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

第四十章 听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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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令仪送走蒋翊后,虽然发现笙歌有点不对劲,还以为她惊讶于蒋翊司天晴有私情一事,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带着信立即去了梧桐苑。到了梧桐苑,打听的司宪去了刑律堂,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和带路的丫头闲聊:“司师伯成天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你怕不怕他?”

那丫头说:“家主威严甚重,大家对他十分敬畏。”

舒令仪见周围没人,凑过去小声说:“不过我听说他怕颜师伯,是不是真的啊?”

那丫头看了她一眼,不敢搭腔。

舒令仪抿嘴一笑,“看来是真的了,没想到司师伯这么厉害,竟然惧内!嘻嘻,你有没有见过颜师伯把司师伯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

那丫头一脸尴尬,怕她再问出什么难以招架的话来,咽了咽口水说:“舒姑娘,我家姑娘的院子到了,你进去吧。”忙不迭走了。

舒令仪摇头晃脑说了一句:“颜师伯治家甚严呐,哈哈!”

进到屋里,见到躺在**的司天晴,却是大吃一惊,“师姐,才一天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天晴挣扎着坐起来,有气无力说:“没什么事,修炼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又让侍女上茶。

舒令仪忙说:“师姐你快躺下,我又不是外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要不要紧?”

“无事,只要不再动用灵力,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修道之人,难免会碰上修炼不顺的时候,你别大惊小怪的,也别到处跟人说,惊扰到大家就不好了。”

舒令仪知道她是怕大家担心,答应下来,陪她说了一会儿闲话,“师姐,你身体不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都说银梭鱼吸收天地精华,富含灵力,最是滋补,我去后山给你弄两条来。”

司天晴说:“不用麻烦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侍女上完茶出去了,舒令仪见左右无人,拿出信递给她,小声说:“观尘君让我给你的。”

司天晴神情复杂看着那封信,却没有接,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转过头去,轻声道:“你把信送回去,跟他说,是我对不起他。”

舒令仪吃了一惊,“师姐,你这是干什么——”忽然想到师姐已经跟傅师兄订了婚,顿时默然不语。司天晴跟蒋翊之间的事,她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师姐做出斩断情丝这个决定,内心想必十分痛苦,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修炼时才会出了岔子。

两人许久没说话,最后还是舒令仪说:“师姐,你不看看观尘君说了什么吗?”

司天晴摇头,木然说:“不必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其实她担心的是自己看了以后,便会心软动摇,改变主意。

“那你打算以后都不见他了吗?”

司天晴忍着摧心般的伤痛说:“时间长了,想必大家就不在意了。”说着躺下来,闭上眼睛,一副疲累之极的模样。

舒令仪见她如此,叮嘱她好好休息,说明天再来看她。出了梧桐苑,摸了摸怀里的信,一脸烦恼,不知该怎么跟蒋翊交代。正坐在路旁一块大青石上发呆,想着司天晴、蒋翊、傅铭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忽然景白走过来,“你怎么不回去,在这儿傻坐着吹风。”害得他找了一大圈。见她头上有飘落的花瓣,很自然地伸出手,将那花瓣拿下来。

舒令仪仰头看着他,阳光从头顶树叶缝隙间照下来,使得他整个人犹如珠玉一般,散发出明亮耀目的光彩,心中微动,忽然说了一句:“昭明君,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景白打量着她,怀疑地说:“怎么呆呆的,莫不是酒还没醒?”

舒令仪回过神,忙跳起来,用袖子掸了掸石头,“昭明君,你坐,你坐。”

景白依言坐下,挑眉说:“突然这么殷勤,你又要干什么?”

舒令仪拿出信,做贼般塞给他,“昭明君,你跟观尘君是师兄弟,关系比我好,你帮我把这信还给他,好不好哇?”

景白看着信,一脸不解。

舒令仪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可是她实在不想面对蒋翊失望难过的样子,只好拜托景白了。

景白得知原委,一脸无奈,“你既然答应了蒋师兄,事情没有办成,就应该自己跟他说,让我转交,这算怎么回事?”

舒令仪扯着他袖子耍赖:“人家没脸去见他,昭明君,你就帮帮我嘛!”

景白好气又好笑,“你要是怕蒋师兄怪你,我陪你去便是,只是这信,你还是亲手交还他比较好。”

舒令仪见他说得有理,只好说:“那你现在就陪我去。”拉着他就要走。

景白把她扯回来,“蒋师兄这会儿正在议事厅跟顾掌门他们议事呢,晚上再去找他不迟。”

舒令仪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来蒋翊有公务在身,“那晚上你一定要陪我去哦。”

景白颔首,“知道了,不会忘的。”

两人并肩一道离开。

舒令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笙歌一脸严肃迎上来,表示有话跟她说。

二十年前太微宫钟氏为何会覆灭,笙歌只是一介奴仆,并不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可是那晚险死还生的经历,却如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她脑海里。当时那黑衣人要杀她,笙歌毫无反抗之力,唯有闭目受死,后来因少宫主钟会的一番质问,对方许是觉得她身份低微,无关紧要,最后决定饶她一命,又怕放过她以后惹出麻烦,喂了她一颗丹药,自此以后她便失了声,修为再也不能进阶。

那晚那黑衣人戴着面罩,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唯有两只眼睛一双手露在外面。笙歌吓得整个人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他眼睛,因此一直盯着他的手,对那双手的印象无比深刻,尤其注意到他左手三四指指缝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事情过去这么久,这双手还时不时会出现在她梦中,每每把她吓得满头大汗醒来。

今天她一看到蒋翊的手,便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黑衣人,再对比他的身形、声音,杀人时用的剑法,这些全都对得上。

舒令仪看完她写下的文字,面色大变,“二十年前,害你失声却饶你一命的是蒋翊?”

笙歌缓缓点头。

“如此说来,当年太微宫一战,溟剑宗也有参与?难怪太微宫和极意观明明有一战之力,却一夕覆灭,原来是极意观和溟剑宗联手,欲置太微宫于死地!”舒令仪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太微宫为何败亡得如此迅速!

笙歌打着手势说蒋翊不是好人,让舒令仪小心他,又问她现在怎么办。

舒令仪拿出戴在胸前的双环玉扣,仿佛看到太微宫在极意观和溟剑宗联手夹击下一败涂地的情形,想到钟氏一族除她之外皆在此战中陨落,心口忽地一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拳紧握,咬牙说:“关于此事,我要当面问个清楚!”

舒令仪耐心等到天黑,还平静地吃了晚食,估摸着蒋翊忙完了,这才带着笙歌来到他的住处。蒋翊把她迎进来,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这才问:“舒姑娘,信给了你师姐吗?她说了什么?可有回信?”

舒令仪掏出信放在桌上,“师姐让我把信还给你,还说她对不起你。”

蒋翊呆呆看着那封完好无缺的信,明白司天晴什么意思,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颓然道:“舒姑娘,麻烦你了。”

舒令仪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蒋翊此刻满心酸楚,强打起精神敷衍她,“请说。”

舒令仪示意笙歌站出来,“蒋道友,你认识她吗?”

蒋翊莫名其妙,没有察觉她称呼中的变化,打量着笙歌,蹙眉说:“这位是——”心想这不是你的侍女吗,上午还给他倒了茶,不明白舒令仪要干什么。

舒令仪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侍女在二十年前因为被人逼着服下毒丹,以至于成了哑巴,因此她并不会说话。”

蒋翊闻言慢慢变了脸色,惊疑不定地看着笙歌,半晌叹了口气,“原来你就是太微宫那个奴仆,当年我虽然害得你失声,可是也一时心软,并没有要你的命,你现在找上门来,是来报仇的吗?”

笙歌对他有心理阴影,见到他就怕,惨白着一张脸,连连摇头。

舒令仪压抑着怒气,说:“所以,那天在太微宫大开杀戒的果然是你,太微宫之所以覆灭,溟剑宗乃是幕后黑手!”

蒋翊叹道:“二十年前,我只是一名普通弟子,那晚一切所作所为,不过是听从师门之命罢了。”看了笙歌一眼,又说:“当时我心里亦不好受,残杀僮仆稚子,岂是我辈所为?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放她一条生路。”

舒令仪亦是清楚这点,才没有当场翻脸,冷声道:“蒋道友,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

蒋翊转头看着她。

“其实我并不姓舒,我姓钟。”

蒋翊眼睛猛地睁大,“你姓钟?”看看她,又看看笙歌,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出身太微宫钟氏?扶苏真人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蒋翊突然站起来,“你就是跟何蕴差点成亲的那个钟氏千金?”何蕴当年跟他年纪相仿,修为不相上下,两人既是朋友,又有暗暗较劲的意思,因此他的事,蒋翊颇为关注。

舒令仪皱眉,纠正道:“钟氏根本没有答应何家提亲,何来成亲一说?还有他不是我杀的,昭明君可以作证。”

蒋翊神情微变,目光警惕地看着她,好半天问:“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舒令仪冷笑一声,盯着他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打不过你,说起来还要谢你高抬贵手,饶了笙歌一命。你们溟剑宗真是野心勃勃,贪得无厌,二十年前覆灭太微宫,如今又要吞并灵飞派,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身死道消,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偿失!”

舒令仪把整个溟剑宗都骂了进去,蒋翊并无言辞可以反驳,唯有苦笑。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昭明君,你是来找观尘君的吗,怎么不进去?”

景白按照事先说好的到舒令仪院子找她,却见她不在,就连笙歌都不见踪影,以为她等不及先去还信,转身往蒋翊这边来。溟剑宗的弟子自然不会拦他,任由他进出。景白老远便听见舒令仪的声音,他怕蒋翊因为信的事儿尴尬,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没想到却听到舒令仪质问蒋翊二十年前太微宫的事,当即心头一震。

舒令仪和蒋翊听到外面弟子说话声,全都回过头来。景白只好推门进来。舒令仪看着景白,失望之极,“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景白无言以对,一脸愧疚。二十年前他虽然没有参与太微宫一战,景雍又刻意瞒着他,可是事后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内情,师尊跟钟氏覆灭一事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身为溟剑宗弟子的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自我放逐,近些年来一直在外面流浪,打着斩妖除魔淬炼道心的借口,不肯回溟剑宗,直到在开平城外遇见舒令仪,这才放下心结。

舒令仪见他默然不语,脸上慢慢露出厌恶的神情,指着景白和蒋翊,骂道:“你们溟剑宗,都是一丘之貉!”一把推开景白,怒气冲冲地走了。

笙歌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景白望着舒令仪离开的背影,呆立当场,想到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失望、愤怒还有厌恶,心里十分难受。

蒋翊看着桌上退回来的信,亦是心情不佳,满心烦躁,淡淡地说:“景师弟,你有什么事吗?”语气之不耐烦,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景白却恍若未闻,喃喃自语:“蒋师兄,原来你参加了太微宫一战,为何我不知道。”

“当时这是师门密令,谁都不得泄露。景师弟,师尊一心爱护你,这些龌龊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景白忽然问:“何蕴是你杀的吗?”

蒋翊一脸诧异,看着他忽然笑起来,“景师弟,你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何蕴死在玉初真人结婴大典上,我当时可不在晋原城。”

景白想到心中那个猜测,脸色慢慢白了。

蒋翊叹了口气,说:“师门一直对外宣称潘师叔是进阶元婴时走火入魔而陨落,实际上是死于太微宫一战,潘师叔重伤钟会,扶苏真人随后赶来,亲手将他击杀,我亲眼所见。那晚战况惨烈之极,太微宫全军覆没,而我们溟剑宗也没好到哪里去,凡是参战的弟子十不存一,我侥幸才逃得一命。事后那么多弟子或失踪或陨落,你就没有留心吗?哦,对了,你有十年的时间一直在围屏山闭关,这些事自然不知道。”

景白想到二十年前张默然结婴大典那晚发生的事,一脸痛苦地说:“潘师叔为何要杀何蕴?”难怪潘师叔会毁灭充当证物的八卦镜,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谋划好的,唯恐自己坏了门派大计,才会二话不说把他打晕,派人带回溟剑宗,交给师尊看管。

蒋翊叹道:“极意观何家欲和太微宫钟氏联姻,强强联手,这可是犯了许多人的忌讳,就算潘师叔不出手,其他人也要搅黄这件事,何蕴之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景白心里其实一直都有怀疑,只是不敢深想,此刻终于证实,又悔又愧,只觉再无颜面去见舒令仪。

蒋翊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说:“景师弟,过去的事,多想无益,太微宫一战,是极意观先挑起来的,咱们溟剑宗不过是顺势而为。至于当时的你我,人微言轻,身不由己,唯有听命行事罢了。”

蒋翊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痛苦自责的景白,收起桌上的信,郁郁不乐地回了内室。

舒令仪回去后,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弯新月挂在头顶,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凄清冷寂,孤独无依。笙歌担心地看着她,送了杯热茶过来。舒令仪接在手里,轻声说:“我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静,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当差呢,春天来了,百草园的事可忙得很。”

笙歌没有走开,而是提了一桶水过来,给院子里新种下的灵花灵草浇水。正忙碌着,这时有人敲门,傅铭的声音传进来,“舒师妹,你睡了吗?”

笙歌忙去开门。

傅铭老远便冲她拱手行礼,“舒师妹,刚才我来了一趟,你不在。”

舒令仪也不客气,直接请他在院子里坐下,说:“这么晚了,傅师兄有什么事吗?”

傅铭是来还炼丹笔记的,神情激动地说:“舒师妹,这些炼丹笔记对我帮助极大,真是多谢你了。你可知道留下这些笔记的前辈是谁?这位前辈炼丹造诣极高,不少言论发人深省,不啻授业恩师。我资质愚钝,难以望其项背,然而从中受益良多,心里极为仰慕,希望舒师妹能告知这位前辈姓名,日后也好祭拜一番,不枉前辈留下的这番遗泽。”

舒令仪翻看着重新誊抄后的炼丹笔记,感动于他的诚意,竟然因为几本炼丹笔记想着祭拜原主,可见其为人温良恭谦,实乃君子,倒是不好再瞒着他,说:“傅师兄,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实在是另有苦衷,并不是故意隐瞒。”说着找出原版炼丹笔记给他看。

傅铭看见扉页上“舒羽宾”这个名字,浑身一震,喃喃道:“原来是有炼丹奇才之称的云容仙子,难怪这炼丹笔记里有许多丹方跟市面上的不一样,想来都是她自己改良的,还有元神丹,根本就是她自创的。我真是深入宝山而不自知,回头一定要好好祭拜云容仙子。”手里摩挲着那原版炼丹笔记,心痒难耐地说:“舒师妹,这云容仙子亲手写的炼丹笔记,能不能再借我看看?我保证看完就还,一定不会弄坏的。”

舒令仪想了想说:“傅师兄,看在这炼丹笔记的份上,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

傅铭以为她问的是炼丹上的事,忙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还记得星月之争那会儿,大家还在苍溟城的时候,我向你打听太微宫的事吗?”

傅铭点头,“当然记得,我当时还说,你好端端地打听这个干嘛,原来你发现的是云容仙子的洞府,难怪你对太微宫的事如此感兴趣。”

舒令仪也不解释,“我才知道,原来太微宫一战,除了极意观,溟剑宗也参与了。”

傅铭叹道:“我平生只会炼丹,门派大事一概不知,二十年前我还只是个刚刚筑基的小弟子,并不清楚为何会发生太微宫一战这样惨烈的事情,还是事后从傅家长辈那里得知,其实溟剑宗从头到尾都在兴风作浪,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太微宫覆灭后,极意观跟溟剑宗还打了一架。”

“为何打架?”

“无非是为了太微宫留下的城池、灵石、土地、出产这些。”

舒令仪冷笑一声,“原来是分赃不均。”

傅铭神情有些尴尬,“太微宫一战,极意观损失惨重,冲锋陷阵在前,无数弟子伤亡,甚至连掌门都陨落了,事后除了分到上邺城、奇莱山等这些带不走的城池土地,其他绝大多数好处都被溟剑宗抢去了,可谓是元气大伤。而溟剑宗刚好相反,暗中谋划,混水摸鱼,抢先一步将太微宫洗劫一空,后来又强行霸占了玲珑矿,趁势崛起,威名越发煊赫。”

“玲珑矿?”

“玲珑矿是出产灵石的上等矿脉,乃太微宫最重要的资产,溟剑宗便是冲着这座玲珑矿来的,后来果然开采出了大量灵石,溟剑宗也因此兴旺起来,一跃成为天下第一派。这些都是门中长老在背后嘀咕,大骂溟剑宗厚颜无耻,我偷听到的。”

舒令仪听得悲愤不已,太微宫就是毁在这些丑陋的欲望之下吗?

傅铭见她脸色不好,声音不由得放低,弱弱地说:“太微宫一战,天下人都说极意观是罪魁祸首,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尤其是何掌门的突然陨落,整个门派伤筋动骨,人心惶惶,极意观从上到下乱了好一阵子,之后也全无何掌门在世时的威风。想想也知道,二十年前极意观和溟剑宗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哪像现在,几乎被溟剑宗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别人在自家门口设立驿馆,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舒令仪明白了,太微宫一战,看似是极意观挑起的,其实真正落得好处的是溟剑宗,面无表情地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当年极意观怎么对付太微宫,如今别人就怎么对付极意观,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无论傅铭怎么粉饰,在太微宫一事上,极意观终究是站不住脚,露出讪讪的表情,生硬地转过话题,“唉,说到太微宫,我曾经还见过扶苏真人一面呢,其人俊秀儒雅,风度翩翩,令人一见难忘。”

舒令仪听到这话,心里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两人一时无语。最后傅铭语气低沉地说:“我对太微宫的事一直深感愧疚,如果可以,我希望太微宫所有人,还有何掌门、傅长老他们全都好好活着,像云容仙子这样的炼丹奇才,不该陨落在这些无谓的争斗中。”

舒令仪仿佛难以承受般,忽然站起来,扔下他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铭没有计较她的失礼,看着舒云容的炼丹笔记,想到太微宫和极意观之间的恩怨,心情十分复杂,忍不住唏嘘长叹,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