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挺執著,到現在還沒忘呢!”男人悶笑出聲。
“為什麽想知道?”掠著目光,他聲音沉沉得問她。
“因為,我……不告訴你。”孩子氣的聲音軟萌嬌氣,‘我不會告訴你,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的點點滴滴我都想知道。’
四目相對,大有股比誰更執著的意思。
顧藺修凝目,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而盡。再轉頭,兩人交相呼吸的距離如薄霧吞吐。
小姑娘晃了晃腦袋,盡可能的撐著脖子靦腆的笑。“所以,你是打算告訴我了嗎?”
“也沒什麽好說的!老規矩的意思是,可以有客人進這一層消費,但方圓附近我不喜歡有人打擾。”顧藺修晲了她一眼,涼涼的說。
她點點頭,撐著手臂起身,喃喃道:“我知道了,所以你經常會來這裏嗎?是不是你們男生都喜歡來這裏呀?”
他有些好笑的盯著她看,聽著她字裏行間帶著點埋怨的意思。久違的心上跳動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緒,隱忍,熱烈,悸動,張揚。
默了片刻,看著她的目光沉靜裏夾藏了一抹熱絡。
有多久,沒有人以這種病抱怨、關切的語氣去質問他的行蹤,更遑論如此淺淡的撒嬌。
小姑娘垂著眸,一副暈乎乎狀。
顧藺修抬手在她惺忪的睡顏上碰了碰,又默默收回指尖。
“還能走嗎?”
迷糊間聽見了“走”這個字,大概心裏一直牢記是要“走的。”
這會她驀的抬頭,頰邊潛藏的笑意明媚又繾綣。
被酒意滋潤的聲音中氤氳了些許的嘶啞,小小的帶了點倔強:“能呀,我隻是不擅長喝酒,又不是不會喝。”
“就是這酒後勁好足呀,好像頭很暈呢!”她笑眯眯的看他,不設防的模樣看的他心頭一軟。
“知道我是誰嗎?就敢這麽對我說話。”原就是隨口一問的話,沒想過非要聽見她的回答。
下一秒,她脆生生的笑顏直接又大方。“知道啊,你是我喜歡的人嘛!”
她細軟的聲音伴隨著酒香的純綿與鬆香的冷杉氣息,一時間讓他腦海中思緒短暫偏離。
遂而,失笑的嘲諷與自嘲淡淡劃過心尖。
“算了,同一個醉了的人計較什麽。”他扶著懷中的姑娘,抬手輕挑她的下巴,低聲詢問:“自己能走嗎?”
小姑娘摸摸腦袋,醉態萌生的嬌羞。
靨紅的雙頰紅撲撲,細長的睫毛在眼瞼下,落出道道剪影。
傻乎乎的問:“我們是要回去了嗎?”
“我們?”他重複了一句,像是有些深意,又像隻是隨口一說。
“對啊?怎麽了?不能說我們嗎?”孟憶歆側著眸,這一瞬間的目光以至於很多年後再想起,仍會心中帶著點淡淡的留戀與向往。
從開始到後來,她一直認為我和你,是我們。
好可惜,一個動心的太早,一個懂得太晚,我們的我們早已非最初的我們。
“能說,走吧!”
起身的一瞬間,腦子一昏,他眼疾手快的扶著她,幸而免得她跌落個狗吃屎。
“看來,你應該不能自己行走。算了,不介意我抱你吧?”
沒等她回答,男人微彎腰,手接著她肩頸的位置,右手穿過她雙腿的臂彎徑直將人打橫抱起來。
十五分鍾前,司機收到顧藺修的消息還很詫異。
奇怪自家boss今天怎麽隻待了這麽一會就要離開,在樓下等著的人看著顧藺修懷中抱著一位看不清長相的女子,稍稍驚了一番。
待人走進,隻看見,除了那女子身材極佳之外,隻見整張臉都被身上的披肩遮住。
途剩下細軟的頭發漏在外麵,猜猜一定是那種嬌小可愛的女子。
司機奇怪,他家boss來憶未央一向都隻是靜靜品酒,舒緩壓力。
時間一到,準時回家。
從不留戀聲色場所,怎麽今天出來,懷中卻抱著一位女子,看上去兩人倒頗為親近。
不解歸不解,卻沒有膽量正大光明的質問。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她靠好之後,關上車門,繞過車身從另一邊上車。
見顧藺修上車,司機透過後視鏡恭敬的問:“顧總,去哪?”
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睡顏嬌憨的姑娘,淡淡說:“先開吧!”
夜已深,這夜生活的氣息,卻很濃。
車內醺黃的燈光,照在她柔和的麵龐相得益彰。
男人清冷的眸光覷了眼前排那位,清冷盡收,溫聲輕拍抱著披肩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的姑娘。
“家在哪?送你回家?”他淡淡提聲,像是怕嚇著她。
原本迷糊謹慎的姑娘聽到這話,立馬困著的睡意像是醒了大半。
眨著一雙大眼睛,一晃不晃的看他。
男人耐心極佳,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現在才緊張,是不是晚了點?放心吧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他誘哄的聲音暖暖的,試圖安慰著有些不安的姑娘。
孟憶歆睜著那半醒未醒的目光,茫然看他:“哦!你長得可真好看。”說完徑直一笑。
“難怪我總那麽喜歡你?其實我不是隻看外表的,我就是很喜歡很喜歡你。”一邊說,一邊略帶心虛的搖搖頭。
“不過我現在又覺得,我喜歡你,似乎跟你長得好看也離不開關係。以前師兄總說我是花癡你,看來他說的也不假。”
顧藺修聽得迷迷糊糊又不清楚,現在隻是暗自搖頭。
早知道喝醉了這麽麻煩,就應該相信她那句平時不怎麽喝酒的。
說來他今晚著實反常,看著手上這個麻煩,失笑又無奈。
他抬手撚眉的功夫,小姑娘跟八爪魚似的,湊到他跟前上手上腳的抱著他。
妥妥將他當成軟墊靠枕,司機透著後視鏡稍瞄了大boss一眼。
心道,‘今晚果然詭異……’
事實證明,很多年後再看他家大少爺,藺珩創投的當家人所作所為。當年,還真是小case。
又是一個從華燈初上到夜深人靜的晚上,一輛白色布加迪馳騁在寬鬆的柏油馬路上。
後坐。
身材姣好的女子上身著當季PRADA複古絲絨套裝,淺白色翻領設計純手工刺繡延展到肩頸位置。
全身的酒紅色,原本該呈現出一碼色的視覺疲勞,卻沒有絲毫單調。
盈盈一握的腰身上係著修長的金屬絲扣腰帶,襯托出修長比例的身材剛剛好,醺黃的光落入金屬扣上反射到眼上的斑斕一晃。
車上的人隱隱有轉醒的跡象,或者說,也許這人壓根就沒睡著。
一個左轉彎,原本搭在Sylvie係列蜜蜂星星上的白色羊絨大衣隱隱下落。
身旁的男人一手抓住,打開羊絨大衣剛準備搭在那一臉冷豔範的姑娘身上。
孟憶歆緩緩睜開雙眼,抬手擋了一下:“師兄,我不冷。”
閔鐸彥淡笑,伸手將衣服疊好重新放到包上。
“你今晚喝了不少,還好嗎?”他擰開一瓶礦泉水遞到她手邊。
她伸手接過抿了一口,孟憶歆重新擰上瓶蓋。
意有所指的道了句:“師兄,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抿一兩口調了的果酒,就會醉倒一塌糊塗的小姑娘。”
她偏頭,冷白色的皮膚上精致的妝容下,有時候閔鐸彥真想撕開這張偽裝麵龐下的真實表情去看看這些年的偽裝,她究竟是否能分得清何為現實何為掩飾。
隻可惜,她塵封已久的內心,除了那個人能令她樂,令她傷之外。
別人,對於她而言不過是兩類人。一類叫自己人,可以為之所用的;另一類叫陌生人,要麽點頭之交要麽兵戎相見。
看著這座久違的城市,她孑笑的眯著眼睛數不清是留戀還是想要逃離。
已經很久不曾想到的過去,如今一踏入故土,就這樣戀戀不忘放在心上。還真是刻入骨髓,難以煉化。
有關於那天的後來,其實孟憶歆也是迷糊的。
或許是不想談及,或許是掩藏已久。那時的美好,至少有一兩分是真的,難得的純粹,何必要再掀過往,去探究那可笑得僅有的真心呢!
何必,自取其辱。
閔鐸彥見她一副不想多做談及的模樣,也不準備惹她心煩。
眼下車子越臨近目的地,一路上誰也沒再說話。
她看著窗外,這過了的風景想想其實過了也好,沒必要非撐著不肯罷休,徒增一眾煩惱。
臨下車前,閔鐸彥叫住她。
內心隱約有了某種猜測,孟憶歆不想搭理。
裝作沒聽見,手指扣在門邊,拉開車門,腳尖剛搭上門邊。
閔鐸彥再度出聲叫醒始終抱著僥幸的姑娘,直接點破:“西都嘉苑一直有人打掃還是按照你以前喜歡的風格布置,還有你今天一落地,他就給我來了電話問了你的境況。”
包袋的拎口處,隱約間有些皺。也就是孟憶歆,換成旁人這樣限量款又十分得自己喜歡的包包還不得小心翼翼。
神色落在她青筋凸起的手背上,一聲輕歎。
越是埋藏的深愛就越是計較難受,不肯正視的罷休才是心底最大的魔。
喉嚨上下滾了滾,看著車窗外的目光帶著點孤傲的倔強。
“以後,有關於他的事情不必再和我說。我和他,現如今已無話可說。”她有些冷情的開口。
這一次,她沒再留戀利落下車。臨下車前還不忘轉過身,朝他揮了揮手:“今天有些累,明天公司見!”
刹那間,不知道趨於哪種思慮。
閔鐸彥打開這邊車邊,徑直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