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敏走後,宋知陸和阮空星並沒有立馬開始訓練。他們找了凳子坐下,鞋都沒有換。她坐在凳子上,用兩隻胳膊撐起自己的身體,仰頭看著白的讓人眼睛發痛的天花板。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腳踢著冰麵,刺起小小地冰花,發出細小的“哢噠”聲。阮空星忍不住吸了口氣,重新回想吳敏說的話。
六個月不到。
這麽短的時間意味著什麽呢?
她一個花樣滑冰單人選手,一個甚至連信任搭檔和配合搭檔都做不到、做不好的單人選手,將要站在賽場上,和一群跟著搭檔手牽手滑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人競爭。
她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勝算。
自從轉了雙人滑,她就開始時常陷入這種令人不適的怪圈中。她一會覺得自己什麽都可以克服、什麽都做得到,一會又覺得自己完全不行。
因為花樣滑冰無疑是一個實力至上的項目,每一個跳躍、每一個蹲轉、每一次托舉都是實打實在冰麵上花了時間和精力好好練習的,沒有僥幸可言。她如何用六個月去戰勝別人的十幾年?
她問自己,你能做到嗎?
訓練時間的不足、比賽經驗的缺乏、和搭檔的配合默契度幾乎為零……她幾乎找不到自己的勝算在哪裏。
阮空星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宋知陸,卻見男生和她維持著完全相反的姿勢。
他坐在凳子上,半弓著腰,兩條胳膊屈起,將兩隻手緊握,抵著前額,像是在祈禱,或是為什麽事煩心又說不出口,好像將自己整個人都封閉了起來。
她沒忍住,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叫他:“宋知陸,你覺得我們能贏嗎?”
可他沉默著,一直沒有回話。許久之後,才從喉嚨裏悶悶的擠出幾個字來:“阮空星,疼嗎?”
阮空星,疼嗎?
這五個字像一把錘子,重重的錘在她心口。她哽了哽,忽然覺得很委屈,有股不知名的熱流一下從胸口湧進了鼻尖和眼眶,讓她一時間差點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