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雪尺回来,其实很简单,她那么疼王惜乐,只要她肯撒撒娇,她就会回来。
过了四月,学校的毕业气氛越来越浓了,王惜乐约我一起去影楼拍毕业写真。现在大学生毕业纪念方式层出不穷,毕业旅行,毕业写真是今年的流行大热。宫宝还在路上,我和王惜乐先到了,就先挑衣服。
琳琅满目,看得眼都花了。王惜乐在一件婚纱前停下脚步:“欢喜,你看,好美!”
确实很美,设计很简约,但线条优雅,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在众多五颜六色的礼服中,有种低调的优雅。我点点头。
王惜乐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歪着头问:“欢喜,以后我结婚,你做我的伴娘,好吗?”
“你就这么恨嫁?”我笑。
她嘟着嘴,又问:“欢喜,你觉得宫宝喜欢我吗?”
“怎么这么问?你不是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
“可是,我觉得他比较喜欢你!”
我神经一紧,她在怀疑吗?我看她,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小鹿一样的眼睛,一如既往单纯清澈,要么她就随口一说,要么我神经过敏,我笑,“他当然喜欢我了!”
“啊?”
“我和他一起长大,他从小就和我亲,当然最喜欢我了,像你这样的小妞怎么能比得上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
“讨厌!”王惜乐打了我一下,“难怪人家说你是兄控。”
“不过除了我,你可以排第二位,他情商发育得迟,算起来,你是他初恋,”
“真的?”
我点头。
王惜乐满足地笑了,食指碰在一起:“我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
我又点头。
她又凑过来,神秘兮兮:“欢喜,你的初恋呢?”
“初恋?”那个流苏树下的少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小舅走后,关于他的记忆也停留在了十六岁。他,真的是杳无音讯,除了每年账户不定期的汇款证明他活着。我们尝试去找过他,可压根没有线索。
这么多年,我和宫宝没有动过他汇过来的钱,只依靠阿公留给我们的财产。上学时,我和宫宝努力拿全额奖学金,课余时间,我们也会找兼职,尤其是宫宝,偶尔还会做点小生意。我们想告诉他,我们不需要他来负担,可是连人都找不到。
原来一个人要让你找不到,这么容易。这么多年,我没有释怀,因为无法原谅,无论是他,还是我。我年少犯下的错,为什么总是无法挽回?小舅,我错了,可你也太过决绝。我曾想过,为什么我那么自然地接受了宫宝?大概我也在遗忘这个少年,也许,我也不是那么情深的人,不仅能忘了小舅,还能忍受宫宝和王惜乐在我前手拉手。
“欢喜,你怎么了?”王惜乐担忧地看着我。
我笑:“我当然也有初恋,只是当时我们都太不懂事。”
“分手了?”
“没有,”我摇头,“确切地说,我们没有真正在一起,后来,他离开了。”
“你还想他吗?”
“大概吧,初恋,很难忘。”
“哦。”她长长应了一声。
我推了她一下:“所以,我不知道多羡慕你,本来能找到喜欢的人就不容易,恰好那个人又喜欢你,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们这样。”
“是吗?”她低头摆弄那件婚纱,“我和宫宝能一直在一起吗?他很好,可就是太好,总让我有些不真实。”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神色有些迷茫,看着就惹人爱怜,楚楚动人。
王惜乐真的很美,不是那种浓妆艳抹的惊艳,而是清晨看到凝在花朵上欲掉不掉的露珠那样,美得毫无杂质,清澈干净。
我拍拍她的手:“不要担心,他是喜欢你的,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她抬头,冲我笑了笑,信任地望着我。
那一瞬间,我甚至没有怀疑我说的谎言,我继续说:“什么毕业以后说分手的事,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
我靠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他会给你惊喜的。”
“是什么?”王惜乐瞪大眼睛。
“天机不可泄露。”
“讨厌,欢喜,你真是讨厌死了!”
“反正就是有大事情要发生,叫叔叔阿姨也要过来参加毕业典礼哟。”
“毕业典礼,我当然要让妈妈赶回来。”
“晓得,晓得,全世界都宠你。”
“讨厌!”她笑嘻嘻扑过来打我。
宫宝走过来:“你们选好衣服了没有?”
王惜乐指着那套婚纱:“我要这件!”
“这是婚纱。”宫宝皱眉道。
“不可以吗?”她撒娇道,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宫宝犹豫下,还是倾身,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我在一旁轻浅地笑着,镜子里映出一个神情自然,笑容恬淡的我。
宫宝瞥了我一眼,用眼神询问我。我微微摇头,放心,我没事,甚至还走过去,帮王惜乐整整裙摆的褶皱。我能活下去,靠的就是百炼成钢的演技。
王惜乐帮宫宝选了套黑色的修身西装,女孩肤白若雪,温婉秀美,男孩俊美挺拔,眉眼温柔,画面定格在互相凝望的一瞬间,黑白分明的美好。
我冷笑,是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带着满心幸福披上婚纱?可有一天,她们会发现,原来爱上的人都没想象中那么美好。
离开影楼,宫宝和王惜乐去王家,一方面陪陪王墨,另外宫宝还想着能不能再套一下王墨的话。证据实在太少了,可惜宫宝之前都铩羽而归。
幸好,这个世界,能让人说出真相的,除了心理医生,还有鬼神。
看着他们离开后,我又去裁缝店,定制我们需要的衣服,还要去影印店,影印东西。
在影印店,我拿出照片,“帮我裱起来,遗像的形式。”
沈雪尺,王墨,戏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