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關注著你,我知道你很辛苦你很累,也知道在你的身上承受著多少的分量;現在你看到的我,你覺得我頹廢了我荒唐了,我不過隻是想你,放開那些過去,因為都和你沒有關係。
——皺天
那天早晨的不歡而散後,兩個人都沒有在主動的說起話,你有你的介意,我心裏有我的疙瘩,都倔的要死的人,誰都沒比誰好過到哪裏去。
要不然江老怎麽能夠一眼就相中他這愛徒將她隻身送往望城那個地方,無非是因為,在她的身上或者是她的眼眸裏,他看到了一些東西。
可以說是希望。
也可以說是,很多年裏在他的身上或者是他那兒子身上所已經被消散的執著。
兩個人需相輔才能夠相成,這才是作為一個父親和教練,他所有的密謀都是兩全之策。
他不知道該要怎麽去把這個密謀顯現,隻能選擇隱瞞,如今看情況應該是已經曝光,江老不願意這件事情就這麽一隻卡在因他而起的點裏。
“臨初,”很久,江老都沒有這麽喊過,就連江臨初聽到這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時,都稍有一愣,從來他不是喊他小崽子,就是喊他喂,“晚上回家吃飯我親自下廚,咱們很久沒有在家吃飯了。”
電話裏說話的江老,沒有在球場裏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而是尋常父親對自家兒子真心一片。
江臨初怎麽能夠拒絕。
這是自那一年後,他們兩個第一次說起‘家’這個字眼。也是父子之間很多年不曾有過的坦誠。
父子倆單獨約的飯局似乎聽上去並沒有哪裏不對的地方,但問題就出在,末唯也接到了江老的電話,還是說什麽是整個球隊的人都會一起去的聚餐,結果她到江家的時候給她開門的是江臨初。
並且還是穿著圍裙的他。
末唯稍有一愣,進到客廳後更加的尷尬,哪裏是整個球隊的聚餐,分明是父子倆單獨約的場麵嘛。
能不能逃走,末唯往門的方向看了過去,江臨初別過臉嘴角偷一笑後恢複神色,“江大廚在炒拿手菜,你要不要參觀一下。”
末唯生無可戀的看了他一眼後小聲耳語,我想我還是先上個廁所吧。
江臨初忍住笑,指了指衛生間在哪裏,末了還添加句:上完記得要出來,這裏是七樓,跳下去可就沒命了。
“而且,廁所裏,沒有吃的。”
末唯怒瞪了他一眼,嘲笑人這麽好玩的嗎!
天知道她是有多尷尬,真的不明白她教練到底是打的什麽算盤!
(江老:還能是什麽算盤,當然是為了我兒子好,也是為了你好的想法啊。)
“唯唯,你來啦。”磨了大概十分鍾後,末唯終於從廁所裏出來了,正好此時江老從廚房裏端著菜出來。莫約是他已經弄完了他的拿手菜,接下來就要交給他兒子來表現了。
(江臨初:是啊,說好的親自下廚,結果一進門就把圍裙塞給我!)
(江老:那還不是為了讓你有多一點的表現機會!為你過去的表現將功贖過,你還不感謝我!)
江老雖然不知道在望城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憑借他這麽多年來的人生閱曆,大概還是能夠猜測出來一些,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去解決一下。
這大概就是戲精本尊了,末唯真的是佩服至極,用眼神回應著他:教練,說好的,球隊一起吃飯呢!
江老望一眼周遭示意著,你看這一圈都是人,你沒有看到麽?
末唯:我可能是瞎了。
一刻鍾後,這頓飯有了開始。
江家吃飯是小桌子,三個人坐在一起倒像是三代人坐在一起吃飯的韻味。末唯不禁咽了咽口水。
“唯唯啊,你知道的,教練我這麽些年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我全部的重心都寄托在球隊上。”飯間,江老最先發話,倘若要是他不說,其餘兩個人也不知道該要怎麽去開口。
末唯點頭,她雖剛進南市大學網球隊,可是過去裏的事情她或多或少都有所聽及。
“但今天我這老江頭開口說這話不是要給多大的壓力讓你去拚比賽,而是想告訴你,因為家庭的特殊,所以有很多時候我沒有辦法顧上我自己的孩子。”
江老的語氣微微哽咽,末唯拿著筷子的手稍有一愣,她的眼神往江臨初的方向撇了過去,能感覺到他的身子也在此刻有了僵硬。
接著江老繼續說,我把你送到望城裏去,沒有告訴你臨初是我的孩子,並不是有意要瞞著你,我想讓你自己去曆練。
“反思隻是字麵上的意思,更深一層的我想你也已經經曆過了,”江老微微一頓,“我從看到唯唯你的第一眼開始,就感覺那是很多年前我就認識的一樣,原諒我有私心,想要你去望城,哪怕是代替我而去。”
“臨初,你也不要猜測唯唯去望城是為了接近什麽,或者是企圖什麽,都沒有的。我隻給她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反思。”
“至於後來你們兩個之間能夠有碰撞,那都是緣分的事情。你們一個是我的愛徒,一個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哪一個不是記在了心裏盼著你們點好。”
末唯如有刺哽咽在了喉嚨裏,頓住一口氣。
江老把一塊肉夾在了末唯的碗裏,順手又夾著一塊肉到江臨初的碗裏,兩個人都緘默不語。
“望城是一個我一直都很想去,但永遠都不知道該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去的一個地方,這麽些年,我和臨初的交集也是越來越少,每次碰麵時間最多的大概就是比賽的時候。唯唯,如果你很介意教練我這樣的私心的話,我願意給你道歉,是我隻考慮到了自己。”
“但我和臨初都沒有要傷害或者是利用你的意思,我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總歸是要有退休的那一天,就跟年輕時打球一樣。總覺得自己可以打一輩子的球,最起碼要打到打不動的那一天,可怎麽沒有想到,意外說來臨就來臨,球呢說不打了,也就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