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夏之城

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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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地方裏,我們都會有不一樣的身份,和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相處方式,可在你麵前,我隻想,我是我。

——末唯

“服務員,拿個開瓶器。”

“咦,唯唯,你起來做什麽……”

同伴們幾近一個月的沒有碰麵,再次回到南市時素日裏的隊友給末唯接風,在後街的餐館裏一行人聚在一起,難免要喝些小酒。

服務員把酒給搬上來後,許是因為人多一時沒能注意帶上開瓶器,隊長對著稍顯忙碌的服務員喊了句。

就在此時,末唯聞聲自然而起讓眾人稍顯錯愕。

也是察覺到了大家的疑惑,末唯耳根子有些發紅,“不、不好意思,我去上個廁所。”

“這酒都還沒有開喝,你怎麽就想要上廁所了呢?”隊友發出困惑,末唯隻是回應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並沒有其他的話語。

她不知道該要怎麽去解釋,在大家看來這樣很奇怪的舉動,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這聽上去跟她沒有任何相關著字眼,她卻深深陷入在此。

在幾近一個月的時間裏,每每到了夜幕降臨時分,她褪去身上的稚氣,她的身份不是一名網球運動員,也不是大學生,更不是被家裏寵著的小寶貝,而是一名服務員。

開酒、倒酒、上菜;洗杯子、擦杯子、撤碟子。

這些都是她在夜裏的工作,偶爾還要承受住客人們的調侃及察言觀色。

即便是回到南市後,那樣的生活被她隔離在了遙遠的望城,可那些習慣已經在潛移默化之中有了停留。

往後的生活裏,忽而再次聽及少不了和自己聯係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南市網球隊的隊員們,還有察覺出來他們這剛回來隊友的異樣。

“唯,球落地了,重新再來一遍就是了,你怎麽……”

隔天下午正常訓練,後場接左右抽球,三小組過後末唯稍有一個失誤球落地沒有過網。按照南市球隊之前的做法通常是重新再加一個小組,然後快一個月沒在一起訓練的末唯同學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腳步很自然的就往角落裏去。

俯身,屈臂呼呼呼的就做滿了幾個俯臥撐,然後起身拍拍手掌裏的灰塵。在同伴的疑惑下,有片刻末唯失了神。

是啊,這裏是南市,球落地了多接一組就是了。

不像是在望城那時候一樣,還需要有不成文的懲罰,可是,在不知覺中,她已經養成這樣的習慣了啊。

一時間又該要怎麽去做到忽略。

透過她暗淡的眼神裏,江老似乎眉頭稍有一蹙。他記得這孩子離開時的眉目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就算偶爾看上去不是很開心,但也不是現在這般氤氳著一些讓人說不出的憂愁。

江老有些懊惱。

怎麽記得之前他給他兒子打電話的時候,感覺情況並非是這麽糟糕的,這可馬上就要比賽了,別是出什麽幺蛾子。

訓練結束回到宿舍後,末唯一頭紮在了她的小**,一段時間沒有睡的被子有種很厚重灰塵的味道,末唯感覺到她的喉嚨有些發癢,不知道是因為吸入了灰塵還是說昨晚上喝了酒後吹了風,今天又在太陽底下訓練出汗,總之她有些不太舒服。

是身體的不舒服,而不是心裏的。

這樣的不舒服讓她連著兩天的訓練都被耽擱了,也就是這兩天,發生了一些她根本始料未及的事情。

而遠在望城,已經回到了已經從W市回來的江臨初感覺到心裏有一陣失落落的。

這種失落和緋沉離開時的那種感覺不太一樣,他沒有很清楚的表達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思緒,可他能夠確定的是,這望城已經沒有辦法像以前那麽平靜了。

夜包裹著深邃黑,這樣的黑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在他很是簡單的住所裏,桌麵上放著幾張紙條,上麵分別寫著:

“落地窗半掩開著的景致讓人沉醉,這座希望之城將是我無法抹去的記憶,即便是大雨都沒有辦法衝刷掉。我發自於內心的感謝,也希望你少抽一些煙,對身體不好。”

“主管,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沒有做足夠的月份,沒有奢望能夠拿到滿足的工資,但希望主管和老板們算工資的時候把我的那份算給蔚藍姐,那是她應得的。”

江臨初在看到這兩張字條後的內心特別複雜。

落地窗要透過半掩著的窗戶去俯瞰大地,那是他和她說及過的,也的確是因為他有這樣的習慣。而他之所以有這樣的習慣,是因為,他在夜裏喜歡抽煙。

每次隻要抽煙的時候,他就會稍稍把窗戶留個口氣通通風,無意間發現,半掩開著的窗戶俯身望過去的大地,有種讓人說不出的美感。而有關於記憶的這個說法,是他無意間說起過的一句話:

“這座城市一般不下雨,一下雨的時候,就會試圖想要帶走人們的記憶。”

她都記得。

所以就連告別都不敢當麵說出來嗎?

江臨初嗤鼻,隨手點了一根煙。

開始著想著她為什麽連工資都不要了全部都交於蔚藍之手,也就是說說,在這之前,她所需要資助的那個人,那些錢是從蔚藍那裏借來的。

這件事情,似乎有些端倪。

這麽小小的年紀,是什麽人需要她這樣的救濟和讚助。

他必須要弄懂。

蔚藍在接到顏信的電話時,正準備入睡,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了,很多話都想要和他說。

可當電話接通後,她又不知道要怎麽去把話給說的完整。

“有時間嗎?”顏信柔聲問。

蔚藍輕聲嗯了句,接著說,你忙完了,回來了嗎?

“怎麽,很想要見到我。”他的話,讓蔚藍稍有躊躇,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很想他。

在緋沉說要離開的時候,就很想要告訴他;轉而末唯不辭而別,她也很想跟他說。

可又不敢去聯係,知道他在忙。

“緋沉姐和……”

“我知道,她去非洲了。我隻是在問你,是不是想我了。”

蔚藍的腦袋開始逐步清醒,接著他說:

“不管你有沒有想我,總之我很想你,我很快就到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