你要真是黯黑大佬就别藏着掖着了，我跟夏姐肯定不会出卖你。”
“我真没有黯黑猎能。”顾星河叹了口气，“我所有的本事，你们都见识过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章钊眯起眼睛，半信半疑，“可是你哪次不会来点意外？黯黑测试那次不说了，洱海跟死徒王干架那一次，那是一个初级猎能者能搞出来的？！还有，入学测试时你的幻紫猎能贼低，期末考试时就飙到全年级第一了。苏禾老师说，单从数据上说，你的幻紫猎能已经不输大嫂了。就算你天赋异禀，这进步也太快了吧？这要放到游戏里妥妥的一开外挂的啊！”
顾星河无话可说，对此他也很迷茫。
夏鱼不假思索地说：“我认为问题还是出在魔方上。按照咱们之前的推测，魔方肯定蕴藏着非同小可的猎能，所以才会被死徒王觊觎，洱海那一晚，顾星河肯定是借助了魔方的力量。”
顾星河看向自己的双手：“跟烛阴战斗时我的确感到有一股力量涌入体内，但这力量很快就消失了。如果我是借助了魔方的力量，那现在魔方不在身边了，我也不可能再拥有什么黯黑猎能。”
“是啊！”章钊说，“可今天大家都看到了那些黑雾，如果你只是幻紫猎能者这根本说不通。”
“借的话，当然要还。”夏鱼用食指轻轻敲击下巴，“但如果是学习，或者说复制，就未必了。”
“Ctrl+C!”章钊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顾星河，你这外挂太流氓了！”
顾星河一时语塞。
“这样一想，顾星河你根本不弱。”夏鱼越发笃定，“你浑身都是谜团，比如你胸口的胎记可以预测危险，这种猎能就完全无法归类。”
顾星河点点头，他之前也专门请教过秦老师，但没能得到解答。
夏鱼越发笃定：“所以我认为顾星河是M?猎能者。”
“真的假的？”章钊有点难以置信。
“极有可能。”夏鱼翻开书，拿着小手电筒照过去，“书上说，M?猎能者又称复合型猎能者，最多可拥有三种猎能，该猎能者可通过后天的领悟掌握其他猎能，是三种特殊猎能者中最接近神性的。”
“让我瞧瞧！”章钊凑过来。
“哎呀别挤，”夏鱼继续念，“关于M?猎能者的领悟方法，主要有三种论调。一种是‘学习’，也就是通过阅读大量理论知识和学术资料从而习得，这个说法很快被学术界否定了；第二种说法是‘觉醒’，学术界认为复合型猎能者从一出生体内就拥有两种以上的猎能，不过需在适当的情况下觉醒而已；第三种说法是近十年才流行起来的，那就是‘复制’。”
“复制吗？”顾星河重复道。
“对。”夏鱼合上书，“书里写得太复杂，简单说就是：绝大部分M?猎能者起初都只有一种猎能，在极端环境下会领悟第二种乃至第三种。比如在遭受其他猎能者或死徒的攻击时——死徒也具备猎能，身体承受住了对方的猎能，最终将它纳为己用。”
“这不就是吸星大法吗？”章钊张大嘴巴。
顾星河也看过《笑傲江湖》，知道什么是吸星大法。他再次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沉思。
“两者有所不同，吸星大法是想吸谁的猎能就吸谁的。M?猎能者则有诸多限制，首先它的上限不超过3种，同时他必须先承受某种猎能的伤害，才有一定的概率习得。”
“对对对！”章钊猛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夏鱼打了个响指：“下面我来完整复盘一下。按照顾星河的说法，他一开始什么猎能都没有，但他曾经被龙学姐使用幻紫猎能震慑过，之后他便习得微弱的幻紫猎能，顺利通过了猎能测试。之后顾星河在洱海跟死徒王战斗，死徒王对顾星河使用了‘梦噬’，”夏鱼看向顾星河，“你当时中招了，但挺了过来，于是你习得它的超强幻紫猎能，变成了一个幻紫大佬，然后在期末考试上拿到了A+。不过由于你实战经验太少，离龙学姐还有一段差距。至于魔方，它里面肯定蕴含着某种神秘猎能，大概率是黯黑，你跟它朝夕相处，多少习得了一点，具体表现就是那个人肉报警器。”
“错不了！肯定是这样！”章钊一拍大腿，“夏姐你太聪明了！”
“嘿嘿，这事我可是琢磨了好久。”夏鱼颇为自豪，“光是查资料就跑了好多趟图书馆！”
“谢谢。”顾星河有些感动，想不到夏鱼这么在意自己的事。
“客气啥，我是队长，应该的。充分了解队友的能力日后才能更合理地安排战术完成任务嘛。”夏鱼爽朗一笑，“既然有结论了，咱们来商量一下对策。”
“对策？”章钊本以为话题结束了，捧完夏鱼的臭脚就可以回去睡觉。
“猪脑袋！”夏鱼恨铁不成钢，“下面专心听我说。”
次日下午2点，13号训练场。
六十多名学生围绕着瀑布下的水潭席地而坐，从天空俯视，犹如一群聚集在洞穴处的蚂蚁。尚先生坐在直升机上，已经拿着望远镜观察近半小时。尚先生在D班是有安排“内奸”的，昨天“内奸”向他汇报了顾星河的“黑雾”一事，今天他特意过来确认，却没看到什么黑雾。
尚先生自然不相信顾星河会是黯黑猎能者，这太荒谬了。所谓的“黑雾”无非两种可能：一、顾星河使用了幻术。二、顾星河是一名复合型猎能者——理论上同时拥有三种猎能的人，在瀑布下进行收能训练时所散发出的雾气会很浑浊，如果恰好还跟其他同学挨得近，多种“雾气”混在一起就更容易变成“黑色”。
然而无论哪种可能，都让尚先生极为不爽。每年为学院招纳新生这项工作，尚先生和唐谦是公认的主力。不同的是，尚先生招纳的新生基本是送往A班的天才，是全校老师都公认的“好苗子”；至于唐谦，每年招收的都是些二流货色，不过唐谦的主职是校长助理，招生不如尚先生也无可厚非。可是去年秋天，这个唐谦竟然用校长的名义强行将顾星河招进学院，不仅如此，他还仗着有校长撑腰，在股东大会上大放厥词，说这名新生潜力无限，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别说什么A班，假以时日进入S班也绝对是佼佼者。
千百年来，猎能学院一直以挖掘和培育优秀的猎能者为己任，这项工作的重要程度甚至胜于清理死徒。股东们大多都是优秀猎能者出身，但他们离开战场太久，早已坐拥自己的江山。比起清理死徒这种吃力不讨好、纯损耗性的“脏活累活”，他们对于培养羽翼、稳固势力更感兴趣。可想而知，在唐谦一顿天花乱坠的吹嘘后，哈欠连天的股东们有多提神，会议结束时，这些股东们的助理纷纷向唐谦抛出橄榄枝。
往年向股东会介绍重点培养新生的环节，尚先生都是绝对主场。这一次却让唐谦抢尽风头。尚先生十分不爽，但同时他坚信唐谦不过是跳梁小丑，跟曾经那些急于在股东面前刷存在，最后却被打脸的废物没什么区别。
尚先生错了。上学期A班在死徒实战课程上发生的恶斗事件，让尚先生大为震惊，不得不重新审视顾星河。事实上，尚先生并不喜欢阴城，这小子暴戾、乖张、不服管教、目中无人，就像一条野狗，但野狗有野狗的优点，那就是凶狠。这一届的新生中，除去根正苗红的法奥斯小组，尚先生最看好的王牌就是阴城，还特意为他背过两次书。现在，他看好的王牌被唐谦力荐的特招生打得一败涂地，唐谦这一巴掌响亮地打在尚先生脸上，就连副校长也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有个叫顾星河的新生，言语之间透露着对他能力的质疑，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尚先生……尚先生？”飞行员恭敬地问道，“要降落吗？”
尚先生收回思绪，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微微凝神：“不必，回去，别惊动他们。”
“是。”
第二天，尚先生乘坐的直升机没有出现。
往后的一周尚先生都没出现。
星期三下午，尚先生再次“突袭”，然而这个顾星河四周的雾气还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颜色。夏鱼给顾星河制定的对策，就是从此之后再也不进行收能的训练，单纯地坐在那假装训练就行。用夏鱼的话说：“顾星河你已经够强了，考试肯定能应付过去，保命第一。”
尚先生不傻，知道顾星河在故意隐藏。他暗想：这小子不愧是唐谦招进来的学生，狡诈得很，扮猪吃老虎，故意让对手掉以轻心再打一个措手不及，之前的阴城就是这样着了道。
尚先生朝助理吩咐道：“接通苏禾。”
“是。”助理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苏禾老师，尚先生有话要跟你说。”
“尚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明天起，无论是释能还是收能训练，法奥斯小组跟阴城组都要单独进行，跟其他同学隔离开来……”
“可是封主任走之前跟我说过……”
“现在我才是班主任！”
“……明白了。”
尚先生挂了电话，冷冷一笑：“顾星河，你想玩，我陪你玩！”
13号训练场的上空传来震耳发聩的螺旋桨声，一辆豪华的白色直升机在训练场中间缓缓降落。同学们纷纷起身，顶着大风避让到一旁。半分钟后，直升机停好，舷窗打开，两名随从跳下来，拿出一张折叠椅恭恭敬敬地摆好，接着从胸前拿出手帕垫在上面。身披白色大氅的尚先生踩着折叠椅走下直升机。
一名随从大吼一声：“愣着干吗？！集合！”
A班训练有素地朝直升机的方向靠拢，排开阵型，D班的同学们反应稍慢。
尚先生没有废话，直接宣布：“A班继续收能训练，D班十分钟内前往猎能码头集合，听明白了吗？”
“是！”A班声音洪亮，D班大多数人还处在疑惑当中，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尚先生皱眉，一脸厌恶地看向D班：“听不懂人话吗？”
“是！”班长磊方明带头喊起来，其他同学悻悻地回答。
尚先生坐直升机离开。D班同学即刻赶往猎能码头，大家来到环海公路，坐上了环岛观览车，夏鱼、章钊和顾星河还是老样子，并肩坐在车尾。
“这个尚先生又想搞什么鬼？”夏鱼问。
“去就知道了。”顾星河很淡定。
“我一见到他就浑身难受。”夏鱼很不爽，“以前我还挺讨厌那个独眼龙的，现在想想，独眼龙比他强一百倍。”
“独眼龙，你是说封寒？”顾星河反应过来。
“对啊，封寒虽然古板不懂变通，但对谁都一视同仁，哪像这家伙，阴阳怪气的！”
“这就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夏姐。”章钊吹着口哨，心情竟然还不错。
“你怎么这么开心啊？”夏鱼问。
“不用上课干啥都开心。”章钊嘿嘿笑。
“烂泥扶不上墙！”
猎能学院岛有两个码头，分别是西风码头和龙口码头。龙口码头在海岛北面的悬崖下，悬崖内部有一个巨大的溶洞，看上去像一条张嘴咆哮的龙，名字由此而来。听说只有在退潮时，货船才能开进溶洞，溶洞直通猎能学院的内部中央，该码头警卫森严，平时都是用来运输一些机密物品和危险的死徒活样本。西风码头则是海岛西边的一个普通码头，码头上堆满蓝白红三色集装箱，栖息着成群的海鸥。每周三的下午，一艘大货船会出现在海天相接的地平线，伴随着慵懒的汽笛声缓缓开进码头，为学院补充物资。
D班在西风码头集合之后，足足等了半小时，仍然没等到尚先生。这时巨大的红色轮船已经开进码头，船底货仓的甲板降落，一名穿着猎能学院制服的大叔从货仓走出来，他见到一群新生后满脸疑惑：“你们来干什么？后勤部在哪？”
同学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想知道自己来这干吗。
“尚先生来了！”班长喊道，“列队！”
一辆黑色奔驰驶向西风码头，很快来到D班的队伍面前。尚先生的开场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装腔作势，随从先下车替他开门，另一个随从准备好“宝座”，再给他脱下大氅。左小刀低声说道：“喂，你们说，他拉屎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一套专门的流程啊。”
“扑哧——”夏鱼没忍住笑出声。
“一个人替他打开马桶盖，一个人替他扒裤子，然后两人各拿一卷纸在一旁唱歌助兴，想想都带感。”左小刀继续说。
“兄弟别说了……”章钊已经憋笑憋到内伤了。
“肃静！”随从高喊一声，同学们停止交头接耳。尚先生虽然喜欢装腔作势，但讲话倒是废话很少，直奔主题：“今天下午，你们负责卸货。”
一阵**。
“凭什么？”夏鱼第一个不服，“我们是学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住嘴！竟敢顶撞尚先生！”一名随从呵斥道，尚先生轻轻一挥手，随从恭敬地退下。
尚先生饶有兴致地瞟了一眼夏鱼：“最近玄武考场正在改建，下月中旬前必须完成，后勤部正在全力协助工程部赶工，现在各方面都人手紧缺，你们暂时替代后勤部的工作。”
“尚先生，人手紧缺可以理解。”左小刀嬉皮笑脸，语气中却藏着不满，“但为啥只有我们D班被派过来啊？”
“就是！凭什么A班可以训练，D班却要当苦力？”青春痘男生跟着抗议。大家也跟着议论起来。
尚先生皮笑肉不笑地等待了片刻，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开口：“为什么？还需要我解释？因为你们D班都是废物。”
尽管平日里尚先生对D班的鄙夷溢于言表，但作为一名学院教师，直接讲出这种话还是够伤人的，大家一时间目瞪口呆。
“欺人太甚……”夏鱼刚要发作，章钊赶紧拉住她，“冷静，夏姐冷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尚先生傲慢地扬起下巴：“废物们，给我听好了！从你们踏入学院那天起，学院就在不计成本地对你们投入各种人力、物力和财力，无论怎么计算，你们D班的性价比都是最低的，你们应该为此感到羞愧！我现在不过是利用你们那少得可怜的价值，让你们物尽其用，为学院分忧，有什么不对？”
“这不太对吧？”好脾气的阿依娜娜也难得抗议起来，“既然学院在我们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我们在这儿做苦力不是更加浪费吗？我们是学生，首要任务应该是学习……”
“不。”尚先生打断，“你们是学院的学生，更是学院的士兵。优秀的士兵会被派去冲锋陷阵，没用的士兵只能挖壕沟。战场上不需要公平，只需要优势最大化。”
“可是……”阿依娜娜还想说什么，被左小刀拉住。左小刀心中也很愤怒，但他更懂得审时度势，眼下的情况已经无法改变，没必要再激化矛盾。
“鬼扯！”相比之下，夏鱼可不会轻易屈服，“谁精英谁废物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刚接手A班和D班，凭什么下定论？”
“你们班综合评分是四个班最低的，事实胜于雄辩。”
夏鱼故意掐着嗓子：“分数高有什么用？上学期的死徒实战课上，也不知道是哪个A班天才被我们D班废物打进医院，事实胜于雄辩呀。”
“就是！说得对！事实胜于雄辩！”其他同学大声喝彩。
“你……”尚先生被戳到痛处，脸上的气定神闲消失不见。他眼角抽搐，目露凶光：“我是班主任！我的话就是命令！你们算什么东西！谁敢不服我的命令，我现在就让他卷铺盖滚蛋！”
前一秒还斗志昂扬、满腹热血的同学们犹如当头棒喝，一时间鸦雀无声。虽然顶撞老师一时爽，但要勒令退学可就火葬场了，踏入猎能世界的人，断然不会再想回到普通世界。
夏鱼咬牙切齿，理智和情感在她心头激烈斗争，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她现在还不能被开除，不能正中敌人的下怀。
班长毫不犹豫，他上前一步高喊道：“替学院分忧义不容辞！尚先生一片苦心为我们好，同学们一下没想明白，等他们想明白了一定会感激您的！”
尚先生没有领情，但气氛缓和了一些。尚先生最后看了一眼顾星河和夏鱼这两个眼中钉，扬长而去：“五点我来检查，完不成任务，集体受罚！”
班长朝着尚先生的背影深鞠一躬：“请放心！D班一定顺利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