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灵飞派等人离开东海时,苍澜岛又下起了雪,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到处光秃秃一片,连湖水都冻住了,溟剑宗又是如此蛮横霸道气焰嚣张,大家巴不得赶紧离开。
飞舟一路往南,沿途植被逐渐增多,进入南越境内,已是满眼绿色,枝头上挂着残存的果实,鸟儿扑腾着翅膀到处飞来飞去,宛如还在东海的深秋。回到熟悉的地方,呼吸着温暖湿润的空气,众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兴奋起来,这次星月之争历时三月之久,大家早就归心似箭。
一下飞舟,舒令仪便把厚重的外袍脱了,换了一身轻便的夹衫,对笙歌说:“还是我们灵飞派好啊,山明水秀,气候温暖舒适,不像苍澜岛,又干又冷,成天刮风,怪不得溟剑宗的人脾气那么暴躁,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徐珣招手叫她过来,看了眼远处的笙歌,说:“小师妹,这人你打算怎么安排?”灵飞派管理严格,就连打扫山门的杂役弟子都要经过一番考核,徐珣是看在舒令仪的份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笙歌跟了回来。
舒令仪一脸讨好说:“大师兄,笙歌是我家以前的旧仆,身世可怜,她虽然哑了,手脚却很勤快,能不能让她留下来做个杂役弟子啊?”
徐珣想了想说:“我看她经常摆弄灵草,那就让她去百草园帮忙,月例按杂役弟子领取,至于住处——”
舒令仪忙说:“我的院子大,笙歌跟着我住就好。”
“那也行。”
徐珣带着笙歌去执事堂办理手续,钱佩伸着懒腰过来,故意咳了一声,“小师妹,最近有点上火,去你那儿摘两个柚子吃啊。”舒令仪院子旁有一颗柚子树,结的柚子又大又甜,走的时候柚子还没熟,这会儿想必早就果实累累,钱佩一回来就惦记上了。
舒令仪一听,连忙追了上去。
钱佩说:“跟着我干嘛,摘两个柚子都舍不得啊。”
舒令仪没好气地说:“我是舍不得吗,你要是摘着自己吃,我哪会说什么,你要是又跟去年一样摘了去卖,我可翻脸了啊。”
“那么多柚子,你一个人哪吃得完,这次卖了分你一半灵石怎么样?”
“我干嘛要你分一半,柚子是我的,我自己拿去卖岂不是能得全部。”
“哎呀,小师妹,你干嘛这么小气,几个柚子能值多少钱。”
“那你还盯着不放。”
说话间,两人来到舒令仪院子,只见高大的柚子树上空****的,一个柚子都没有。钱佩气得直说:“谁啊这么缺德,我摘柚子去卖,还知道留几个给人吃呢。”
舒令仪骂道:“二师兄,都是你带的好头,别人自然有样学样。”
进了院子,只见里面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完全不像几个月没人住。钱佩说:“谁这么有眼色,知道你要回来,连院子都给你打扫好了。”
大厅角落里放了满满两大篓柚子,桌子上摆着三五个瓷罐,舒令仪走过去揭开,一个是腌制的柚子皮,另一个是柚子茶,尝了一下,柚子皮腌得咸辣入味,适合下饭,冲泡后的柚子茶甜而不腻,满口余香,笑道:“奇哉怪也,我屋里什么时候出了个田螺姑娘?柚子帮忙摘了也就罢了,这些吃的怎么回事?”
钱佩二话不说往储物袋里塞柚子,又去拿桌上的瓷罐。舒令仪打他,“你也不问问是谁做的,上手就拿。”
钱佩满不在乎说:“管他谁做的,放在这里自然是给你的,我坐享其成就行。”又问舒令仪知不知道是谁。
舒令仪一头雾水,“不知道哇,谁心眼这么好,做好事不留名啊。”
钱佩摇头,“你要小心了。”
“怎么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都不懂?”
舒令仪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什么献殷勤啊,我看你就是眼红了。”挥手赶他走,见他还在装柚子,不满道:“拿几个得了,我还要送些给师兄师姐他们呢,你还真想拿去卖啊,柚子茶不许拿,我要留着自己喝,唉唉唉,你这人怎么这样——”
两人正在拉扯打闹,忽然院门被人推开,一个脑袋伸了进来,“舒师叔,你回来了。”
舒令仪忙招呼她,“是飞燕你啊,快进来。”
邹飞燕笑嘻嘻跑进来,拱手行礼,“舒师叔,钱师叔。”
舒令仪恍然大悟,指着瓷罐问:“这些是你做的?”
邹飞燕忙说:“舒师叔,我见你院子外的柚子熟了都没人摘,就帮你摘了,那些掉在地上的,有些不新鲜,便将果肉做成柚子茶,利于保存,在我们庐丘城,柚子皮也是可以吃的,腌制得当,也是一道风味独特的小菜,师叔你尝尝,要是喜欢,下回我再做。”
舒令仪赞道:“不错不错,心灵手巧,多谢你了。”
钱佩在一旁羡慕不已,“你要是无事,帮我把院子也打扫一下呗。”
舒令仪立即说:“别理他,你又不是杂役弟子。”
钱佩叹道:“那些杂役弟子都是算盘珠子,不拨就不动,哪有你这么有眼力见儿啊,你就是个活生生的田螺姑娘,要不这样,你现在还没有师承是吧,不如我收你为徒如何?”
邹飞燕闻言,却是对着他郑重行了一个大礼,“能得钱师叔青眼,实在荣幸之至,不过我更想拜在舒师叔门下。”
舒令仪吃了一惊,“啊,你想拜我为师?”
邹飞燕说:“舒师叔,听说你已经结丹,应该可以收徒了吧?”
舒令仪心想她这么不靠谱,每次修炼法术的时候差点没被师父骂死,现在居然有人千方百计求着要当她徒弟,感觉是又忐忑又窃喜,当即把脸一板,装出师长的样儿,问:“你现在修炼到哪儿了?”
邹飞燕回道:“这个月刚进入炼气五层。”
舒令仪说:“我记得你刚来时是炼气两层,这才过去半年,就炼气五层了,果然天资不凡,如此资质,应该慎重选择师承,你确定要拜入我门下?我可以帮你去求掌门,让段师叔收你为徒。”
邹飞燕却说:“段叔祖他老人家一心修炼,未必有时间教我,舒师叔,你就收下我吧,我只愿拜在你门下。”
“可是我从来没有教过徒弟,我怕自己误人子弟啊!”
“我不怕!”
钱佩听得忍俊不禁,拍桌笑道:“我看你们这对师徒,应该掉个个儿才是,师父战战兢兢,徒弟反倒信心满满。”
舒令仪瞪了他一眼,打发邹飞燕离开:“你先回去,我才结丹,还不知收徒什么章程,这事还要问过执事堂那边才行。”
邹飞燕依言退下。
舒令仪自从结丹后,除了月例翻了几番,身份地位大大提高,可以自由进出藏书楼。这天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她来到藏书楼,想起整个夏天关在这里抄书的日子,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摸着藏书架上的书,心有所感,虽说那时她成天变着法子躲懒,可是积少成多,连着抄了数月之久,竟然也抄出了几十本典籍,整理起来满满当当一架子,有点明白师父当初为什么罚她抄书了。修真问道就跟抄书一样,都是积沙成塔水滴石穿的工夫,修行过程若是碰上瓶颈阻碍,哪怕就是歇一歇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天长日久持之以恒。
她信步来到二层,掏出金丹弟子令牌,轻而易举打开了门口的禁制。进去才发现顾衍也在里面,他似乎正在查阅什么,坐在书案前,手边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文卷,时不时提笔做一些记录。舒令仪连忙行礼。
顾衍头也不抬,“怎么想到来藏书楼,什么时候这么勤学上进了?”
舒令仪不满道:“师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都结丹了,都要当人家师父了,你怎么还用老眼光看人啊?”
顾衍放下手里的笔,打量她一眼,感慨道:“是啊,连你都要当人师父,时间过得真快,二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舒令仪在他对面盘膝坐下,沉默半晌,忽然问:“师父,二十年前,河洛太微宫为什么会一夕覆灭?”
顾衍叹了口气,“门派之争,犹如两国交战,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跟回天珠有关吗?”
顾衍不动声色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只是猜测,所以想来这里找找,看典籍上有没有记载。师父,回天珠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并未见过。”
舒令仪又问:“听说当初覆灭太微宫的是极意观,是吗?”
顾衍直视她,“怎么,你想报仇吗?”
舒令仪自嘲道:“单枪匹马杀上极意观,以卵击石吗?”她从傅铭那里得知,太微宫一战中她固然家破人亡,而极意观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损失了近一半弟子,通虚真人直接陨落,傅家老祖也是在那一战中伤重而亡,这乃是门派之战,早已超过私仇范围,她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的事,多想无益,还是想想明天的事吧。”顾衍收起纸笔,站起来说:“这几年门派里都没有人结丹,我已经吩咐亭岳,过两天办一个结丹典礼,庆祝一番。值此危急动**之际,希望能激励年轻弟子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结丹,为门派争光。”
舒令仪吓一跳,没想到门派居然会为她举办结丹典礼,犹豫了一下问:“只是门中弟子自己聚一聚吗?”
顾衍负手而立,看着她说:“不,凡是跟灵飞派交好的名门世家都会来,极意观的人也会来。”
舒令仪心中了然,看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溟剑宗如此强势,师父自然要想法子应对,就算没有她的结丹典礼,也会有别的借口,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共商大计。
顾衍见她明白了,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灵飞派等人是十二月十六回来的,舒令仪的结丹典礼定在二十日,时间上十分紧凑,一做出这个决定,整个门派上下跟着忙碌起来,徐珣连夜派出执事弟子下山送邀帖,又紧急召集众人议事。
这次结丹典礼大小事宜全权由徐珣负责,议事时除了执事堂的管事弟子,他还把舒令仪、司天晴、钱佩等人叫来。众人齐聚一堂,徐珣坐在上首,分派任务,舒令仪负责迎来送往接待客人,司天晴负责管控财物进出,钱佩则负责下山采买,显然是要锻炼他们,熟悉门派事务。接着又分派执事堂弟子,谁管桌椅碗碟,谁管灵茶灵酒,谁又管帐幔陈设等物,全都记录在案,就连打扫卫生都有人专门管理,可谓职责分明,井井有条。
舒令仪负责待客,并不只是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还要操心宴席所用酒水菜肴,安排客人座次,事情十分繁琐,光是选用菜肴一项,便和负责膳堂的曹长老商量了半天,整出来的席面既要不失体面,又要控制支出,着实考验人的办事能力。
曹长老愁眉苦脸地说:“度支堂只拨了这么点灵石,年关将近,物价飞涨,平时一块灵石的东西现在要两块,别说置办山珍海味了,便是稀罕些的灵兽肉,只怕都不够,舒师叔,不是我等不尽心办事,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舒令仪亦是头疼,她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要想从颜师伯手里再抠出灵石,那是不能了,咱们只能紧着这些灵石,尽力而为,大家都出出主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得好看一些。”
邹飞燕自诩为舒令仪弟子,自然要为师父排忧解难,说:“依我说,既然买不起珍稀食材,普通食材又拿不出手,不如想些新鲜吃法,令人耳目一新,倒也是个办法。”
舒令仪来了兴趣,问她有什么新鲜吃法。邹飞燕说:“我们庐丘城有许多吃食和这里不一样,本地有一道很有名的菜叫龙凤汤,俗话说没有龙凤汤,请酒不像样,食材倒也不如何稀奇,无非就是一些鲍鱼海参干贝火腿等物,比起那些难以捕杀的灵兽可便宜多了,味道又十分鲜美,吃过的人都说龙肝凤髓也就这样了,所以才叫龙凤汤。”
舒令仪说:“那次我去邹家庄驱鬼,你们可没请我吃这道菜啊。”
邹飞燕忙说:“这道菜处理起来很费工夫,需要封坛密制小火慢熬,两三天才能做好,师父那次想必没来得及准备,这次徒儿做给你吃。”
舒令仪点头:“不错,不错,那这道龙凤汤就交给你了,我倒要尝尝怎么个好吃法,敢比龙肝凤髓。”
邹飞燕得了鼓励,精神一振,又说:“我们还有一道叫灵豆泥的小食,也颇有特色,灵豆价格低廉,易于储存,是平民百姓家最寻常不过的吃食,可是我见灵飞城处理灵豆都是煎炒当作小菜来吃,我们却不一样,将灵豆煮熟弄成泥,加入一些庐丘城特有的奶皮,做成甜食,吃起来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曹长老说:“龙凤汤倒也罢了,灵豆却是个贱物,这端到席面上,不太好看吧?”
邹飞燕说:“灵豆易得,稀罕的是这种吃法,尝个新鲜罢了,也不失为应急之法。”
舒令仪得知这灵豆泥并不难做,便说:“你去做一些给大家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邹飞燕领命而去。
众人还没定下宴席要用的菜单,邹飞燕便端着一个碟子进来,里面放着一团灵豆泥,做成圆球状,旁边还摆了一朵花做装饰。舒令仪尝了一口,笑道:“确实风味独特,香甜不腻,没想到灵豆还可以这么做,不光好吃,摆盘也好看。”
有弟子说:“若不是事先知道,都吃不出来这是灵豆做的,主要还是这调料不一般,有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曹长老年纪大了,说:“这种做法,倒是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小孩。”
大家普遍反应不错,灵豆泥便当作糕点加进了这次宴席名单。众人又集思广益,照这个路子想了一些家乡特色菜肴,总算把这次宴席菜单糊弄过去。
舒令仪见邹飞燕为人机灵,办事稳妥,酒水菜肴一事便都交给她盯着,自己轻省许多,还有空闲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钱佩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收个徒弟,有事弟子服其劳,他这几天山上山下来回跑,腿都跑细了一圈。采买一事本来大有油水可捞,钱佩刚接到这差事时也是兴奋不已,谁知司天晴深知他本性,派了个度支堂的弟子跟着,灵石并没有经过他的手,他跟人讨价还价,累得口干舌燥,喝杯酒都要被说假公济私,哪还敢从中捞取好处。一趟采买下来,只得了些额外赠送的瓜果蔬菜,这对于向来雁过拔毛的钱佩来说,自然是牢骚满腹。
钱佩抱怨度支堂行事苛刻,“一点好处都不给,以后谁还愿意尽心办事?跟着我跑腿的几个小弟子,难道要我自己出钱打发吗?”
舒令仪想想有理,劝道:“二师兄,你也别怪度支堂小气,我听司师姐说,度支堂银钱确实紧张,只能想方设法省俭,办个宴席都抠抠索索,弟子们这个月的月例都没发呢。”
钱佩问:“度支堂管着整个门派的财物,一个月数十万灵石的进出,那么多灵石都到哪儿去了,难道莫名其妙不见了?”
舒令仪小声说:“自然是挪作他用,听说采买了一大批炼丹炼器的材料,这才会银钱周转不灵,等过几天各处的供奉送到,想必大家的月例就会发下来。”
钱佩虽然爱财,却是个心思剔透之人,见微知著,门派采购这么多的材料,自然是要大肆炼丹炼器,看来是准备跟溟剑宗长期抗争了。
很快便到结丹典礼这日,舒令仪还在吃朝食,邹飞燕便匆匆忙忙跑进来,“师父,有客上门,徐师伯让你赶紧过去帮忙。”
舒令仪看看天色,问:“谁啊,来的这么早。”
“是颜家。”
舒令仪顿时了然,颜家是司天晴外家,就住灵飞城内,和灵飞派关系一向亲善,吩咐邹飞燕跟司家说一声,换了身衣服,便到前面迎客去了。
此次结丹典礼,南越境内有头有脸的世家名门全都送了邀帖,能来的都来了,其中以颜司卢朱为首的四大世家家主更是早早就到了。舒令仪刚将颜家等人安置妥当,便听的守门弟子来报,说极意观的人来了,徐珣亲自迎了上去。
本来结丹典礼这种小事,极意观随便派个执事弟子送份贺礼已是给足面子,不过两派在苍澜岛已经结为同盟,正是关系密切的时候,这次典礼不过是找个由头商量怎么对付溟剑宗,极意观十分重视,刘凝带着傅铭、孙进等十来个弟子亲身来贺。既然来道贺,自然要送礼,舒令仪因此收到了许多礼物,其中多是丹药符箓之类,最贵重的是极意观送的一套防御阵法,倒是意外之喜。
典礼是在灵飞派大殿举行,宾主齐聚一堂,高朋满座。底下小弟子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以为是庆祝舒令仪结丹,还称赞此次宴席办的用心,酒水菜肴皆和以往有所不同,颇为新奇,尤其是那道龙凤汤,口感软嫩,浓郁香气直入心脾,其汤厚而不腻,滋味无穷,吃过的人都赞叹不已,以为是什么珍稀灵兽肉做的。
底下小弟子可以心无旁骛享受美味佳肴,位于殿内的师长们面对满桌美食却是食不知味。顾衍挥了挥手,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只留下南越各大世家家主和极意观的刘凝等十来个人,徐珣亲自站在门外守着。南越各大世家皆是灵飞派附庸,顾衍将溟剑宗要在灵飞城设立驿馆的事说了,沉声道:“溟剑宗近年来不断扩张,所图甚大,吾等绝不能听之任之,坐以待毙,还望各位同舟共济,共御强敌。”
各大家主想到要和天下第一派溟剑宗为敌,心里皆是一寒。
颜家家主颜宗行沉吟道:“顾掌门想怎么做?”
顾衍说:“溟剑宗狼子野心,贪得无厌,绝不会只是设立一座驿馆便满足得了的,日后定会想方设法侵吞灵飞派的地盘,我们要早做准备,以防将来发生冲突。灵飞派已经和极意观结盟,立下契约共同进退,还望各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能将溟剑宗赶出去!”
顾衍身为灵飞派掌门,首要责任便是将门派传承下去,哪怕身死道消,也绝不会对溟剑宗妥协,可是其他世家家主却没有他这么坚定的信念。当颜宗梁听说灵飞派要求他们颜家出十万块灵石以及一百件上品法器时,气愤不已,“姓顾的是想将我们颜家家底掏空吗?”
颜宗行瞪了他一眼,“你小声一点。灵飞派和各大世家互为表里,相互依存,灵飞派若是倾覆,我们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所谓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十万块灵石虽然有些多,回去筹措挪借一番,想必还是拿得出来。”
颜宗梁气道:“灵石也就罢了,还有一百件上品法器啊,大哥,难道你要砸锅卖铁不成?没有灵石法器,以后大家还要不要修炼了?我们颜家又该怎么在灵飞城立足,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颜家兄弟争吵不停,其他世家家主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都面有难色,私下里纷纷表示灵飞派索要的灵石法器超出承受范围,鼓噪着一起来找顾衍,话里话外的意思灵飞派有难,大家不是不想出力,只是希望能减免一二。众人正在讨价还价吵成一团时,忽然徐珣面色苍白地快步走进来,低声说:“师尊,溟剑宗来人了。”
顾衍刷的一下站起来,问是谁。
“对方自称端木少卿,带了上百名溟剑宗剑修,打伤了山下守门弟子,已经上山了。”
顾衍眼中寒光一闪而过,“看来是端木家的子弟,没想到溟剑宗来得这么快!通知大家,随我出迎,我倒要看看这个端木少卿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