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的消息传不出去,是父王有意为之,不然将一个疯公主嫁给战功赫赫的镇国王世子,不得被言官的小作文骂死,还要被边关将士唾骂,他英明无比的父王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所以明面都是风光大嫁,暗地里嫁个傻的是为敲打。
三日回门后还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说公主是被世子逼疯的,至于为什么逼疯就由世人自行想象了。
所以他还没法点破十九公主是个傻子。
太子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这十九是个假的?
如此想着便往走了一步,伸手试图掀开她头顶的红喜帕。
苏子卿闪身挡住了他,“揭喜帕这件事情就不劳烦太子了。”
哪有哥哥揭妹妹喜帕的,这于理不合。
太子一向注重礼法名声,刚也是一时情急,失了章法,被苏子卿一挡才醒过神来,甩袖退了一步,再不多言。
他不说,自然有人替他说。
有个儒雅后生站了出来,“既然公主说人是你杀的,那总得拿出一点证据,否则难以服众,毕竟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糖娘子是中毒身亡,在下实在好奇,公主一介女流,是如何毒杀一个娘子,一个太监的。”
涂山朵朵从喜帕垂下的流苏缝隙中,看到苏子卿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就知道他要为自己出头了,可是这点小事哪里需要他出马,当下自己掀了喜帕,站起来,“你且将那糖娘子的尸体搬进来,我就将证据给你。”
少女正值豆蔻,浓墨重彩的妆容都遮不住她的明艳动人,尤其一双眼睛,像是初融的雪,倒影着漫天星子,微翘的眼尾莫名添了些调皮,就是口脂掉了些颜色,反而更显活泼。
果真是十九,太子与三皇子也无话可说了。
所有人的目光避了开去。
躲在暗处的苏子澜眼睛都直了,这个十九公主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苏子卿用身子将她遮起来,“你怎么自己掀了喜帕?不是还有我吗?”
涂山朵朵嘴巴一撅,“闷死我了,透透气。而且不是有人要证据嘛!我给他就是。”
刚那后生已经红了脸。
几句话间已经有小厮将尸体拖了进来。
涂山朵朵慢悠悠走到太子跟前问道,“太子哥哥身上有没有匕首?”
太子不知她何意,但仍将匕首给了她,总归这么多双眼睛,他就不信她能翻出什么花样。
哪料到涂山朵朵拿起匕首,转身送进两具尸体的心脏,还将匕首捏起来递换给太子,“呐,还给你。”
太子一张脸都绿了,这可是外藩使臣送他的舶来品,他连苹果都不舍得削,被这疯丫头扎到尸体上了,恨恨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送你了。”
涂山朵朵笑嘻嘻收了回去。
年轻后生还在问证据。
涂山朵朵朝两具尸体一指,“诺,那两个刀窟窿就是证据咯。”
三皇子这时站不住了,“可是这两人分明就是中毒而死。”
涂山朵朵在涂山之时就以巧舌如簧闻名遐迩,不然怎么当得了小狐狸头子,又如何数次躲过涂山霸业的惩罚?
当下秀眉一皱道,“三哥哥,这你可就不懂事了,你府上丫鬟小厮意图谋害主子,你出手杀了他们,难不成还要给众人一个交代?我大小也算是个公主,两个下人而已,又是意图谋害我,犯了重罪的,毒死还是刺死,有区别吗?”
这话说的,就是理不直气也壮。
偏生众人还说不得什么。
能给公主陪嫁的,都是签了死契的,有朝一日就算公主真遭不测了,也得陪葬进去。
所以刚刚那一段撕扯还真是没有意思。
只不过死了两个签了死契的下人,主子不追究,国公府不追究,他们这些看客又瞎起的什么哄。
三皇子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笑了笑便命人将两具凉了的尸体拉下去,“十九妹受惊了,是我这做哥哥的一时钻了死胡同,还请你见谅。”
太子眼见这里也没什么好待的了,只留了一句望你好自为之,就走了。
涂山朵朵忙唤住那两个抬尸体的人,“虽然犯了重错,被我杀了,好歹也是跟过我的人,放着交给我处理吧!”
三皇子斜眼瞧了瞧死得不能再死的花娘子,才对她道,“那是当然。三哥哥就不打扰你洞房花烛了。”
其他人见两个主角都走了,自是各找理由分散而去,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待上一刻。
苏国公起身送客。
众人走光了,苏子澜也没敢从暗中走出来,就怕这个传闻中的十九公主有什么猫腻。
苏子卿唤来熊大嘱托道,“着可靠之人将屋里一应吃食酒水全换了,你亲自将这两人的尸体处理了,记住烧的连灰都不剩。”
熊大领命而去。
涂山朵朵急道,“那个花娘子还没死,可以问出点东西,说不定还能抓住三皇子把柄。”
熊大闻言停了停,看向苏子卿,见他点头才与明月一起将那两具尸体拖了出去。
苏子卿捉住涂山朵朵的胳膊,打趣道,“十九公主怕是忘了,三皇子可是你的哥哥,你为何要拿住他的把柄。”
涂山朵朵打了结巴,“我,这……”
刚刚还自觉巧舌如簧,被苏子卿一句话问住了。
苏子卿也没再难为她,将她细心安置到**,又捡起被她扔在一旁的喜帕盖到她头上,“娘子不必解释,为夫都懂。我们接着下一步吧!”
下一步?
涂山朵朵脑子还在空白处,就被苏子卿挑了喜帕。
“子卿真是三生有幸,能娶到十九公主为娘子。”
涂山朵朵顿时红了脸,小手往房梁处一指,“苏子澜在偷听。”
房梁上的苏子澜突然被点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就掉了下来。
“没想到十九公主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居然能察觉到子澜躲在房梁之上。说吧,圣上派你来什么目的?说了我还能留你一命。”
涂山朵朵心说内力算什么,姑奶奶我有的可是灵力,比内力上了不知多少个台阶。
可她不能示范出来,一是因为不想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引起轰动后被天界察觉抓走,二是她魂魄出体之时将仅剩的一点灵力用光了,此刻就是个人类弱女子,可能连门外的洒扫侍婢都打不过。
苏子卿眉头一皱拦住他,“子澜,你怎么还没走?”
苏子澜倔强道,“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对你有所图。”
涂山朵朵从苏子卿身后探出头去,朝他做鬼脸,“要你管。”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抓三皇子把柄?”
涂山朵朵还是那三个字,“要你管。”
苏子卿头疼的将苏子澜推出门外,“快去收拾你的行囊,明日一早我送你走。”
苏子澜撂下一句早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就走了。
屋里可算是安静下来,涂山朵朵摆了个大字躺在**,“跑了一天累死了,我要睡觉了。”
那爬上床的动作比苏子卿都娴熟,而且与那只小狐狸莫名有些相像。
苏子卿心下明了了几分,低低笑了一声,“娘子,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