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荡漾

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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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邑去手术的那一天,可能是信奉好人会有好报这一项,鹿妈跟鹿爸很大气康概的赞助了何止念的全部医药费,为了就是保佑鹿邑手术能顺利进行。

鹿邑进手术室的那一刻,眼睛盯着江以修看,她是在害怕,可是又不敢说。

江以修握着她的手俯身在她的眼上落下一吻:“等你。”

“嗯。”

就这样,鹿邑被送进了手术室。

鹿妈跟鹿爸在手术室外面哭成了泪人。绵妈在外面坐着等,幸好没跟鹿妈鹿爸两人一起哭,江父也从国外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一同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两父子坐在一起,始终无话。

手术时间长,江父匆忙赶了回来坐了一会耐不住疲惫有些昏昏欲睡。江以修问护士拿来毯子给他披上,前脚刚披上后脚江父就醒了。

两人相视一眼,气氛颇为尴尬。

鹿妈跟鹿爸绵妈三人就坐在椅子对面盯着这别扭的两父子看。许是被人看得不自在,加上有外人在这里,江父起了身赶巧想要去抽根烟恰好也有话想要跟江以修说就把人叫到了外面去。

也没敢走远就上了医院的天台。

今天风很大,这今天的天气一直都是忽明忽暗的,这时有风也有乌云,明明是白天却像是黑夜。天空压抑沉闷,跟着两人的关系一样,需要一道雷电。

江父点了根烟夹在指间吸了一口,话随着烟雾吐了出来:“我打算把你母亲接回家。”带着微风的凉意。

江以修脸色无异,点了头:“嗯。”

“以修,我……即便她就算是疯了,我也想要她留在我的身边。”

“嗯。”

“这两年,我会逐步的把东西交给你,你要是在海外上学,那就先从海外的业务学起。你在金融方面有天赋,我相信,你可以接手。我现在的东西都是要交给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在爱的方面我没给你,在金钱名声地位上,我能给的,我绝不吝啬。”他的话急促的吐了出来,话语中的满满都是诚恳。

“嗯。”

“……”江父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他该怎么跟自己的儿子说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愚蠢之至。

他才是在这个家中疯得最厉害的人。

“我不会见她,更不会原谅她。你们要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情,公司的事情,这两年我不打算接手,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过一下我想要过的生活。”

江父的心抽了一下,让他过一下想要过的生活。他始终都是对不起江以修,如果不是他一人阻拦,江以修的聪明才干在哪里都能活得精彩。

“好。”

鹿邑在晚上八点钟出来,这场手术长达十个小时。

所幸,手术顺利。

鹿邑手术后的第三天,江父把那个女人接了回家,他只是说了一声,江以修听过便罢,他现在满腹心思都在鹿邑身上牵挂着。

这三天都是危险期他不敢分心,期间鹿邑只昏昏沉沉的醒来两三次,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又昏睡过去。

第四天,白染跟柯北来了医院看望。

第五天,鹿邑神智恢复清醒。唐姆医生带着鹿邑的资料回国,鹿邑留在国内康复。而何止念进行了手术,她的病并不严重,手术进行快恢复也快。

半个月后,鹿邑转到了独立病房,住了两天鹿邑又回去跟何止念搭伙了。在这期间跳水队的人轮流来看望,鹿爸鹿妈在鹿邑手术后的第十天的时候心放下来就把闺女托付给了江以修自己一身轻松的去了工作。

亲爸亲妈啊,要不是听绵妈说着两人在自己手术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的鹿邑真的怀疑自己是在那个广场的垃圾桶捡来的孩子。

一个月的时间,鹿邑做的微创手术恢复顺利,恢复了正常,进行了首次手术后的全身检查,送给了在美国的唐姆医生。而在这时江以修接到了美国那边学校的紧急入学消息,江以修在学校这边已经拖了很久了,本来计划内是带着鹿邑一起去的,现在鹿邑恢复得虽然跟预期的一样,可还是不能长途飞行。而江以修必须要去那边参加他们的正式考试还有处理学籍的事情。

事关重要,鹿邑靠着送江以修去机场的借口顺便出去溜达了一圈。

两人在医院不舍的告别,鹿邑这天天都给江以修待在一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江以修这一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回去的路上风景依旧,可却总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事情。

鹿邑回去后跟失魂了一样,跟何止念聊天经常聊天聊着走神。

“你是在想他吗?”何止念说。

“嗯。”

“你们的关系真好。”

“嗯。”鹿邑说着惆帐的叹了声气,现在江以修估计还在飞机上。

打开手机微博刷了一遍又一遍,把粉丝们给江以修做的剪辑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逐个的点了赞,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上的是大号,这下好了,鹿邑又闯祸了。靠着这一波操作成功的上了热搜。

那边的江以修刚下了飞机,看着时间也没敢给鹿邑打电话,刚想给她发消息报平安的时候正在休假的柯北在外面蹦迪看到热搜给江以修发了信息。

截图微博上面的热搜。

标题:变相秀恩爱的最高境界。

柯北还特别热心肠的附上了链接。

江以修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脸也苦了下来,人刚下的飞机就想坐回去。唉,得要赶紧忙完回去。

鹿邑睡得跟死猪一样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操作被送上热搜。

然而……

事情总是多番曲折,在你以为好不容易这倒霉的人生中终于迎来一点曙光的时候命运又给你狠狠的来了一个耳光。

消息跟噩耗一并传来,把她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神智扔到了大海。

“很抱歉,经过复检,你的身体并没达到原本预想的康复效果,你近几年内依旧是不能有激烈的运动,包括跳水。”

“为什么不可以?”鹿邑苦笑。

明明医生说得已经足够清楚了,可她还是想问,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

唐姆医生在电话安慰了鹿邑几句,鹿邑沉默着听着。看着电视机前新鲜出炉的奥运会总结,赫然的几个红色大标题写着:跳水奖牌丢失是谁之过。

明晃晃的刺痛了双眼。

封面上是她还有绵妈还有李小枫。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事实可以残忍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即便这一个月过得生不如死,手术后的伤痛让她食不下咽坐立难安,可她忍过来了。为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为的不是要接受这样的审讯跟质问。

电视上的人坐在广播室内,大义凛然的靠着几张微博点赞的截图过分的解读她的意图,一口一个说着她毫无反悔之过。

她错了什么?她不懂,她究竟错在哪里了。每一次训练她用尽全力,每次比赛,她全力以赴。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全部人都在指责她。

她比所有人都要愧疚自责,但是,但是一定要让她在大众的面前哭泣求饶吗?

是不是要让她痛苦得撕心裂肺,扒开皮肉看到那层血肉淋漓下的真心,才能让人哑然。

鹿邑不知道电话是怎么挂断的,下唇是怎么被自己咬出血迹的。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石头碾压一样,走到了露天上。

十月的风带着凌厉,刀似的刮着她的脸。

在那狂风下,她看到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