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我把弄脏的床单和毛毯统统塞进了自动洗衣机里，又开始收拾昨夜被折腾得酒气熏天满地狼藉的客厅，弄完这一切，我又马不停蹄去厨房弄吃的。我尽量让自己忙碌，因为从我们走出房间后，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我理解为是兴奋过头后的尴尬。
其实对于我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不过越泽就比较惨了，他像个无所适从的游魂，也不敢看我，在家里走来走去。最后他锁定了无辜的小美元，又是给它洗澡又是喂它吃东西，后来他就开始给他剪指甲。“别乱动，指甲一定要勤剪，指甲的缝隙会藏污纳垢，容易成为细菌的繁殖场所，要是吃进了肚子，会生病……”
我端着早餐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抱着一只小猫碎碎念，忽然就想起一句话：男人恋爱时，智力会退化到三岁。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属于我的，就幸福得要死。谢谢你，越泽，愿意为我变回一个幼稚可爱还笨拙的小孩儿。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是苏小晨打来的。越泽已经从三岁小孩回到了正常人，他抬头看着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从我的表情猜出了七八分。他微微一笑：“接吧。”
滑动解锁的那一刻，我的身体本能地轻颤了一下，很奇怪，我竟然会有点心虚，好像，自己是个背叛者。
“七喜姐。”苏小晨声音很欢快。
“怎么啦？”千万别约我啊，千万别！
“今天圣诞节，我爸组织全体员工来我家开派对，挺热闹的。所以问你要不要来……其实，今天也正好是我的生日。”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时间给你准备礼物了，先祝你生日快乐啦。”本来想着一定要狠心拒绝，可一听到他说生日，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没关系，你人能来我就很开心了。那今晚六点不见不散。哦对了，外面雪挺大的，我到时候让司机开车来接你。”
“不用了！”
“你怎么啦，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没有，就是觉得……你爸公司的聚会，不太好。”
“放心，是我爸亲自点名要你来的，你就别推辞了。他还说，要是能找你做媳妇就更好了。”
“苏小晨。”我打断。
“怎么呢？”
“以后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换以前这种玩笑我能应对自如，可现在不行了。
电话那边尴尬地沉默了，我立马后悔了：“小晨，喂？你还在吗？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
“我才没开玩笑。”
“……”
“就在昨天，我已经彻底跟她讲清楚了。所以，我觉得我现在有资格来找你。其实，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我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总之你就别管我了，就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你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你怎么看我，把我当成学生也好，弟弟也好，都没关系……”
我紧紧攥着手机，眼眶突然湿润了。我艾七喜何德何能啊，哪里配得上这么多爱？我更替苏小晨不值，这个干净得像琥珀般的男孩，在他生命里最好的年纪，本应该让一个更加美好也爱他的女孩来陪伴，不是我。
一直在淡淡凝视着我的越泽终于还是放下小美元，站起来。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走向我，用手指抹掉了我眼角的泪。我握住手机，努力平静下来，说给眼前的人听，也说给电话里的人听：“苏小晨，你真的是一个很棒很棒的男孩，能被你喜欢非常幸运。可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很快又振作起来：“七喜姐，我有跟你说过没，我爸当年是个街头混混，我妈却是个大学生，还是个千金小姐。我爸死缠烂打了整整七年，才把她追到手，这样的男人生下来的儿子，你可千万不能小瞧。”
“别傻了，我不值得你……”
“值不值我说了算。好啦，别废话啦，记得带上他一起来，不就是公平竞争嘛，谁怕谁。”那边骄傲地笑了，“七喜姐，今天我十八岁，成年了。”
我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成年了，从今以后，就是大人了啊。从今以后，有决定自己的人生的权利，有爱任何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