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一行人半下午时分回到灵飞派,各自散去,舒令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司天晴、钱佩、笙歌等人全跑来迎接她。笙歌神情激动,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眼睛红红的。舒令仪知道她担心自己,生怕她哭出来,忙笑道:“这次下山虽说有点波折,不过并没受什么罪,平日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就跟出门做客一样,日子过得倒也舒心。笙歌,你瞧我是不是胖了?看来我得控制一下饮食了。”
笙歌连连摇头,表示她不胖,见她仍然这般有活力,原本的担忧自责去了大半,满心想着怎么给她补一补。
钱佩在一旁说:“小师妹,你不说我没觉得,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胖了,腰身都粗了一圈,脸上也白了,看来你这囚禁的日子过得着实不赖,出去一圈,回来又白又胖的——”
舒令仪气得捶他,叫道:“我哪胖了,我这是冬天多穿了两件衣服!”虽说这些天她一天到晚关在房里,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可是说她腰身粗了一圈也太过分了,她顶多胖了一斤半斤的,很快就瘦回来了!
钱佩一边躲避一边说:“是你自己说胖了,我就顺着你的话往下说,你干嘛打人!”
“二师兄,你真是讨人嫌!”
司天晴忙打圆场:“小师妹,你别听他胡说,你这是白了,所以显得更水灵了!”
钱佩连连摇头,“唉,我说你们这些女修,怎么都睁着眼睛说瞎话,自欺欺人的本事,那是无师自通啊——”
这下惹得司天晴都骂他:“钱师弟,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就连笙歌都白了他一眼,夸人的话怎么是瞎话呢,真没眼力见儿。
钱佩一看,得,他这是犯了众怒了,只好缩到一边当不存在。不一会儿,邹飞燕和傅铭前后脚来了。邹飞燕手里端着一盆水,那水呈碧绿色,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舒令仪瞅了瞅,问是什么。邹飞燕说:“这是柚子叶煮的水,师父这回下山,可是遭了大罪了,用这个洗手洗脸,可以辟邪去晦气,也可以洒在屋里屋外,消灾祈福。”
钱佩嗤笑道:“飞燕,你都是修士了,怎么还这么迷信啊。”
舒令仪忙说:“这怎么是迷信呢,这是飞燕的一片好心。”说着立即把手伸进盆里洗了洗,笑道:“这水还挺好闻的,不比香露差。师姐,笙歌,你们也来洗一洗,就当是去除晦气了。”司天晴和笙歌果然走过来淋了淋手。司天晴叫道:“傅哥哥,你也来洗。”傅铭笑着上前,独留下钱佩一人,无人理会。
钱佩看看孤零零的自己,苦笑道:“我现在算是知道得罪诸位师姐妹的下场了,小师妹,我错了,刚才那是玩笑话,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舒令仪哼道:“你要洗就洗,又没人拦着,难道还要我服侍你不成。”
钱佩赶紧把手浸入盆里,闭上眼睛,口里念念有词:“谨请天清地灵,五方财神降来临,天上钱星,地上财星,赐吾钱运处处行——”
众人在一旁听得捂着嘴直笑。舒令仪摇头说:“二师兄,你想钱想疯了,这是消灾祈福,不是祭拜财神!”
钱佩甩着湿手,毫不在意地说:“都一样,都一样。”
等大家洗完,邹飞燕把剩下的水各处洒了一遍,简化版的“辟邪消灾,时来运转”的仪式也就完成了。
舒令仪摸摸干瘪的钱袋,心想今儿芙蓉楼一顿饭把她吃得差点破产,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祭拜财神的,见到傅铭,想起丹药一事,忙问:“傅师兄,我给你的那些灵草,丹药都炼好了吗?”
傅铭说:“只炼了一些简单的如养元丹聚灵丹辟谷丹等,其中有一些珍稀灵草,可以炼出上品丹药,不过不少辅助材料甚是难找,还需慢慢来。”
舒令仪便说:“那你先把炼出的丹药给我,我卖给城里的丹药铺子,得了钱留下一半买需要的辅助材料,另外一半咱俩平分。”
这是两人早就说好的,傅铭也不推辞,打开储物袋,将几十瓶丹药一股脑儿给了她。钱佩凑过来说:“小师妹,我替你卖,谈的价格保管比你自己出面要好。”
舒令仪斜眼看他,“免费的?”
钱佩嘿嘿笑道:“咱俩什么关系,跑个腿而已,我还能收你灵石不成——要不,这养元丹给我两瓶?”
舒令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转头看向司天晴,“师姐,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跑个腿不但要收辛苦费,而且还收的这么贵!”两瓶养元丹,足足五六十块灵石了!
钱佩理直气壮地说:“你这里有二三十瓶丹药吧,我替你卖,每瓶至少能多卖三四块灵石,这么算下来,你多赚不少,我也不吃亏,互惠互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被他这么一说,就连舒令仪都觉得有理,想了想说:“那行吧,一瓶养元丹。”
钱佩咬定两瓶养元丹不松口,换成两瓶聚灵丹都不答应。
舒令仪知道他拿捏住了自己,虽然气得牙痒痒,还是把丹药交给了他。
邹飞燕看得直咋舌,小声说:“钱师伯这财神果然没有白拜,立马就有灵石入袋,还真是灵验。”
舒令仪沉吟道:“要不我们也去拜拜?”她现在可是一穷二白,急需财神爷的关照。
大家笑闹一回,看看天色不早,快到用饭时间,各自散去。傅铭和司天晴一起走,傅铭说:“司妹妹,我最近不是一直在钻研舒师妹给我的炼丹笔记嘛,里面提到了治疗元神的丹药,不过那个丹方甚是矛盾,其中有几味药性相反,不知是笔误还是我学艺不精,一时琢磨不透。炼丹用药乃是大事,当谨慎为之,我准备把这丹方发给族中长辈,大家共同参详,看能不能用。还请司妹妹耐心等待些时日,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治好颜伯母的元神暗伤。”中州傅家乃是天下闻名的炼丹世家,族中经验丰富的炼丹大师比比皆是,因此傅铭才会说出请族中长辈共同参详这样的话。
司天晴听了十分高兴,“真的有眉目了吗?我娘的元神暗伤乃是沉疴旧疾,已经这么多年了,倒也不必急在一时。傅哥哥,不管那丹方有没有用,都多谢你了!”不知他这些日子翻了多少典籍笔记,费了多少心思,才找到这么一道丹方,想到这里,司天晴冲他行了一礼。
傅铭忙说:“司妹妹,傅司两家乃是世交,你我又即将成婚,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这么见外!”
司天晴笑道:“你这些天这么辛苦,除了查找典籍笔记,还要帮着舒师妹炼丹,我都看在眼里,当然要客气一点,不然以后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傅铭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忽然说:“我这人天资寻常,修为也不怎样,一天到晚只会炼丹,无趣得紧,既不会甜言蜜语,也不会讨人欢心,司妹妹,你跟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沉闷无聊?”
司天晴忙摇头说:“傅哥哥你性情温和,为人谦让,对谁都彬彬有礼,犹如自家大哥一般,怎么会沉闷无聊呢!”
傅铭听的她评价自己像“自家大哥”,神情有些黯然,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司妹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犹如兄妹,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只是把你当妹妹。自从你我定亲,我便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对你好,一心一意爱护你。若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保证会改。”上元节那天的情景,傅铭一直没有忘,可他并没有责怪司天晴,也没有怨恨蒋翊,更多的是自我检讨,心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司妹妹这么好,别人自然也看得见,他以后不能傻乎乎地一心炼丹了,要抽出时间多陪陪司妹妹才是。
这一番话,说的司天晴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还有几分尴尬,把手抽回来,强笑道:“傅哥哥,你这是干什么,人来人往的,也不怕别人看见,梧桐苑到了,我先回去了。”满怀心事回到房间,只觉自己像是陷入一团乱麻之中,剪不断理还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司天晴收到蒋翊的传讯符,约她在灵飞城镜湖见面,司天晴心烦意乱,没有理会。蒋翊连发数道传讯符,都不见她回应,感觉有些不对劲,正烦恼间,蒋方同拿着一封文书进来,“少主,执事堂那边传来消息,问起驿馆修筑进程。”
端木信坐镇灵飞城这么久,光顾着耍阴谋诡计,驿馆一事反倒丢到脑后,执事堂这是在催促蒋翊,赶紧把驿馆建起来,好进行下一步计划。蒋翊问:“负责驿馆修筑的是谁,现在到哪一步了?”
蒋方同小声说:“原本是古师叔,才刚选好地方,还没动工呢,不过他跟端木师叔一起回了溟剑宗——”
蒋翊不由得头疼,连修筑驿馆的人都带走了,端木信这是故意给他使绊子啊,想了想说:“我记得负责修缮观尘殿的是个姓贾的执事弟子?”
“贾师叔虽是外门弟子,不过出身苍溟城工匠世家,溟剑宗一应宫室建筑、亭台楼阁都是他负责督造修缮的。”
“你安排一下,把他叫来,若能胜任,修筑驿馆一事便交给他。”
蒋方同忙应了一声。
蒋翊翻看着图纸摇头说:“驿馆位置选得不妥,闹市区固然繁华,以后若是要扩张,只怕就难了,不如换到偏一些的,地方宽敞,也好施为。”
蒋方同说:“地方已经选定,如果要换,还得同灵飞城商量——”
蒋翊“啪”地一声扔下图纸,“那就再商量。”
蒋方同见他主意已定,忙说:“灵飞城城主府只怕做不了这个主,恐怕还要灵飞派那边点头,这事有些麻烦——”
蒋翊看着远处天边隐隐约约浮现的连绵青山,灵飞派就藏在深山之中,半晌说:“我亲自去一趟灵飞派。”
钱佩顺利把丹药卖了,舒令仪和傅铭坐下来分灵石。扣除后续买材料的钱,再二一添作五,舒令仪只分到两百来块灵石,叹道:“只有这么些啊,买件好点儿的法器都不够。”她现在是金丹期了,金丹期的法器比筑基期贵了数倍不止。
钱佩说:“都是些聚灵丹辟谷丹,哪里卖得出什么高价,若是能炼出大还丹筑基丹之类的珍稀丹药,一粒便能卖上千灵石,那就发了!”
说到这个舒令仪就来气,“这些丹药,也就养元丹贵一些,一共四瓶,你就拿走了一半,还好意思说!”
钱佩得了好处,也不做声,笑嘻嘻任由她数落。
傅铭没有拿自己那份灵石,而是推到钱佩面前。
钱佩看着那堆荧光闪闪的灵石,眼睛瞬间亮了,忙说:“长平兄,你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傅铭说:“这个月初五是司妹妹的生辰,往年我不在也就罢了,今年刚好赶上了,因此我想着给司妹妹过个生辰,大家热闹热闹。我乃客居,人生地不熟,如何操办,还请有为兄和舒师妹帮忙。”
钱佩收起灵石,拍着胸脯说:“长平兄放心,尽管交给我,到时保管师姐满意。”
三人凑在一块,商量起这生日宴怎么办的热闹又有趣,又不违反门规。
近日天气渐暖,万物复苏,满山草木返青,趁着风和日暖,舒令仪来到后山水潭练习焚心术。只见她立于一块大青石上,一道流光飞过,一只从水面掠过的灵隼浑身起火,发出一声惨叫,扑腾着翅膀从空中掉落下来。这焚心术比流火诀更进一步,乃是灵飞派密不外传的高阶火系法术,除了以业火之力击杀敌手,还能对元神造成伤害,练到大成时,能令敌人形神俱焚,魂飞魄散。段魏便是靠着焚心术,在星月之争的斗法台上大放异彩,不过舒令仪的焚心术才刚刚入门,运用的不甚熟练,还需多加练习。
练了半日,满头大汗,浑身上下粘腻腻的,正喘着粗气喝水,这时邹飞燕找来,“师父,昭明君和观尘君来了。”
舒令仪擦了擦汗,忙随她回去,灵飞派和溟剑宗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两人联袂而来,当然不会只是串门这么简单,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邹飞燕摇头,“观尘君一来,便被掌门请去商量事情,倒是昭明君在议事厅略坐了坐便出来了,让人传话,说找师父你有事。”
蒋翊此番前来,是为了驿馆换地一事,不过他可比端木信客气多了,只带了三五个执事弟子,手持拜帖而来,如此知情识趣,顾衍自然以礼相待。至于景白,灵飞派上下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敬重他的为人,对他还像以前那般热情,凡是认识他的弟子,见到他都拱手行礼,尊称一声“昭明君”,有胆子大的甚至跑过来跟他搭话,“昭明君,您这次还住素问苑吗?我是执事堂的,好让人过去收拾。”
景白瞧着她面熟,却不记得她名字,唯有冲她点头致意,“这要看贵派怎么安排了,客随主便。”
那弟子笑道:“素问苑这些日子都空着,收拾一番就能入住。”
“那就有劳了。”
“昭明君客气了,您能来,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请务必多住几天。”那弟子表达完欢迎之意,忙安排人手打扫素问苑去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景白这次来,已是熟门熟路,也没要人领着,四处转了转,便直接到舒令仪的院子等她。
舒令仪回来时,景白正在院子里察看刚萌芽的灵玉葡萄,新叶铜钱大小,颜色黄中带绿,上面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娇嫩可爱。舒令仪见了笑道:“昭明君,我这葡萄种得不错吧?前两天刚施完肥,今年就能爬满整个架子,明年想必就能结果了。”
景白回身看着她,嘴角轻扬,“那我就等着喝葡萄酒了。”
舒令仪面露难色,“可是我不会酿酒啊。”
景白却是丝毫不担心,“葡萄都种出来了,还愁酿不出酒吗。”
舒令仪无言以对,昭明君这是摆明了当甩手掌柜,看来她还得去学怎么酿葡萄酒,只好吩咐邹飞燕上茶,请他入座,客气几句,问:“昭明君,听说你找我有事?”
景白拿出一大袋灵石和两瓶丹药放在桌上,说:“你被端木师兄强行关押这么多天,吃了不少苦头,就像顾掌门说的,此事总要有一个交代,这是大家商量后给你的补偿。”
骤然天降横财,舒令仪又惊又喜,“这些都是给我的?”掂了掂那灵石袋,少说也有上千块灵石,感觉像是在做梦,再三问:“这么多灵石,都是我的?昭明君,你确定没有弄错?要是得而复失,我恐怕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景白见她一副财迷的样子,莞尔一笑,递给她一张公文,“放心,白纸黑字,错不了。大家经过商议,决定一天补偿你一百灵石,这里一共是一千四百块灵石,并两瓶培元丹,你若同意,便在这张纸上画个押。”
舒令仪接过来一瞧,上面盖有溟剑宗的印信,昭明君果然没有哄她,二话不说签上自己的大名,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这下真是发财了,没想到自己也有天降横财的一天,一天一百灵石啊,早知道她就多关几天了,一脸激动地说:“昭明君,这事一定是你帮的忙,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不然以溟剑宗仗势欺人的德行,才不会赔她丹药灵石呢!
景白说:“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倒是端木师兄的所作所为,我深觉惭愧。”
舒令仪忙宽慰道:“哎呀,端木信做的孽,与你何干?你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也得等你当上溟剑宗掌门再说。”
正好这时邹飞燕送了灵茶灵果上来,舒令仪忙接过来,亲自倒茶捧果,凑近他,故作神秘说:“昭明君,为了感谢你,晚上我带你去喝酒取乐。”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蒋翊正好初五这日来的灵飞派,驿馆本来已经选定地方,现在他要换,前面谈好的部分需得全部推倒重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来的,蒋翊一行人暂时留在了灵飞派。不过他这次没有和景白一起住素问苑,此行他为的是公事,带着溟剑宗几个弟子另有住处。
灵飞派和溟剑宗为了各自利益,一直在拉锯争吵,比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种唇枪舌剑的谈判更让人劳神费力,双方吵了一天也没吵出个所以然,就连蒋翊都觉得疲惫不堪。回到住处,蒋方同说:“少主,谈判这种事交给执事堂便是,您何必亲力亲为。”
蒋翊说:“这是在灵飞派,设立驿馆他们本就不满,现在又要换地方,难免心有怨气,处处刁难,有我在一旁坐镇,灵飞派的人多少有所收敛,不敢太过分。”
蒋方同神情有些犹豫,顿了顿轻声道:“少主,若只是修筑驿馆也就罢了,一年半载便能完工,若是门派从此将你派驻灵飞城,长年累月回不了东海,那该怎么办?咱们的谋划岂不是都落了空?”
蒋翊一时不语。他在苍溟城经营日久,根基深厚,自然是不愿意离开溟剑宗,驻守在人生地不熟的灵飞城,接手端木信留下的烂摊子。
“少主,你好不容易拿了星月魁首,正是趁势崛起的时候,岂能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咱们还是想个办法回溟剑宗吧。”
“此事不急,师尊既然派了我接手,我总要把这驿馆修筑完再说。”
蒋方同说:“昭明君对灵飞派有救命之恩,灵飞派的人一直奉他为上宾,依我说,灵飞城这些事应该让昭明君来处理,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处处给我们脸色看了。”
蒋翊摇头,“景师弟一心修炼,不愿理会这些俗务,师尊也不会勉强他。”
蒋方同小声嘀咕:“那我们就愿意理会这些俗务了?成天处理这些破事儿,劳心劳力不说,还吃力不讨好,忙的修行时间都不够。”
蒋翊听得皱了皱眉,斥道:“师门有命,自当遵从,哪来的这么多抱怨!”心中感叹,就算他拿了星月魁首,成为人人称道的观尘君,师尊还是更偏爱景师弟啊!
已是傍晚时分,天气和暖,蒋翊出了院子,一路走来,只见杨柳吐绿,花苞绽放,路边野草欣欣向荣,又一年春天如约而至,不由得站在一丛比人还高的迎春花前,观赏早春景致,感慨光阴荏苒,流年似水。他站的位置,斜对面正好是度支堂,都这个时候了,前来支领财物的弟子依然络绎不绝,等了一顿饭工夫,司天晴方从里面出来。蒋翊正要迎上去,却见傅铭跑过来,老远就叫:“司妹妹,司妹妹!”
司天晴朝他走过去,“傅哥哥,你怎么来了?”
傅铭说:“天都快黑了,你今儿怎么忙到这么晚。”他可是守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了。
“赶上发月例,所以晚了些,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傅铭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傅铭不肯说,“哎呀,去了就知道。”
司天晴觉得好笑,好端端的,卖什么关子啊,只得随他去了。
蒋翊见两人走远,脸色微沉,悄无声息跟在后面。
傅铭带着司天晴径直来到后山,沿着溪水一路往里走。司天晴眼瞅着就要到水潭,过了水潭,便是妖兽的地盘,越往里越危险,以为他不知道,劝道:“傅哥哥,你若是要进山寻什么灵花灵草,还是白天来比较好,晚上这边经常有妖兽出没,若是碰上了什么毒蛇毒虫,虽然不足为惧,冷不丁咬你一口,也怪难受的。”
傅铭笑而不语,来到水潭下游一处平坦空阔的草地前,方停住脚,“司妹妹,你看这里怎么样?”
司天晴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里黑咕隆咚的,周围不是草就是树,有什么好看的。
傅铭击掌,忽然灯光亮起,只见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小彩灯,里面用的是荧光石照明,虽不如烛火那样明亮耀目,却另有一番朦胧宁静之美。傅铭拉着她走了两步,来到溪水边,施法撤去隐匿之术,地上凭空出现一座茅草搭成的亭子,露天野地,置于山水之间,倒是颇有野趣。司天晴看着眼前这一切,讶道:“几天不来,这里什么时候建了一座亭子?”又问傅铭:“傅哥哥,你这是干嘛?”
这时舒令仪和钱佩从藏身处走出来,笑道:“师姐,今儿是你生辰,难道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