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次日,鹿邑站在当初自己跪的地方,一阵感慨涌上心头。
今天也是台风天,雨砸雨伞上啪嗒作响,鹿邑站在这里,站在当初自己跪的地方,一阵感慨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鹿邑隔着雨幕看着何教练,扬起了甜美的微笑。
她说过,走得再远也要学会回头,站得再高也要学会低头。等我回头时,我一定会狠狠的打他一巴掌。我低头时,一定狠狠的踢他一脚。”
她这么记仇的一个人呢,该如何好好的报答一下当初的何教练赐教之情呢?还真的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何教练好。”鹿邑乖巧的打招呼。
“好好好。”何教练自从上一次鹿邑不声不响的陷害他们以后,现在看见鹿邑这丫头都会感到一阵心悸。
活脱脱的一个笑面虎。
“您这是要去看他们的训练吧?”
“嗯。”何教练并不想跟她说再说些什么话,只想赶紧离开。
她越是笑,他越是感到瘆得慌。
游泳馆,鹿邑换了衣服开始下水,好久没下水,身体感到熟悉又陌生。站在这个高度去看他们,无数的眼睛都在看着她。她一个人站在告诉,想起了一句词,高处不胜寒。
下面的师弟师妹都在看着她,等着她表演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然而,鹿邑只跳了一个最基本的107B,完美的起跳到落水都发挥完美,找不到一点的瑕疵,只是对于满怀期待等着她跳一个难度系数跟207C一样动作的师弟师妹们这个动作无疑显得有些敷衍了。
她从水面浮出来,披上了毛巾。
任教练小跑了过来,笑说:“你还记得呢?”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我哭多惨啊。”她回头看向那个地方,跟这片水池,有些好笑有些心酸。
这个动作是当初入学第一天她跟梅丽莎比的最后一个动作,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当时跳水队的人都在说她就连这种动作都跳不好。现在的她想要证明,她可以,她做到了。
只可惜物是人非,当初的嘲笑她的人如今去哪里了?
现在跳水队新人辈出,跟白染鹿邑同期的人都已不在,似乎所有的伤害都会随着他们的消失而消失,但鹿邑知道不是这样的,伤害一旦造成就会永远留在心底,无论在心里下了多少场雪,被覆盖得多重,你知道的,它还在。
鹿邑忽然之间红了鼻子,有些无奈又丢人的抓了抓自己的耳背:“突然之间很想以修啊。”
任教练笑着叹了一声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
医院
江以修给白染打了超级多的饭菜,白染看着满满当当的饭菜有些无奈。
“不用这么夸张。”
“你还是多吃一点吧,不是明天就要禁食了吗?后天就要手术了,这可能是你接下来的日子里最常回味的一顿了。”
“律师的事情柯北跟你说清楚了吗?”
白染点头:“嗯。”
“那就好。”
既然说清楚了,那她心里就会有主意,问来也没用。
大多数时候,真相都带着刺。
江以修回到病房洗了澡,出来以后外面又开始下起大雨,这雨就没停过一直在大雨跟小雨狂风跟阵风之间来回转换,外面被风刮来的落叶贴在窗户上,雨势来得又猛又急,窗户帕拉拉作响,又好几次,江以修都会怀疑这窗户是不是要被吹破了。
因为台风的关系气温骤降,刚洗澡后的身体异常敏感,温度稍低就感到一阵冷,他披上外套回到**看着时间尚早,调了闹钟翻出书靠在**看,看的书名字还挺应景的,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
鹿邑跟胖胖姐跟任教练说事情,何教练也在。这一届的新人普遍资历都不怎么样,要亮点没亮点,反而小毛病一堆,矫情事一连串。往届的师姐走得走差不多了,现在唯一一个有资历的还是当时拍了她视频的厉薇薇。
罗伊……脑海不由自主的地想起这个名字。说来也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人走茶凉啊。
教练们希望是湖体在这一次全国赛中有几个选手能上台,能取得一个稍微比较好的名次,不要说能跟鹿邑甜甜师姐这种冠军比,起码比华清的要好吧。
湖体身为这么多年来的重点,如今还没华清新开辟出来的跳水队有实力,不论怎么样都是一个屈辱。华清的墨兰女士跟湖体的校长斗了这么多年,从文化上压制,现在体育也要爬上来了,湖体校长怎么能忍?不能!
可是鹿邑今天看了一天了都没发现有几个好苗子,肉眼可见的湖体标准真的降低了好多,这些人连自己刚入学时的水平都不如。华清各种政策都好但凡有一点点实力的都会选择华清,湖体死板不懂灵活应变,这一下降低了入选标准等于自砸招牌。
想起头都大了,训练之余还得要带人,要是可以带的鹿邑倒是心甘情愿,偏偏是这些矫情货。
鹿邑回到宿舍洗了澡吹了头发迫不及待的要跟江以修发视频通话。
江以修的闹钟刚响起,鹿邑的视频通话就来了。
本来这个闹钟是定给他给鹿邑打电话的。
时间九点钟,鹿邑基本都是晚上十点钟睡觉,九点钟一般都有空。
江以修接了视频通话。
手机屏幕上出现鹿邑的大脸,蜜汁鼻孔角度,画面随着鹿邑的打招呼一阵混乱,江以修不着急,盯着屏幕看她掀起来的杯子,再看她十分有仪式感的弄好枕头靠了上去,画面稳定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江江。”
江以修好笑:“应该说一日不见我,老天都看不过眼落泪了。”江以修把手机转移了一个方向对着现在正狂风暴雨的外面。
“……医院的窗户不会要爆开吧?”鹿邑隔着屏幕都能听到这声音,有点吓人。
外面的狂风呼啸着像鬼嚎叫。
“我今天一天都在想这玻璃会不会碎,但还好,它比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是吗?”鹿邑笑了出来,笑了一会才想起来问:“白染怎么样了?”
“明天禁食,后天手术。”
“李花女士怎么样了?”
李花女士是他们对白染母亲的尊称,尊重之余带着讽刺。
江以修揉揉眉间:“忙儿子呗还能怎么样?”
“你呢?今天怎么样?”
“提起都心烦,看见他们我才发现我们当初有多务实。这些人不是来训练的,是来玩的吧,你都不知道……”
鹿邑拉着江以修唠叨吐槽一条龙,聊着聊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说着睡了过去。江以修看着她从精神百倍到睡意袭来,头这边撞一下那边撞一下,看得他直笑又心疼,因为撞得太响了,她睡着以后跟失去知觉一样撞了只是闭着眼睛吧唧着嘴揉了一下,又继续撞,好不容易撞到了枕头上,条件反射的给自己拉上了被子。
江以修笑得没睡意,可能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心脏开始隐隐作疼。他捂着心脏,浑身开始无力,一阵晕眩感袭来。像是有一块石头在压着,又像是有一个人在踹着,很压抑,让他喘不过气,他越是用力的呼吸,这种疲惫感越深。这种感觉像是溺水的人,挣扎反而会加速死亡,可是一个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挣扎是本能。
自从比赛结束后,这种感觉就越发的频繁。
他在**躺了很久,这股难受劲终于过去了,拉开身旁的抽屉拿出膏药贴上肩膀,手腕。这些年,留下的伤痛一堆,而这些伤痛终将伴随他一生。
值得吗?为了一时,葬送了一生。
不是值得不值得,有些事情不能用值得与否去衡量,显得太过于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