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傳來的疼痛感和耳邊男人的低吼聲終於讓安小若有了一絲反應,她僵硬地抬起了眼眸,這就對上了紀亮那雙暗黑的眼眸,雖然紀亮被雨水淋得有些狼狽,但是依舊沒有影響到他清冽又幹淨的氣質,反倒讓他看起來更純粹自然,隻是紀亮眼睛裏濃烈的情緒看得安小若有點害怕,讓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感覺到安小若下意識的躲避,紀亮的心尖一痛,但還是很快穩住了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一些。
“小若,你到底怎麽了?我前幾天去了韓國比賽,本來想聯係你的,但是又怕自己經常和你發消息會讓你覺得厭煩,我曾經說過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所以應該信守承諾。可剛才下了飛機後,我實在忍不住想來看你的衝動,於是就去了你學校找你,但是聽你朋友周萌說你來了圍棋協會,所以我就馬上過來了,卻看到你在雨中這麽折騰自己,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安小若了?”
安小若看著紀亮,心也忍不住狠狠揪在了一起。紀亮一直是安小若心裏高高在上的大神,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紀亮會用這麽小心謹慎,又略顯謙卑的樣子對自己說話。
說實話,安小若舍不得紀亮這麽放低自己的身份,但是現實又讓安小若無法跨過阻隔在兩人之間的鴻溝,邁向這個男人。
安小若沉默地站在原地,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心口的痛逐漸放大,一邊是親情,事關養她愛她培養她的父親安宴西;一邊又是紀亮,她喜歡的人,心中的光亮,這兩邊無論選擇哪裏都會讓她的心口落下一道永遠都抹不去的痕跡。
紀亮見安小若還不說話,索性抓住安小若的手腕,想要把她拉到一處可以遮雨的地方再好好問清楚,誰知道手才觸碰到安小若,就被安小若毫不客氣地甩開了。
紀亮狠狠一震,心痛地看著安小若,心中莫名地升騰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若……”紀亮沙啞著聲音,像是做著最後的呼喚。
安小若閉了閉眼睛,眼裏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雨水打濕了眼眶,還是她的眼中本來就有淚,與雨水混在了一起。
“紀亮,上次你說喜歡我,我說需要時間考慮,現在我已經有答案了。”
紀亮沒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安小若的身上。
“我這兩天已經想得很明白了,你紀亮是棋壇赫赫有名的大神,無數人崇拜欽佩的偶像,而我隻是一個才進入棋壇的初段,本來在年紀的問題上就受到了不少人的非議,如果再和你走到一起,免不了會被更多的人編排是非,而且你的那些愛慕者也肯定會來找我的麻煩,之前我姑且還是學員的時候就已經被人陷害了好幾次了,我可不想在當上圍棋國手後還被人陷害,這樣肯定會影響我的生活。紀亮,其實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勇敢又無堅不摧,也會懦弱逃避,雖然我對你是有喜歡的情緒,但是圍棋是我的夢想,我不想讓它因為這種感情問題受到幹擾和破壞,所以我恐怕沒有辦法答應你的告白。”
安小若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之後又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所有力氣,這才能讓自己抬起頭看向紀亮:“對不起。”
紀亮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安小若,眼底的情緒湧動,但混雜著雨水,又讓人難以分辨裏麵到底是什麽情緒。
世界頓時變得很安靜,除了雨水落地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響,大雨中,兩個同樣淋得透濕的人互相看著彼此。
安小若率先忍不住這種詭異又難過的氛圍,她用盡全力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紀亮,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以後就互相不要再打擾彼此了吧,祝你以後的圍棋事業繼續蒸蒸日上。”
話音落,安小若就轉過了身,準備迅速離開紀亮的視野內,誰知道紀亮卻再次拉住了安小若的手腕,並且這一次的力度很大,容不得安小若有任何掙脫的可能。
安小若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說什麽,那邊已經響起了紀亮低沉的聲音:“小若,真的嗎?你真的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我?說實話,我不相信,我了解你,你不是一個因為這些原因就會退縮的人,如果你怕被我連累,早在第一次和我傳出緋聞的時候就遠離了我;如果你怕被我連累,也不會毫不顧及的在人前和我打招呼;如果你怕被我連累,你現在拒絕我的神情不該是這樣難過……小若,你拒絕我可以,但是我隻想聽最真實的原因。”
安小若的心頭因為紀亮的話重重一怔,要不是拚命咬著自己的嘴唇,淚水真的有可能決堤而出,但是她還是忍住了,隻淡淡地道:“紀亮,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你,之前還沒有進入圍棋國手的行列,那個時候的不安感還沒有這麽強,現在進來了,才有了這種覺悟,畢竟圍棋國手的身份來之不易,你比我更清楚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紀亮依舊緊緊拽著安小若,語氣堅定異常,像是安小若不說實話,就絕對不會放開安小若的樣子。
兩人就這樣在雨中僵持了許久,到最後安小若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知道紀亮的脾氣,認定的事情一定會死磕到底,對圍棋是這樣,沒想到對感情也是如此。算了,安小若之所以不告訴紀亮實情,不過就是怕影響紀秉之在紀亮心裏的地位,讓他難過,但是紀亮畢竟是成年人了,應該能接受事實,也能接受紀秉之就是那麽不堪的一個人。
所以安小若鼓起勇氣將自己父親安宴西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部說了出來,又指明了蔣雅的推測和剛才安小若對紀秉之的質問,證明了紀秉之就是害她父親前途盡毀,又間接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像這樣,紀亮和安小若還能夠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