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仪和景白这次一路疾飞,中间没有做停留,中午之前便赶到了太微宫。太微宫主体建筑已是残垣断壁,早被各种虫蛇鸟兽占据,两人便在神女湖边找了个阴凉处歇着。天气又闷又热,太阳明晃晃挂在头顶,钟令仪热得直喘气,盘腿坐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用手不停扇风,口里埋怨道:“赶快下雨吧,热得我都快融化了。”说着找出一张寒冰符,贴在身后的树干上,那树干表面立即凝结出一层冰霜。钟令仪赶紧靠上去,沁凉直入心脾,不由得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不过那层冰霜很快就融化了。景白见状走到湖边,施展灵力化出了好几个脸盆大的冰球,扔在树旁,周围空气重又变得阴凉舒适。两人看着晴空万里波平如镜的神女湖,干坐着等下雨。钟令仪百无聊赖,以臂当枕,躺在草地上假寐,忽然跳起来,伸手在脖子那里重重拍了一下,“哎呀,有虫子!”
景白探过头来,问她有没有咬到哪里。
那虫子甚是狡猾,扑腾着翅膀嗤的一声从景白领口飞了进去。
钟令仪叫道:“虫子飞到你衣服里去啦,快把它弄出来!”
虫子在衣服里面乱飞乱撞,景白感觉甚是恶心,忙抖了抖衣服,试图把它逼出来。钟令仪摇头说:“这怎么弄得出来,快把衣服解开啊!”
景白依言伸手去解腰带,忽然又停住了,抬头看她。
钟令仪一脸正气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看,快把虫子弄出来,等下咬得你满身是包。”
夏天衣衫单薄,景白只穿了一件蓝色道袍,腰带一解开,隐隐露出胸膛,他忙转过身去,抖动衣服,将虫子赶跑。钟令仪忽然凑过来,眼睛不停往他身上瞄,“哎呀呀,你背上咬了好大一个包啊!”
景白一只手按住衣服,另一只手伸出去作势挡她眼睛,“往哪儿看呢?”
钟令仪笑嘻嘻斜睨他一眼,以一种好奇兼恶作剧的心态,抬起手指勾住他道袍后领口,踮起脚尖从后面凑近他,轻声道:“给我看一眼嘛,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吹在耳旁,景白浑身又酥又麻,一时间彻底失去抵抗之心。
钟令仪使力往下一拉,道袍顺势滑动,堆叠在景白的胳膊上。随着钟令仪的脸一点点凑近,景白只觉心跳如雷,屏住呼吸僵立不动,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钟令仪却恍然未觉,伸手在他背上按了按,“什么虫子这么毒,这包鼓得好大啊,又红又肿,要不要涂点药啊?”
景白不知为何有点失落,淡淡说:“不用了。”说着就要将衣服穿好。
钟令仪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作,另一只手柔软无骨般搭在他光裸的肩膀上,似乎在研究他的背部生得怎么样,“小白,你身上皮肤好白啊——”
景白呼吸忽然变得浓重起来。钟令仪还在往他身上凑。景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吹在蝴蝶骨那里,引的他整个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他忽然转过身,一把抱住钟令仪,慢慢说:“你再调皮,我可要不客气了。”
钟令仪感觉他贴在自己腰间的两只大手温热干燥又充满力量,双眼微抬,含羞带涩问:“你要怎么不客气?”
景白低头,吻了上去。
双唇轻碰,像是风云终于相遇,风中有云,云中有风,交缠环绕,融为一体。
良久钟令仪喘息着推开他,红着脸说:“这里虫子好多,我们换个地方吧。”
景白动作亲昵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自然是点头说好。
湖边一带都是草丛树林,没有其他可以遮阴休息的地方,钟令仪看着波光粼粼的神女湖,叹道:“好想泛舟湖上啊,可惜没有船。”
景白不忍她失望,想了想说:“虽然没有船,不过可以扎竹筏代替,我看那边长了好大一片竹林。”
闲着也是无聊,有点事做还可以打发时间,钟令仪忙说这个主意好。两人当即施展灵力,砍伐了数十根粗大的竹子,又搓藤为绳,忙活了半天,终于做出了一架宽大的双层竹筏。竹筏一放入水中,钟令仪迫不及待跳上去试了试,赞道:“挺结实的,载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要是像乌篷船那样有个小棚子就更好了。”
景白说:“手边没有材料,你要是想要,回头再装上便是。”
钟令仪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油纸伞,嘻嘻笑道:“不过我有这个,照样可以遮阳挡雨。”
两人上了竹筏。景白手持竹篙,却坐在那里没有动作,任由竹筏顺水漂流。钟令仪撑着伞坐在对面,说:“刚才扎竹筏的时候,你手是不是划伤了,给我瞧瞧。”
景白表示没事。
“快给我看看!”钟令仪二话不说抓过他的手,摸着虎口那里,有些心疼地说:“哎呀,这里破皮了。”
“破个皮而已。”这点小伤,景白根本没放在眼里,都懒得处理。
钟令仪忽然低头,舔了一下他伤口那里。
柔软濡湿的舌头扫过手掌,景白感觉像是被电流击中,瞬间僵住了。
钟令仪抬起眼睛,似乎没发现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还说:“我小时候要是被蚊虫叮咬或是树枝草叶划伤,我娘总是往伤口上抹口水,说这样好得快。”
景白目光沉沉看着她,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心悸不已,实在受不了,上身前倾,一把将她圈在怀里,哑声道:“这样好得更快——”
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钟令仪情不自禁摸了摸有些麻痒的嘴唇,害羞地转过身去,恼怒似的说:“今天不许再亲了。”
景白轻笑一声,故意凑过去问:“那明天可以吗?”
钟令仪娇嗔着打他,骂道:“你就是登徒子,大坏蛋!”
两人缠绵笑闹间,太阳慢慢隐去,乌云开始翻滚聚集。天色一下子暗下来,风声呼啸,白浪翻腾,竹筏亦随着水波摇晃不止。很快,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钟令仪和景白没有离开,而是悠哉游哉撑着伞,继续泛舟湖上,静静欣赏着天地变色的壮观景色。
蒸腾的热气和下降的水汽半空相遇,湖面慢慢升腾起一阵烟雾,雨越下越大,远处山峦开始变得模糊。大雨倾盆,水花四溅,神女湖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发泄着起床气,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景白施展灵力控制着竹筏前进。那竹筏一路劈波斩浪,如一支离弦的箭,迎着狂风暴雨驶向湖心深处。
雨势滂沱,这下不止远处山峦,就连近处水面都看不清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斩不断劈不开的茫茫雨帘。湖中心一带乱石密布,暗流汹涌,从高空往下看,正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涡。轻巧的竹筏承受不住风浪的摧残,整个翻了过来。景白和钟令仪弃了竹筏,御剑飞在半空,周身笼罩在灵力罩中,叹为观止地看着水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仿佛要把一切吸引进去的那个巨型漩涡。
钟令仪点头说:“此处受阵法影响最大,甚至有灵气外逸的现象发生,应该就是这里了。”两人互视一眼,景白抓住钟令仪的手,两人运起灵力,慢慢沉入湖底。
此刻湖面上水浪滔天,湖底却十分平静,别说是鱼虾,就连一株水草都没有。钟令仪从不知道神女湖这么深,两人往下游了好半天仍不见底。景白皱眉道:“不对劲,只怕雷绝阵早已发动,我俩一直在周围打转而不自知。”
钟令仪拿出测试灵气用的指灵盘,只见那灵盘上的指针左右摇晃得厉害,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毫无规律可言。钟令仪收起指灵盘,说:“这里灵气浓郁却混杂,咱们果然被困住了,不知不觉,无形无相,好厉害的隔绝阵法,若不是有心寻找,普通修士谁也察觉不到这里竟有阵法存在,难怪我以前一直没发现!咱们须得找出阵眼破了它,才能知道湖底究竟隐藏有什么秘密。”
两人闷头找了一阵,完全不知道阵眼在哪儿。钟令仪摸着下巴沉思:“以我娘的脾气习惯,到底会把阵眼藏在哪儿呢?”一时茫无头绪,干脆说:“不管了,此处灵气格外浓郁,想必是布阵结点,先破坏试试。”当即运出灵力,一条蓝色火龙飞了出去。
阵法似乎被晃动了,水底突然翻腾不休,扬起无数沙石尘土,原本清澈的水质亦变得浑浊起来。钟令仪以为有用,正要再接再厉时,景白祭出斩霜剑,“我来。”他虽然灵脉断裂,修为尽失,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修炼,灵脉已经重塑,修为虽然没有昔日巅峰那么厉害,却也恢复有五六成的样子,召唤斩霜剑自然不在话下。
斩霜剑可比钟令仪温吞吞的火系法术厉害多了,一剑下去,整个湖底大有地动山摇之势,湖水像是有了自己意识,剧烈翻滚,连带着水下浑浊不堪,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在一片昏天暗地之时,一道数丈长的黑影悄无声息迅速无比地向两人靠近,突然张开黑洞洞的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景白察觉到异样,忙拉着钟令仪飞身躲开。
钟令仪凝目望去,只见那黑影乃是一条披着坚硬外壳的黑色大鱼。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鱼,整条鱼比洛河上的渔船还大,光是一个脑袋就有一座房间那么大,两只眼睛阴惨惨的,跟石球一样鼓起来,模样既丑陋又凶恶。钟令仪想起上次渡过洛河时船夫说的近二十年大鱼害人的话,想来就是这条大鱼了,毕竟这样的大鱼可不常见,有它在,其他同类都得退避三舍。没想到这大鱼不止在洛河出没,甚至躲在神女湖筑巢。
那大鱼十分凶猛,发现有人侵入它的领地,不断发起攻击,近一丈长的尾巴灵活地摆动,带起滔天巨浪。钟令仪和景白被扇得差点站立不住,摇摇晃晃的,模样很是狼狈。那大鱼紧接着仰头一拱,景白一时不察,竟被它拱出老远。那大鱼甚是聪明,知道景白厉害,只是赶跑他,转头便朝钟令仪咬来。
钟令仪见它不攻击景白,只追着自己跑,气道:“你是柿子捡软的捏啊,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钟令仪默念灵力使出焚心术,那大鱼动作立即变得迟缓,摇晃着脑袋似有昏昏沉沉之态。钟令仪松了口气。谁知那大鱼竟是迷惑敌人,待钟令仪靠近时,忽地一口咬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钟令仪虽然及时逃开了,却被它尖锐的牙齿咬到了小腿,鲜血汩汩流出。
那大鱼闻到血腥味,越发激动了,龇牙咧嘴朝钟令仪游来,誓要将她一口吞下。
钟令仪忙不迭往后跑,却因为受了伤,一时躲避不及。那大鱼紧追不放,眼看都能触碰到她的衣服。就在危急之时,一道紫色剑光从天而落,灌注灵力一举刺入,直将那大鱼脑袋捅了个对穿。大鱼受了致命一击,发出一声令人耳膜欲裂的惨叫,巨大的身体不停翻滚。景白又是一剑,从他嘴巴里面刺进去,直通上颚,然后奋力搅动,直将它脑袋搅得稀巴烂,它才慢慢停止挣扎,最终死去。
景白带着受了伤的钟令仪从湖底潜上来,落在湖中心的一座小岛上。时间已是晚上,到处一片漆黑,天上仍在下雨,狂风暴雨之间偶尔夹杂着几道闪电,水面漩涡依然在不停旋转。两人浑身湿透,躲在一处快要倒塌的八角亭下避雨。钟令仪坐在石凳上,打量着周围,感叹道:“我娘以前总是在这座岛上炼丹炼器,我还带你来玩过呢,你记得吗?”
景白当然记得,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回天珠,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势,见伤口又深又长,还泛着幽幽黑色,大概是染上了那条大鱼身上携带的毒素,不由得皱了皱眉,掏出一粒解毒丹,喂她服下。
钟令仪吃下解毒丹,黑色依然没有消褪,忙说:“没事,都是皮肉伤,养一养很快就好,无须担心。”
景白不语,当即盘膝坐下,掐了个繁复的指诀,然后将全身灵力灌注到指尖,再细细注入钟令仪伤口处。钟令仪感觉伤口那里像是被清凉的溪水冲刷过一样,附着在上面的黑色毒素一点点被清除,原本看着可怖的伤口重又流出鲜红的血液。景白这才微微喘气收回灵力,闭目调息了一阵。
钟令仪心疼地说:“你修为还没恢复,又大肆动用灵力做什么,我这伤又不算严重,回去找医师看也是一样的。”
景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钟令仪站起来,望着夜幕沉沉风雨交加的神女湖,思索道:“我娘到底会把阵眼设在哪儿呢?”
景白向来以蛮力破阵,对阵法之道并不精通,亦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钟令仪沉吟道:“雷绝阵不是时下流行的热门杀阵,而是罕见的冷门法阵,一般人只怕听都没听过,幸亏小时候我娘教导我阵法时专门提到过雷绝阵,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隔绝外物的法阵。我娘她费了这么大力气布下此阵,自然是为了隐藏湖底的秘密,这个秘密我爹娘都是知道的,那如果他们要进出湖底呢?总不会每次都大费周章的破除阵法吧?我估计阵眼不会设的太刁钻古怪,应该是藏在既方便又不起眼之处。”
她不由得环顾四周,望着眼前这座已经荒芜的小岛,若有所思说:“我娘一天到晚待在炼丹房,也就是这座小岛上,她虽然天纵奇才,精通许多东西,却是个简单直接怕麻烦的人,以她的个性,阵眼说不定就设在湖心岛附近,既可以随时监察法阵运行情况,也方便爹娘他们进出湖底。”
想到这里钟令仪精神一振,“小白,我们到这岛的下面看看。”
两人潜到水底,绕着湖心岛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钟令仪有些沮丧。景白却道:“再仔细找找,反正咱们又不急,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十天,大不了把整个湖底翻过来。”
说得钟令仪“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倒是有耐心。”
两人又找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湖心岛藏在水下的部分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面长满了各种青苔水草。钟令仪泄气地说:“这么乱找不是办法,咱们先上去吧。”
景白担心她腿上的伤,没有坚持,拉着她往上游动。钟令仪不甘心地回头,即将离开水下时,忽然扯了扯景白衣服,指着远处的石堆说:“你看那像什么?”
景白凝目望去,看了半天也只是一堆乱石,只好问:“像什么?”
“上面小,下面大,像不像一只葫芦?”钟令仪似有所感,游过去将石堆表面的水草清除干净,眼睛忽然一亮,“就是葫芦,你看,顶上还有蒂呢,上面那块弯曲的长石头,不就是葫芦蒂嘛!”
清除附着在上面的水草杂物后,石堆的原本面貌露了出来,在钟令仪特意指出后,景白也发现了,这处石堆的形状确实挺像一只葫芦。
钟令仪兴奋地说:“那个葫芦蒂肯定是我爹精心摆放的,我从小最喜欢葫芦了,我的法器玉葫芦,就是我爹亲手给我炼制的。”
钟令仪怔怔看着前方葫芦形的石堆,想起钟理的音容笑貌,眼睛突然红了,心中几乎可以肯定,雷绝阵的阵眼就藏在这里。
钟令仪伸手触摸着那块像是葫芦蒂的狭长青石,触手冰冷滑腻,却仿佛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拳拳爱女之心,几欲落泪,手上灵光一闪,打在“葫芦蒂”上,整个湖底都摇晃起来,以葫芦蒂为中心,周围一带瞬间白光大盛,这白光对修士神魂有极大的影响,令人昏昏沉沉如坠梦中而不自知。
景白见钟令仪眼眸半合,脸上露出迷茫之态,知道是雷绝阵的阵眼发挥最后的力量干扰破阵者的神魂,大喝一声:“金精!”
钟令仪被他这一当头棒喝,立即惊醒过来,忙拿出金精,催动灵力。金精发出纯粹耀目的金色光芒,很快将白光吞没,最后金精和白光一同熄灭,湖底摇晃也渐渐停止。湖底一恢复平静,整个世界仿佛迷雾隐去,帷幕揭开,露出一座古老而又庄严的水下宫殿,白玉为门,青玉作顶,和太微宫主体建筑一个风格,显然是钟氏祖先建造,历代钟氏子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它的存在。
钟令仪看着这座从未来过的水下宫殿,心里情不自禁涌起亲切熟悉的感觉。
宫门紧闭,门前似乎并未设任何禁制或是防御阵。可钟令仪怎么都打不开那扇看似轻轻一推就能推开的大门,就连拿出太微宫的钥匙双环玉扣都没用。景白祭出斩霜剑往玉石门上劈去,漫天紫光闪过,大门依然毫无反应,心下骇然,不知这宫门什么材料做的,竟然在他的斩霜剑下一点损伤都没有。
钟令仪气哄哄道:“这就是一座乌龟壳,打也打不开,劈也劈不动,根本就无从下手嘛。”
景白想了想说:“这座水下宫殿藏得这么隐秘,必定有其重要特殊之处,要想打开它,想必得另辟蹊径。你再仔细想想,太微宫是不是有什么密不外传的开门的方法?”
“开门能有什么秘法,不都是用灵力或者双环玉扣吗——”说到这里,钟令仪似乎想起什么,忽然顿了一下,犹豫着说:“小白,你知道吗,有一种防御阵,无需灵力开启,而是用子孙后代的精血,这种防御阵最原始最古老,然而也最固若金汤,除了直系血亲,其他外人概莫能入——”血缘防御阵虽然坚固,可是限制也非常多,首先得有血缘关系,其次每次开启都要用到精血,精血乃修士本命精华凝聚而成,一个修士能有几滴精血?代价如此高昂,这种防御阵早已被各大门派淘汰不用。
钟令仪脸色微白,可怜兮兮说:“小白,等下我要是逼出一滴精血,大门依然打不开,你可要好好照顾我,我最怕疼了——”
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岂能半途而废?钟令仪盘腿坐下,施展法术,咬牙逼出一滴鲜艳欲滴的红色精血。那精血一离体,钟令仪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那精血像是受到什么吸引,自动飞向那扇玉石宫门。宫门吸收了钟令仪的精血,发出淡淡光晕,光晕消失后,原本紧闭的宫门轰然一声打开了。
钟令仪脸上露出喜色,踉跄着站起来。景白忙扶住她。两人对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踏入这座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的宫殿里。
两人一进去,那宫门仿佛有意识般立即合上,又恢复到先前纹丝不动的样子。
两人不知道,就在宫门合上的那一刻,顾衍掀开隐身法衣,从藏身处走出来,皱眉看着眼前这座大门紧闭的水下宫殿,施法试了试,宫门岿然不动,心中叹了口气。他怕景白发现,一直远远跟着,不敢靠得太近,谁知这宫门转眼就合上了,他都来不及混进去,只好先在外面等着,再做图谋。正要找个地方待着,忽然察觉到灵力波动,显然是有人来了,他忙套上隐身法衣,悄悄藏在一边。
蒋翊带着蒋方同从远处踏水而来,见钟令仪和景白已经进去了,气得瞪了蒋方同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不过是条大些的蚺蛇罢了,竟然吓得方寸大乱,差点就被发现了,等下你留在外面,别跟进去误事。”
蒋方同刚才差点坏了蒋翊的大事,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敢吭,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少主跟踪昭明君和钟令仪,为什么非要带上他这个累赘。
蒋翊和顾衍一样,无论怎么施法,都拿那扇紧闭的宫门没办法,打量着这座一看就年代久远的宫殿,想到太微宫乃流传千年的名门世家,历代宫主皆为钟氏子弟,亦想起了那个古老的血缘防御阵,忽然转头盯着蒋方同。
蒋方同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问:“少主,怎么了?”
蒋翊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亲切,“方同,这二十年来我对你怎样?”
蒋方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他要干什么,咽了咽口水说:“我本孤儿,无父无母,幸得少主收留并教我道法,我虽是少主剑侍奴仆,少主却拿我当心腹弟子一般看待,对我可谓关爱有加——”
蒋翊逼近他,“既然我对你有恩,那我要取你身上一样东西,你肯不肯?”
蒋方同面色微变,心知蒋翊表面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心狠手辣,战战兢兢问:“少主想要什么?”
蒋翊见他吓得脸色惨白,嗤笑一声,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一滴精血而已。”
蒋方同庆幸之余又迷惑不解,不知蒋翊要他精血做什么。
一直藏在暗处的顾衍听到这里却是面色大变,神情复杂盯着尚且一无所知的蒋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