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瑨珩:“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過猶不及,戀人亦如此。他們在懂愛的年紀尚不懂得如此戀愛,以退為近或許是攻略,也許冷冷更好!”】
兩人曾都是國家級運動員。
顧瑨珩比蘇江擎大,早年因私人原因退役便離開G市,去了舟安。
後來,聯係逐漸減少情誼卻沒斷過。
按照他的年紀和體力,再比上個幾年完全沒有問題。
沒想到這位說退役便退役,灑脫的全然不在乎。
兩人都不是八卦的人,每個人都有不願說的心事,朋友之間合該有些話不問才是相處之道。
憶及曾經,心中悶的發慌。
顧瑨珩收盡眉宇間的倦意,中午的不歡而散更像一味佐料平白為其增添些許煩悶。
手肘撐著車窗,掌心隨意扒拉了兩下頭發。眼下怨氣消了大半,心情平複不少。
剛準備扣動車門,起身下車。
手機鈴聲倏然響起,他眉頭皺了皺,看見來電顯示,皺起的眉毛鬆動。
劃開接聽。
“怎麽,我人還沒出舟安。就知道我要回G市一趟,消息現在都這麽準嗎?”顧瑨珩半玩笑著調侃道。
坦白講今天在樂嶸戈那,心情算不上好,難得張狂想找個人發泄一場。
電話那端的人靜默良久。
他狐疑,拿開手機看了眼界麵。
界麵上一秒一秒跳動的數字慢慢進行,有條不紊。
他素來就是耐心極佳的人,對方不說話,他便耐心耗著,也不催促。
須臾,蘇江擎涼而沉的聲音響起,略顯破碎,嘶啞的不像話。
男人眼神微眯,目視前方,有幾秒的微征。
“我結婚了。”簡單有力的四個字概括了所有。
是,他結婚了。本該是一件得以慶祝的事情。
顧瑨珩知道於他而言不是,曾經他們一起外出比賽。
比賽結束的那一晚,兩人得以批假回到G市,也是在憶未央。
那時的顧瑨珩一個人足夠淡漠,冷情在自己的世界裏肆意得看別人。
除了體育沒有悲憫之心,更沒有**的刻骨。
看著麵前這個比他小上好幾歲的大男孩,抱著酒杯雙眼猩紅。
也如今天這般,破碎的聲音裏夾帶著酒精的清冽。含糊不清的狂笑,“我沒事,顧大哥,沒事。”
“我就是好奇,好奇像你這樣的人,有沒有求而不得的人?”
彼時的他端起玻璃杯,輕晃了兩下。
杯中的**順著頭頂昏黃星光,相互交織。
落在眼眸中極淺的翻著一層細細光圈,好看又耀眼。
他清冽的眸子裏沒什麽情緒,笑的有些玩味,略顯漫不經心。
薄唇輕啟,淡而冷。“沒有。”
蘇江擎嗤笑數聲,握著杯子的手指一頓。“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呢!”
“你醉了,江擎,我送你回去。”
蘇江擎抬手,身子連連後退,“為什麽找不到她?為什麽還是找不到?這裏很痛。”
指尖點在心口,一下一下,落時重,卻不覺有絲毫的疼痛感。
那一晚看著他澄澈的目光裏閃著點點淚痕,頹敗、失意、絕望、無助。
數度情緒在那雙好看的眸子中劃過。
好可惜,那一年尚不懂得愛人的他,沒能理解“愛而不得”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曾今他說,“顧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屈服於現實跟別人結婚了,你們誰也不要同情我,也請你們都看不起我!”
他自哂一笑,“因為,那樣的話我連我自己都瞧不上。”
默了片刻,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空洞的問。“你……找到了?”
“嗬嗬,找到?沒有呢!”
此時的蘇江擎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玩偶,隻剩下活著。
“我不想屈服於現實,顧大哥。這是我能找到唯一繼續找她的辦法,你說她會不會怪我?她們會不會怪我?”
這個答案不言而喻,顧瑨珩沒法回答。
若要他跟一個不是樂嶸戈的人結婚,他是不願意的,一想到餘生不是她,他對餘生便沒了期待。
也許,會活著。
隻是行屍走肉的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江擎,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這麽簡單的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懂!你真的……真的想好了嗎?”
也許,是他懂得太晚,也許是終於懂了。所以不希望他餘生將就,讓彼此都身陷囹圄,自由不得。
蘇江擎聞言一怔,“顧大哥,你從前,從不會說這些,你這是?”
“是,我也有你說的那種人,卻不是愛而不得。我顧瑨珩,愛她,就一定要跟她長相廝守,白頭到老!”這是顧瑨珩曾給樂嶸戈的承諾,他遠沒想過。
有一天他同樣會愛而不得,而那時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會是“時間”?
“哈哈哈,顧大哥,恭喜你,我祝你得償所願。請記住,千萬別放手。”
淩亂的心,痛得讓每一句脫口而出的話,真摯又無助。
“畫影柳青青,錦書慢慢行。”他這一生,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得償所願的那一天?
心中動容,一想到她的眉眼。
顧瑨珩脫口而出。“既然選擇了,就放手吧!也許身邊人才是良人,江擎我不想看你將來再度後悔。”
蘇江擎茫然的神色間劃過一張傾城傾國的麵龐,“後悔?或許他已經後悔了!”
窗外呼呼的風聲,蕭蕭吹過。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蘇江擎不死心的問。
顧瑨珩略微好笑的掀眸,原本存在心裏的鬱氣這會疏散殆盡。
一想到他那一攤子的事情,眼下倒幾分放得開。
與他相比,他和她之間的那一點小女兒家的愛恨糾葛,還真是老天恩賜。
心裏鬆動,麵上那幾分咄咄逼人的架勢依舊不減。“江擎,你擱我這找什麽存在感呢?咱倆不一樣,你忘了。”
顧瑨珩知道他心裏難受,沒有說的太狠。
柔了些聲音,開口安慰。“就算我給了你一個答案,那也不過是虛妄,你會安慰,還是會釋懷?都沒用,你心裏的那個坎過不去,沒人能幫你。”
蘇江擎沉沉歎息,心很重,情難收。
惦念的人護不住,他豈不知自己的做法,無形間傷了一個無辜的人。
“對不起。”
“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對得起你的心最重要。江擎,我希望你幸福,心有所愛的人應該得到幸福!”
“愛”會讓人變得柔軟,會讓人心中有光。
會讓你明白,所有的生存和希望皆是向著光的方向生長!
原本中午臨走前的人,心情看上去還不錯,怎麽沒跟那位姑娘爐火起灶趁熱打鐵一番呢?
按捺不住好奇的人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對了,你不是一直不愛去這些地方消磨光陰嗎?今天這是怎麽了?莫不是中午玩的太嗨,受什麽刺激轉性了?”
段昊博一向不敢拿顧瑨珩玩笑,難得找到這個男人的軟肋。
俗話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段昊博本以為某人正春風得意,玩笑兩句沒關係。
“段昊博。”顧瑨珩眼神微眯,一字一句的開口,陰風側側難以衡量。
他抖了個機靈,立馬乖的像隻貓。
“老大,我錯了。”忠心表的駕輕就熟。
顧瑨珩抬手輕覆眉心,試圖緩解傾襲而來的濃重倦意。
想到掛電話前,蘇江擎丟下的又一記磅炸彈。
顧瑨珩怎會不懂,一個體育人退役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麽。
是難以割舍的疼痛在心中攪繞,他們有情懷,有夢想。
“詩和遠方。”不僅文人有,他們也有。
那是揚帆遠航的希望,是帶著夢想、帶領那麵旗幟走向遠方的動力。
想到他用最輕描淡寫的方式告訴他,“我退役了。”
顧瑨珩思緒頓了好幾秒,才回了三個字。
“知道了。”
好在,兩人都沒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
顧瑨珩默默消化這個消息,算是報答當年那位的不問之恩!
“好像有點懂了,你當年退役的那種感覺。既然退了剛好你回G市,就慶祝一下吧!晚上在憶未央等你們。”
電話掛斷,看著掌心的手機,愣神許久才慢慢收回。
“喂,顧老大,你說話呀?你以前可是不走神的?今天這是怎麽了?”他小心翼翼的伺候這位的脾氣。
“沒事。”
聲音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段昊博見他興致不高,也沒再問。
剛準備掛斷,憂沉的男聲驀然響起。“他退役了,正好要回去,辦一場歡送會吧,也算紀念一場!”
段昊博耳朵轟的一聲,聽得不太真切。
“退役?誰?你不會指的是?”段昊博自言自語的嘟囔。
“不應該啊,我剛離開G市還不到二十四小時,這種事情怎麽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可話出自顧瑨珩之口必然是某人親口說的,就不會有假。
坦白講,蘇江擎退役他是真的驚著了。
以蘇家的蘇小爺而言,他會進體育圈原本就夠讓人驚訝。再依照這位小少爺的受寵程度,退一步想,退役本就是早晚的事。
現在想想,是他大驚小怪嘍!
顧瑨珩定了一會,實事求是道。“材料剛交上去,過段時間就有了。”
段昊博知道他這是想起自己當年退役的事情。
迅速掉了個話題,隨意攀扯了幾句尋了個由頭便掛了電話。
收拾完東西,走到門口。
遂又折了回去,他原是不想打開那個禮物盒,
拿在手心反複摩挲許久,顧瑨珩伸手拆了禮盒。
一眼看見這個打火機,他承認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深深被觸了一下。
像是被人握住,這般輕巧。
Zippo上奔跑的標誌,太過乍眼。
縱使退役多年,他心底的田徑人·中國夢也從未消散過。
指尖順著打火機上的紋路細細摩挲,栩栩如生的奔跑姿勢像一道光暖甜了他平而寡淡的世界。