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杀了公主。
这话众人听得真真切切,可谁也不敢细细追究,只佯装没听见。
只有三皇子上前一只脚在糖娘子身上踢了踢,“好像是死了。这下可死无对证了。”
也不知道这个死无对证里说的死者,是十九公主还是糖娘子。
接着又换了一副忧伤的面色,对太子说道,“皇妹有危险,我们快去看看她!”
苏子卿见再挡不住众人,无奈叹了口气道,“本是苏某家事,要劳烦太子,三皇子与各位朝臣,实在是过意不去,”说着不等众人客气,又道,“但新娘身份特殊,苏某也希望各位能替我做个见证。”
众人原本想破了脑子,想出来的借口统统被堵了回去。
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两位皇子身后,向新房走去。
新房房门大开,冷风顺势灌了进去,蜡烛被吹的明明灭灭,没得增添了些许阴森的氛围,有几个胆小的竟然连房门都不敢进。
太子瞧了那人一眼,当先走了进去,“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三皇子跟在后面,接着才是苏国公与苏子卿等人。
一身红衣的新娘盖头还没有揭,直挺挺躺在**,身边放着酒壶,桌上食物一看就被人动过,苏子卿去她鼻下试了试,确实全无鼻息,脸上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死没多久。
粉衣的花娘子软趴趴躺在桌边,应该也是刚死没多久。
十九公主新嫁镇国王府上,吃了点东西就死了。
这看起来是对皇权赤果果的挑衅啊。
太子面色很是不好,“苏国公,你怎么说?”
苏国公挑了挑眉,敷衍抱拳道,“子卿的话就是我的话。”
既然苏子卿有胆子让众人进来,必然也会有万全之策,这会他倒是不担心了。
三皇子却发了话,“咦,这花娘子似乎是个男子。”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花娘子居然有喉结,清风已经过去扒了他的衣服,果然是个男子。
有人猜测道,“难不成是公主与此男子有私情,谁料世子横刀夺爱,便约定今日饮酒殉情,顺便栽赃世子嫁祸,为他们的崇高爱情陪葬。”
不用说,发话这人是三皇子党的。
别人不清楚,苏子卿知道以十九公主的智商,想要与人有私情,可是难比登天。
皇室对她的情况遮得密不透风,竟没一个人知晓。
如今三皇子如是说,就是想让苏国公欠他一个人情,来日好拉拢过去,谁知道这花娘子是不是他安排的暗线。
这就是个把柄。
苏子卿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瞧了一眼地上花娘子的尸体,“此人面白无须,虽有喉结却并不突出,想来应该是个太监,清风你再仔细瞧瞧。”
清风又扒了他的裤子,果然就是个太监。
三皇子的面色顿时比太子还要差一些。
他怎么可能高兴?死了好几个探子才知道父皇的计划,又冒风险将菱花安排在送亲队伍里,就是为了抓住苏国公把柄。
没几个人能猜出来,菱花是假死。
若是苏国公今日承了他这个情,就得任他拿捏,因为活人随时能够翻供。
但是偏偏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世子破了局,他倒要看看,丢了他这根救命稻草,苏世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只怕那有毒的果核早被傻公主丢到不知何方去了。
殊不知在三皇子认知中丢到爪哇国的果核,此刻正安静的躺在苏子卿袖中。
但他需要知道太子的意思,是以没有着急拿出来。
“不知太子何意?”
太子心里自有打算,都是皇子,尤其他还住在东宫,怎么可能没在皇上身边安插几个暗桩,就连三皇子几个探子都是他杀的,只是没想到还漏了这花娘子一个,要不是苏世子目光如炬,差点将苏国公拱手相让。
但是众目睽睽下,他又如何能忤逆父皇的意思,虽然少了苏国公助力,但看他对三皇弟也无相帮的意思,只要讨得圣上欢心,太子之位还是稳的,总也能等到父皇殡天。
当下心里便有了决断,“既然花娘是个太监,也就不存在私情一说,苏世子要是做不出解释,孤就只能禀明父皇,秉公处理。”
这是要给世子定罪的意思。
众人心中纷纷暗叹,苏世子真是倒霉,也指不定这太监与公主又什么,宫廷寂寞,公主年幼无知,受了蛊惑也说不准。
躲在暗处的苏子澜身子前倾,随时打算出来顶包。
苏子卿一听便也摸清了太子意思,打算拿出果核自证清白,上面还有公主的口脂。
一道清冽软糯的声音自**传来,“谁说太监就不能有私情了?”
众人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却见刚刚躺在船上一无所觉的新娘坐了起来,顿时吓得连连倒退。
“鬼啊!”
“公主的鬼魂回来寻仇了!”
“不是我害的你,你快去找害你的人!”
只有太子,三皇子,苏子卿,苏国公与暗处的苏子澜几人没躲,顺着**声音看过去。
十九公主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才道,“花娘子与糖娘子早有私情,今日被我戳穿,想要合谋害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将这对亡命鸳鸯送上天。”
一番话虽然漏洞百出,但是说得端是一个口齿清晰,哪里还有苏子卿刚见到时那般怯懦胆小,他心里困惑不已,刚进房中时他明明试过了,十九公主已死。
这会不仅活了,而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难不成刚开始都是装的,再通过假死对他施恩,拿捏住他,进而掌控镇国王府?
但是这前后不同的性情,又怎么解释,总不能是她故意给他露出的把柄吧?
苏子卿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涂山朵朵眼见十九公主跟两个陪嫁娘子咽了气,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跑出去将狐狸本体挂到院内树顶,就离魂到了十九公主身上。
苏子卿对她有过红伞伞之恩,她可不能眼睁睁瞧着他被抓到牢里去。
运气也算不错,意外的没出现排斥,就好像十九公主这副身体原本就是自己的,不过跟平日一样睡了一觉醒来了而已。
刚觉得能出口说话,便连忙坐起来为他作证。
她这话里的破绽苏子卿能明白,太子跟三皇子这种人精怎么会没听出来。
太子当时就发出了质疑,“十九妹,你的脑子一向不太好使,莫非是被某些人的皮相蛊惑了?”
呵,你的脑子才不好使,你全家的脑子都不好使。
当然这句话涂山朵朵也只能在脑中想一想,“没有啊,我一向老实你是知道的,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消息从宫里传出去?”
太子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