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是清風入耳。
——江臨初
離開的這天,末唯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她留了紙條在會所裏,也留了便箋在她住的小偏房裏。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有來得及和望城球隊的那些隊員好好告別,或許是因為還會再見麵吧,所以才不需要再有刻意的去強調離別這個字眼。
末唯隻能在心裏拚命的這麽安慰自己,才可以止住背上行囊那一刻心裏湧現出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從今往後,她應該就再也和這裏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再見——
那些曾帶給過她感動的每一個人,那些她如何去遺忘都沒有辦法抹掉的畫麵,那些隻要看到熟悉的場合就會想起來的人,都要說再見了。
末唯很平靜的從包裏拿出證件,取票,等候,期間她手指反複摩擦著她包的拉鏈,那裏有一個缺口。
忽而回想起了和他的初見,又或者是拚命的在想,他作為是江老的兒子,什麽時候,他們有碰過麵。
印象裏好像都沒有。
想到了這裏的時候,末唯猛地起身,她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而且是她一早就知道的!
她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她在南市的教練江老他已故的妻子,就是望城人。
好像過世的時間和上次顏信在電台裏說的那個故事相差無異,刹時,末唯好像有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似乎有些晚了。
廣播裏重複著從望城去往南市的車已經停靠在5號站台,顯示屏上滾動的字幕開始提醒著車次進行檢票了。
想過很多種的離別方式,誰也沒有料想到竟然是不辭而別。
此時在W市分公司的會議室裏,正在開會的男人突然感覺到胸口一悶,他稍有停頓看了看手機,空氣之中有了片刻的安靜。
“暫停五分鍾。”
轉而他走向了偏門,撥出了手機裏的一個號碼,“你的電話終於開機了。”
他很平靜的複述,那頭傳來慵懶的聲音回答著,沒辦法,臨時接到劇組的通知,時間很趕,都沒有注意到手機沒電了。
“是怎麽了麽?”
江臨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麵,擦的很亮,可不知為何他的眼有點模糊,“就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這邊忙完了就回去,應該很快。”
兩天前,因為許至林的一番話,他想也沒有想的衝進了黑夜去尋找那個身影,可同時在W市這邊的子公司發生了一些意外,急需他趕來解決。也是因為這樣這幾天他一直都在這邊,關於望城那邊的事情他就沒有辦法分心顧全到。
“阿沉去非洲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沒聽說。”
江臨初看了一眼手表手說,給你打電話了,是關機的狀態。
“奧,欸,”顏信深深歎了口氣,她這老朋友真的是來也匆匆去也不帶走一片雲彩,“你打電話來就是和我說這些話麽。”
“嗯,”一些話哽在了江臨初的喉嚨裏,我還有會,先去忙了,回來了再說。
他也不知道此時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也許是求一個心理慰藉吧。就跟那天晚上出門去找末唯的時候一樣,分明知道他不在望城,可是他的第一個電話就是打到他那裏。
就是想要聽到他的聲音和在耳邊的提醒。
向來都足夠沉穩的江臨初,此刻還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躁動,一直到午後的訓練時分他接到了笑笑的電話大概的意思是,末唯到點了還沒有來訓練。
“什麽時候的事情。”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子來詢問,笑笑回答,就今天下午,訓練已經過半了,沒有見到身影。
“電話也打不通,她是……”笑笑後麵的沒有說出口,江臨初的電話已經切斷,他撥出了另外一個號碼。
五分鍾後,電話回了過來:
“不在,門是虛掩著的,好像還留了紙條。”
江臨初身子一怔,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此時手機裏有顯示出一條簡訊,是笑笑發來了:
“教練,有一件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覺著要和您說一下。”
江臨初望著這條信息等待了半會,後麵的內容接著而來,大概三四天前,那天下午的訓練您沒有來,許至林來過了。他和末唯之間的不比賽已經結束,期間他說了一些刺激末唯的話。
“其中包括他說,您是她教練的兒子,末唯知道這件事情後,情緒有些不大好,因為這樣才答應和他的比賽。不知道唯唯是不是因為這個問題,才不來訓練的。要真是這樣您完全可以和她說,我們真的一點都沒有在意她是從哪個隊伍來,是哪裏的人。”
“我們都相信她。”
簡訊陸陸續續而來,每一條都讓江臨初觸目驚心。
原來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那天她才會和許至林一起,他才會拿著她的衣服,才會錯過和緋沉的送別。
她那麽喜歡阿沉,都沒有趕上,一定很難過。
可是那天,他卻沒有對她有過任何的安慰。
沒有打任何一聲招呼就自己邁著腳步離開,就算後來電話打到了笑笑那裏,得知她安全,可至始至終都沒有給她有過任何的交代。
愣了半分鍾,他撥打眼前的座機切外線喊來了助理和經理,這邊的事情他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處理了,現在他需要趕忙訂機票回到望城。
他要親眼去認證。
他不相信,時間都沒有到,她有什麽資格離開,誰準她離開了?工資不想要了?不是很缺那筆錢去救急?
可這一切,已經抵達南市的末唯完全不知曉。
重新回到原來的地方,一切都是很熟悉的場景,卻不知為何不是想象裏的那種感覺。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心都應該收一收了,重心要放在一個月後的新一屆大學生錦標賽裏。
她的反思生活,已經從離開望城的那一刻時就已經結束了。
現在她不是會所裏開紅酒的服務員,也不是望城大學網球隊的適訓生,更不是江臨初的侄女。
她是末唯,一個重新回歸的南市大學網球隊女單選手,不久後的賽場,需要她背水一戰,以此來打破在她身上三年之久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