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哭(全2册)

◆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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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苏小晨结束通话后,我没有急着跟越泽解释什么,他也没问。

下午三点我们结伴出门,去附近商场的星巴克坐了一会,空调无比暖和,放着浪漫的韩剧音乐,玻璃窗外的城市,大雪纷飞,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恩爱甜蜜的情侣。

很多情侣中的女生都带着俏皮可爱的兔毛耳罩,裹着今年特别流行的粉红色大围巾,手里拿男友送的鲜花或者巧克力。我也很想要巧克力,我喜欢吃德芙的纯黑巧克力,不要夹心,但我从不会说,多年来我更习惯等待,以及等待落空。

“你今晚应该有别的约会吧。”越泽果然还是问了,比起一般人,他算沉得住气了。

“啊?”我装糊涂。

“那通电话。”

其实我更希望他能直接点,他完全可以大男子主义一点,要求我这个圣诞节只属于他,我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点头承认。

“我可以去吗?”他眼中光芒闪烁。

“你确定?”其实我之所以没有立刻告诉他,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带上他,“是苏小晨的生日派对。”

“我知道,你那个富二代小男友是吧。”

“别闹,他是我的学生,你见过的。”我喊道。

“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星城的华夏路,那晚我开车送你回老家;还有一次是汽车站附近的跳蚤市场,当时他抱着你。”他语气微妙地顿了下,“抱了挺久。”

我扑哧一声笑了,原来漫不经心只是他的伪装,他对于我和苏小晨的一切早就开始关注。我想,爱情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山盟海誓,而是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自己被爱着被在意着的那些微小细节。

“很久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故意问。

“二十三秒。”

“天啊,你还真数了?”

“我生气的时候,就会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这样可以帮助我冷静。”

“我来翻译一下这句话。”我笑着托起下巴,“你吃醋的时候……”

“没有吃醋。”

“就是吃醋。”

“没有。”

“有。”

“到底有没有?!”我端起咖啡,假装要泼他。

“没有。”他不甘示弱地端起手中的茶。那一刻我简直怀疑自己带的不是男朋友,是儿子。

走出星巴克时,雪已经停了。

越泽没有开车,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就像所有情侣那样,在街头漫步。

很快我们就路过一个商场,门口的广场上正在举行一个商业活动,很多路人围着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跟主持人玩着互动。

这时主持人突然跑过来拉住了我,问我北极熊为什么不吃企鹅,我知道正确答案是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但我故意说: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呀。

所有人都笑了,主持人颇为惋惜:“哎呀小姐真遗憾你不能获得我们公司的产品,但你可以在圣诞树上随便拿一件小礼品做安慰奖。”我很开心地踮起脚摘下一顶圣诞帽,扣在了越泽的头上,最后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

曾经多少年的岁月里,我也是这样站在落寞冷清的街头羡慕着那些甜蜜恩爱的情侣,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越泽欣然接受了那顶很丑的圣诞帽,一路上都没有摘下来,我抱住他的手臂,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就这样,两颗僵硬的心灵,终于在这个浪漫的圣诞夜里,找到了一点相爱的感觉。

雪又零散地飘落下来,我们踩在松软的雪地上。我走得很慢很慢,生怕眨眼就到终点了。突然间我就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外婆给了我几颗大白兔奶糖,我开心地把它们藏进小铁盒里,每隔几分钟就打开来看一眼,但就是舍不得吃。我不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但可以的话,给我很长很长的爱。

站在苏小晨家的庭院门外时,心情不免又低落了起来。

其实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他,我至今还记得他曾在某个下着雨的下午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当我决定去爱一个人时,谁也别想改变我,就算对方不爱我,我也会用一生去守护她。

我记得他说那句话时的眼神,非常坚定,也非常倔强。圣诞节生日的人应该是魔羯座吧,微博上的星座达人都说摩羯座的男孩很偏执,会为了喜欢的人和事拼尽一切,从来不懂得退而求其次,不成功便成仁,固执得让人心疼。

我思绪还在飘着,那个摩羯座男孩出现了。

听到门铃声后他亲自跑出来迎接,苏小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根本没意识到屋外有多冷,没穿袜子的脚上是一双幼稚的毛拖鞋,“咯吱吱咯”地踩在了积雪中。

他拉开铁门,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你怎么才来,真慢。”他朝我笑,很自然。

我的胸口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

苏小晨又看向越泽:“你好。”下意识的,我松开了揽住越泽的手,不知为什么,那种莫名的背叛感又涌上来。

“你好,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她老公,越泽。”越泽恭敬地回了一句,又蛮横地将我揽到怀中。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

空气里能感觉出淡淡的硝烟味,我赶忙从越泽怀里逃出来,把准备好的礼物塞到苏小晨的手中,是一双阿迪达斯的黑色篮球护腕。

“生日快乐。”

“谢啦。”苏小晨很喜欢,迫不及待地戴上了。

“好冷啊,咱们快进屋吧。”我双手放到嘴边哈着气。

屋里的派对已经热火朝天了,客人们大多是男人,穿着休闲便装,德州扑克桌旁围了一圈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剩下的则在屋子里走动,抽烟、喝酒、吃自助餐,高声谈笑,大家非常自然、放松,一点也没有来老总家里聚会的恭敬和拘谨。

一家之主王叔正跟两人聊着什么,见到我后立刻眉开眼笑地走过来。我以前也问过他,为什么他姓王,儿子却姓苏。他告诉我苏是他妻子的姓氏,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姓不够“有文化”,当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小晨会那么任性了,这完全是遗传了他老爹的啊。

王叔上前亲热地跟我握手,双下巴已经无可挽回地往“三下巴”发展了,整个身形也更圆润了。我偷瞄了一眼客厅角落的那台跑步机,果然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对王叔的喜爱,他是个耿直、实在又善良的好男人。

“啊哈,七喜老师您总算来了。今天是我那崽子十八岁生日,又撞上外国人的什么‘剩蛋节’,所以想着就把老师您给请来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本来想弄得正式点,可你看看我手下这群弟兄——啊不是,是这群员工,一个个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没关系啦王叔。这样挺好的,热闹得就像一家人。”我稍微奉承道。

“哈哈哈七喜老师说得好!早前都是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亲同手足啊,现在做起正经买卖了还是没大没小的。想当年啊,我们金盆岭十二少……”王叔兴致勃勃地侃起年轻时候的发家史,苏小晨立刻冲上来,抓起一只鸡腿塞进他的嘴里,把他推开了:“就你那点烂事我都听八百遍了,烦不烦!”

“王叔还是这么可爱。”我调侃道。

苏小晨尴尬地摆手:“别理那老头,就知道瞎吹。”说到这他又指向门外,“他还一直站外面没进来呢,你要不去劝一下,我又不会给他的饮料里下毒。”

我回头,这才发现越泽站在落地窗外的走廊上,裹着风衣抽闷烟,这次轮到我这个家属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啊,他那人就那样,我去跟他谈谈。”

拉开门,夹杂着雪花的冷风劈头盖脸吹过来,销魂得不行。我裹了裹围巾,用肩膀撞了一下越泽,“你这是干吗呢?人家十八岁的男孩都知道大方待客,你在这较个什么劲啊真是的,还成熟男人呢?成熟个鬼。”

“抽根烟。”

“你都快抽一包了。”我拉他,“走啦,外面多冷。”

“没事,不冷。”他嘴硬。

“鼻涕都流出来了还不冷。”

越泽赶忙伸手去摸,发现我在骗他,狠狠白了我一眼,有时候他也挺可爱的。

“行了,别犟了。今天在电话里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我轻轻拉了下他冰冷的手,“如果让他认为我爱上的人是个小气男人,他会笑我的。”

越泽的脸微微牵动了下:“我只是怕我进去后气氛会很尴尬。”

“少来了,你平时谈客户不是挺会说的吗?这种场合已经很有经验啊,再说了,你如果真怕尴尬,当初为什么又要来。”

“因为……”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他叹口气算是认输了,“我先去趟洗手间,一会就进屋。”

“好!拉钩。”我钩住他的小拇指晃了晃,另一只手指了指左边,“沿着这条长廊走到尽头再转弯,就能找到厕所了,别走错啊。”

他点点头,帮我系了下围巾,转身了。

回到屋里时,王叔正声音洪亮地发着言,他站在复式层的旋转楼梯上,暂时将这当成一个居高临下的演讲台,手拿麦克风对他的员工们说话。苏小晨站在一旁,一双眼睛乱瞄着,一脸的不情愿。

“……最后一件事,也是今天最主要的一件事。”他停下来,保姆适时从厨房推出了一个七层的豪华生日蛋糕,“今天是我崽子的十八岁生日,要是按以前咱帮里的规矩,成年礼可是得在胸口扎香的哈哈……”大家哄堂大笑,这是属于他们的玩笑,我听不懂,却能感受到笑声中的怀念。

“我这崽子啊,小时候就没了娘,我也一直没再找过女人,他啊长得像他妈,性子却像我,不服管教,到处惹事,我是打也打了骂也没少骂,就是管不住。我一直怕会着了我年轻时的道……”

“爸,你少说两句行吗?”苏小晨脸红了。

“别插嘴,让你爹说完!”他转向台下,“现在你们瞧瞧,一眨眼工夫就长这么大了。尤其是这一年里,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成熟了,也有担当了……所以这里我还想特别感谢这崽子的家教,七喜老师,在他的教育上,七喜老师功不可没!”

几十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顺着王叔的注视,目光齐刷刷扫向我,虽然投来的都是敬佩的目光,还是让我一怔心惊胆战。

我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甜品,呵呵傻笑:王叔别开玩笑了,功什么啊?就我教的那几个单词,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正受宠若惊呢,一位热心的大叔已经上来挟持住我,不,是扶住我,把我拉到了王叔身边。

“七喜老师,你也来说几句吧。”王叔将麦克风递给我。苏小晨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尴尬得拔腿就跑,一把让他爸给逮住了。

我接过麦克风:“那个,作为苏小晨的家庭教师我非常荣幸,也很开心能够教育他,呃,这孩子很有天分,很聪明,很细心,很懂事,给他家教的这些日子里……”台下众目睽睽,我硬着头皮搜寻着关于家长会时的记忆,努力回想当年班主任是怎样表扬一个成绩很差但是特别有钱的同学。我就那么洋洋洒洒讲了几分钟但最后等于什么都没说。

把话筒交还给王叔时,男人早已一脸感动。他要是知道其实我每次过来就是陪他儿子玩游戏,会不会当场掏枪毙了我啊?

我诚惶诚恐地走下楼梯,一个声音突然喊道:“我说这位老师看上去怎么比小晨还小啊,该不会是小晨交的女朋友吧。大哥,你不会被忽悠了吧哈哈……”

我一个没站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幸福苏小晨眼疾手快扶住我,我才得以跟脑震**、永久性失忆、半身不遂等狗血事件撇清关系。

发完言后,便是派对的最后环节,切生日蛋糕。

大家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喜气洋洋地分食着蛋糕,没过几分钟,就有人玩起蛋糕大战。我被挤在了混乱的人群中找不到方向,一瞬间我又想起了初二那场蛋糕战,以及那条被巧克力奶油蛋糕弄脏永远洗不干净的白色雪纺裙,来不及伤感,一块蛋糕已经朝我砸过来。

一个人影迅速挡在我面前,是苏小晨。蛋糕砸到他的胸口,啪的一声碎开来。零星的奶油溅落到我的脸上。他喊着:“别扔了!弄脏人家的衣服你们赔吗?”

他张开双手护住我,可大家早就玩疯了,没人听,就连王叔都带头扔过来一块,砸在了苏小晨脸上。

“臭老头,我跟你拼了!”苏小晨抢过我手中的蛋糕扔回去,砸在了他爸爸圆滚滚的屁股上。

“啊呀,老子的西裤……”他爸像个老顽童一样,摸着屁股一边咒骂一边指挥着兄弟们,“扔他啊,还愣着干吗!”

苏小晨赶紧张开双手把我护在怀里,却并没有真的抱住我。接着,无数块蛋糕就朝他砸过来,转眼他就成了一个奶油人。

“你……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每年生日都这样。”他用手抹了把脸,冲我笑,“别动,你脸上有奶油,我帮你擦掉。”

那一刻,他逆光的脸让我有些恍惚,如果说我对越泽的是爱慕与迷恋,那么苏小晨带给我的就是一种像泡在温泉里无微不至的温暖,猝不及防的,心就被融化了。然而这份温柔,我不能再接受。

我立刻后退一步,避开了他干净的修长的手指。

苏小晨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弯着眉眼微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里。”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有一块奶油。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出现的越泽一拳砸在了苏小晨满是奶油的左脸上。苏小晨的整个人斜飞出去,撞翻了放满酒杯的茶几。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难以置信的还是我。

“越泽你疯了!在干什么啊?”眼看他还要冲上去,我跑上前拦住他。真可耻啊,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为苏小晨而愤怒,而是担心越泽会受到伤害——他居然在一屋子曾经混黑社会的人面前给了他们老大的儿子一拳。

“放手!”越泽脸上的凶狠几乎到了狰狞的地步,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我吓坏了。但我没有放手,“你发什么神经啊,给我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吗?”

“给我让开,你知道什么?”他用力挣脱我,情急之下反手把我扇倒在地。

顷刻间寂静无声。

是的,他打了我。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狠狠刮在我脸上。我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呆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还是说,我又做噩梦呢?这不过是一场梦。

“我操你大爷!我要杀了你……”苏小晨完整目睹了这一幕,他疯了,朝越泽扑过去,两人很快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人总算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拉他们,场面越来越混乱。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不行,不能哭,我爬起来,哑着嗓子喊起来:“别打了,快别打了!”

两人还是被拉开了,越泽的嘴唇已经破裂,苏小晨的左脸肿了起来,两人都气喘吁吁却极度愤怒,就像被裁判拉开的拳击手。

很快,苏小晨趁着劝架的人不注意,又飞快地朝越泽冲上去,王叔就在这时出现了,他上前揪住苏小晨的手臂,狠狠一拧,他立刻痛苦喊叫着摔倒在地。

王叔抬起头,大吼一声:“谁他妈再动一下,我就废了谁!”

安静了,屋子里再没有任何人讲话。此刻越泽已经被几个人给架着,动弹不得。王叔面色阴沉地走到他跟前:“你刚为什么打我儿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是十年前,你已经没命了。”

“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越泽毫不畏惧,眼中只是仇恨。

“王叔,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慌慌张张地冲上去,王叔却挥手制止了我,此刻的他面容冷酷,眼神锋利,跟之前那个和蔼的大叔早已判若两人。他幽幽地盯着越泽,那个过程,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捏在了别人手里。

王叔最终还是没有为难他,他收回了敌对的眼神,叹了口气:“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大哥,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一个男人喊道。

“我说放人就放人!”王叔吼回去。

犹豫片刻,大家不情不愿地给越泽让开了一条道。

越泽从几个人的手中挣脱出来,他整理好衣服,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叔,转身离开了。我犹豫了一下,抓起外套和包包追出去。

“七喜……”苏小晨喊住我,他还想说什么,但被王叔的眼神阻止了。

我回过头,朝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我冲出别墅的庭院,雪越下越大。

越泽没有等我的意思,他走得很快。我在雪地中吃力地小跑着,终于还是追上去。我拉住越泽的手臂,生气地质问:“越泽!你刚才发什么神经啊?不管苏小晨做了什么,你犯得着打他吗?”

“分手吧。”

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艾七喜,我们分手吧。”越泽没有看我,我却被那个冷漠侧脸深深伤到了。

“为什么?”我盯着她。

“没有为什么。”越泽厌恶地甩开我的手,“我们之间结束了,就这样。”

——这算什么?

好不容易走近你的世界,好不容易牵起你的手,好不容易才把你梦进我的未来。前一秒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会伤害我,下一秒就要跟我分手,就这样把我甩开,连一个好听点的借口都没有。

这样的结局,我不接受。

我上前一步,堵住他的去路,逼迫他跟我直视,但他别过了脸。

“分手是吗?好啊,分就分!”我一把抓住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一遍,说你从没有爱过我!”

越泽冷笑一声,打开了我的手:“我没空陪你玩。”

“你就是不敢!你这个懦夫!”我大喊大叫,“越泽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哭着挽留你。但你今天要是走了,一定会后悔!你会后悔一辈子!”

越泽明明知道我是口是心非,明明知道我是在虚张声势,可他听完这句话后,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了。

是的,他走了。

后来,这个场景总是频繁出现在我的梦里。白雪皑皑的冷寂街头,那个冷酷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抛下我,而我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消瘦的黑色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然后我跪在雪地里抽泣,我不停地问自己,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没人回答,但是突然间,好多人围着我,他们面容模糊,没有表情,就那么寂静地,无动于衷地望着我,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