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夏之城

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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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會遇到一個很特殊的人,將那段封塵起來的往事一並有了牽引和化解,誰也沒有辦法去預料會是在什麽時候出現,又會在何時消失。

——江臨初

“今天,你的對手是我。”

這是末唯在望城恢複訓練以及跟著江臨初的特別訓練沒有過幾天,在一個很尋常的訓練時間裏,末唯背對著他出來的方向正在做準備活動,突然就聽到背後傳來這樣突如其來的一聲。

起先末唯聽到他說話還覺著詫異,這個人真是好奇怪,根本都不拿球拍出現,開什麽玩笑說什麽對手是他?

可在不經意的一個轉身後,她整個身子一怔。

光影裏,他手裏拿著那款經典紅色球拍,一步步朝著她走去,腳下的步伐沒走一步都像是一種決心和訴說,詮釋著他現在的決心。

末唯在發愣後,帶著少許的試探問:“你……”

他莞爾半笑著,整個室內球場都是他的聲音,“過去了那麽多年的事情,早就應該要釋懷了不是麽,即便是內疚和苦痛,終歸還是要到頭的。”

在末唯久久不能回神裏,他接著說起,他這些年來的所有。

其中包括末唯之前就好奇的為什麽處在那樣的水深火熱之中,他還會選擇去接手望城網球隊呢?

某個夜裏在他抓住她手閉著眼睛沉沉睡過去時,末唯對著他囔囔自語,原本以為他沒有聽到,或者是聽到了也不會有任何解釋,卻沒有想到很突然的就從他口中知道一些難以料想的過去。

對於江臨初來說,因為造成對那名網球運動員的意外而被包圍著的愧疚和失去至親的苦痛,使得他這些年來,活在痛苦和不安之中。從小開始接觸的網球也不在去觸碰,從高中的時候在一起的青梅女友也同樣也因為不安漂泊在外,更是在那場變故裏,江家再也沒有運動家族的光鮮可言。

而他之所以會接手網球球隊,就跟末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喜歡疊塑料星星和花一樣,都是為了彌補和試圖讓自己心安。

隻末唯疊那些星星和花是在放空的時間裏忘卻,而他是因為等待。

如果那個沒有發生意外的隊員,他依舊還在打球的話,現在就應該是留在望大裏當教練了。他在這望城裏做的所有關於網球相關的事業也好,球隊也罷,不過都是為等一個人的歸來。

即是這些年來,那個人都沒有任何的音訊。

很多人甚至都已經忘記了當年的那場意外,痛苦和覺得過不去的,也隻有當事人。

當這些從他嘴裏有過吐露的時候,末唯對他再也沒有看不慣。是有那種打從心底裏的敬畏。

卻又想到了個很現實的問題,這麽多年沒有觸碰球拍的他,還能夠把球打好麽?

現實證明,是她多想了。

即使在外人看來很多年不曾觸碰過球拍的他,依然能夠打出很漂亮的旋轉球,讓末唯更覺得訝異的是,他竟然也是左撇子。

所以在過去他才能夠一眼就看出來,她的不自然,甚至還試圖給她啟發。

莫約半個小時的來回,他的每一個來球,大都詭異多端,超強的進攻性,不同於大學生級別的套路。

“我很難想象,為什麽你明明沒有現實條件的依附,還能夠打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球出來。”又一個末唯沒有辦法根據預判去接過手的球,末唯有些懊惱,分明她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後路。

江臨初拿球拍順過手挑起在地上的球回了她一句,想想你為什麽三年多沒有用自己慣用的手打球,卻依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就能明白了。

末唯頓住腳步,在想他說的話。

之所以她可以做到在大學生比賽裏,改右手為自己的左手,並不是想順過來就順過來的,這跟她自己平時裏的習慣有關。

雖然她在人前沒有顯露也沒有去訓練左手,可隻要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會習慣性對左手有練習。

這是一種習慣性的本能。

已經很完全的融入到了生活之中,沒有任何苦難和現實是能夠剝奪和摧殘的。

末唯有過釋然一笑,對著他說:“再來!”

江臨初拿著球站在底線有稍稍別過一眼,那嘴角有過一笑。

他就知道,今天做的這個決定,是不會有錯的。而他已經看中的人,更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這樣的自信,是他很多年都不曾有過的了。

對於江臨初重新拿起球拍的事情,末唯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包括顏信以及知道她來到這望城的許至林。

“這一次回來這裏還跟我打賭麽?”他像是會所裏不請自來的常客般和末唯熟絡,再次回到望城的末唯空餘時間都會在會所幫忙,正好會所裏缺人。

末唯不理會他的刺激,悶聲擦著杯子。

“也是,上次輸了比賽的賭注還沒有兌現呢,這要是再輸了豈不是沒有什麽可以奉陪的了。”

在他說起‘又輸了’這三個字的時候,末唯深深剜了他一眼。

作為一名運動員,對於勝負的欲望,遠遠會高於普通人。何況是連著兩次都拜在他手上的末唯,一眼分明。

許至林原本就沒有打算去激她,可她下意識裏給出的反應實在是過於明顯,他要是不去配合她一下,總覺得過意不去。

“這話我沒有說錯吧,是事實啊。”

“對了,你還缺叔叔麽?要是不缺叔叔,大哥缺麽?”

“跟著我一起訓練吧,總比跟著那球拍都不願意拿的某人強吧?”

說到這裏的時候,末唯放下手中的杯子盯著他看,“我是雞嗎?”

什麽?

許至林咋舌,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這,像是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問出來的話嗎?

“是嗎?”

許至林顫顫巍巍回答,你個小姑娘,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末唯也不管他的眼神是想到了哪裏去,直直盯著他說:“是,還是不是。”

憋了半天,許至林才說出來,額,不是。

末唯反擊:“既然不是,你幹嘛老是覬覦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